切割符威力不大,作用也顧名思義。
但它有一個好處:無聲無息,無形無影。不像其他符術那樣,一發動就會發出各種各樣的光……雖然很華麗,但也很顯眼啊。
“?!钡囊宦?。
氣勁從那操控床弩的修真者腋下穿過,然后準確的射在了床弩底下的一塊不起眼的小部件,發出一聲輕響。
這個聲響很清脆,可是放在如今這個充滿了“轟”“啊”“射”“救命啊”等各種聲音的環境中,簡直是弱不可聞。
頓時,那個小部件就小小的歪了一下。
然后,床弩就忽然啞火了。
“射——”
這時,那修真者正好瞄準完畢,連真元都輸進去了,結果一扣扳機,床弩愣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射!”
他又扣了一次扳機,結果還是沒動靜。
“媽、的!大周人的東西就是辣雞!”他氣得破口大罵,狠狠的踹了一腳那床弩。
正好這時,忽然嗚的一聲,半空中傳來隱約的呼嘯,一顆轟天雷落了下來。
這人反應倒是夠快。
他口中罵著辣雞,可是身體卻很誠實,見狀連忙拔劍而起,一劍磕中那顆轟天雷。結果劍尖剛剛碰到,轟天雷就已經炸了。
轟!
一聲巨響,那人被炸得灰頭土臉。
他本人是沒死沒傷,可是旁邊的那幾位普通士兵卻倒了血霉,當場被轟天雷里面藏著的鐵釘、鐵珠射成了馬蜂窩。
“白癡!”
白河這邊離得遠,卻是沒受到什么影響。他暗笑了一聲,指尖連連顫動,山寨版的“六脈神劍”連連發射。
然后,隨著“叮叮?!钡囊贿B串輕響,一連排的千機弩就全都啞火了。
它外表看上去沒穿沒壞,可是不知為什么,它就是射不出了。
“什么人在搗鬼?!”
一次可以說是偶然,兩次可以理解為巧合,可是一連十多臺弩機失靈,白癡也知道不尋常了,幾個修真者離開千機弩想要找出搗鬼之人,可是這時候,白河早已經混入人群,離開了原地。
白河如法炮制,在城墻上走了一圈,所到之處,千機弩全部失靈。
沒有了千機弩的火力壓制,空中的轟炸又開始活躍起來了。
然后沒多久,隨著大周空軍回營更換彈藥又趕回來,第三輪轟炸,又開始了。
如今的高麗軍營雖然很亂,但是說實話,傷亡數字相對于五萬大軍來說,真的是微乎其微。別的不說,修真者的護體真氣、門板、鐵鍋、盾牌、墻壁等等,都可以極大降低爆炸的傷害。
第一輪轟炸的時候,的確是生出了奇效,炸死了上千人,可是第二輪的時候,效果已經下降了一般,如今居然又來第三輪……
可是大周人不管。
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指揮的這次空襲,他似乎是玩上癮了似的,就一個勁的轟炸、轟炸、轟炸,大有將高麗軍炸到全軍覆沒的架勢。
“媽、的、智、障!”
見此情形,白河簡直氣得吐血。
“要是讓老子知道他是誰,不吊起來彈他雞兒一百下老子就不姓白!”
正自罵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轟隆隆”的悶雷聲。
“要下雨了?”
白河愣了一下,戰火加上雷雨,還真是夠狗血的!
可是念頭方起,就聽到城頭上響起了“嗚嗚嗚”的號角聲。緊接著,一個聲音撕心裂肺的大喊了起來:“騎兵!”
“大周騎兵要殺過來啦!”
“大家……!”
“快跑啊——”
“妖言亂軍心,斬!”忽然一聲怒喝。
“啊——!”
那個聲音還沒說完就變成了慘叫,被監軍的高手一刀砍成了兩截。
可是已經晚了。
“大周騎兵殺過來了!”
消息像瘟疫一樣傳播出去,高麗軍非但沒有生出決一死戰的勇氣,反倒變得更亂了,就仿佛那一聲嘶喊道出了自己的心聲一般。
慘叫的繼續慘叫。
等死的繼續等死。
已經死了的,就繼續躺著等收尸。
至于還活著的,卻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城外,城內,民房里,山坡上,大河里……總之見路就跑,沒路也要跑。
更有甚者,還臨陣倒戈。
“嘶……”
周圍亂作一團,白河簡直是看傻了眼。
任他兩世為人也想不明白,就這樣的一支軍隊,究竟是如何創下一夜之間攻陷安東都護府這個奇跡的。
“難道說……大周人也是豬隊友?”
念頭方起,便聽到旁邊的蘇裂輕嘆了一聲:“高麗人擅長山地作戰,并不擅長據城而守。如今那宮本武藏不在,又經過兩輪轟炸,又聽到大周兵臨城下,他們軍心早已經失了……”
“原來如此?!卑缀踊腥淮笪?。
“所以說……頭兒,那庫房我們還去不去?”蘇裂忽然問了一句。
“去!當然去了!”白河回過神來。
大周軍官總算沒有蠢到家,終于舍得出兵了,可是等他們來到還要一段時間,而高麗人撤退卻是近在眼前的事了。
靈石這么好的東西,可不能讓他們帶走了??!
“走!”
于是大手一揮,黑伴帶路,眾人很快就趁亂到了庫房外。
“打……打劫?”那兩人明顯是愣了一下,對視一眼。
打劫的見多了,但是打劫到軍隊里來的,還真是頭一次。自從攻占了平壤之后,偷雞摸狗的也見過多了,可是這么明目張膽的……也是頭一次。
最關鍵是,他們還是自己人的打扮。
這特么就很靈性了。
不過愣歸愣,他們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然后麻溜溜的做了個手勢:“請!”
“吱呀”一聲,其中一個還打開了庫房門。
“這么上道?”白河見此情形反而遲疑了。
見到打劫的非但不抵抗,反而還主動打開了門,莫非這倆貨也是自己人,是大周安插在棒子里面的無間道?
不!
應該不會是無間道。
沒有這么明目張膽的無間道。
那就是……
白河忽然想起穿越前看到的一個新聞,說是有個饑渴的漢紙,意圖對一個女人來一番非自愿性深入交流,誰知那女的也是干旱已久,結果一激動,就一屁股坐爆了他的腎……
“老白,慎防有詐!”小流氓提醒了一句。
廢話!
白河翻了個白眼,就眼下這情況,白癡都知道有古怪。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倆小棒子故弄玄虛,唱空城計。
這樣一來,就很讓人糾結了。
進吧,腎有危險,啊呸……是有埋伏!
可是不進吧,疑神疑鬼又很丟人。
就在這時,庫房內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諸位遠來是客,不如進屋一聚?”
這聲音一出,悠閑自在得就讓人無由想起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的畫面,你有故事我有酒,來飲一杯如何?
這根本就不是見到強盜該有的態度,更像是開門迎客。
白河頓時兩眼瞳孔一縮,想也不想,就猛然大喝了一聲:“跑!”
剛剛用神識掃了好幾遍這庫房,白河可以無比的確定,這地方門前有人,門后有人,四周也有人,但是偏偏,唯獨是屋內沒人。
而如今,屋內卻偏偏傳出了聲音來。
這說明什么?
說明這人的神識強度尚在自己之上。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瞞過自己的神識掃描。而以自己如今的神識強度,金丹以下,無所遁形。
那么換句話來說……
屋內說話之人,是一位金丹!
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有什么寶物,在神識防備方面有奇效,但是白河不愿意冒這個險。
因為不值。
在他看來,哪怕整個平壤、甚至整個高麗加起來,也不如自己一條汗毛重要。靈石沒了可以慢慢再找,但是命沒了,那就萬事皆空了。
嗖嗖嗖……
進團第一天頭兒就一再強調了——老子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服從命令。叫你跑你就跑,叫你上你就上,叫你逛窯子,哪怕你是個太監,也要給老子掏出個雞兒來。
于是白河話音方落,眾人二話不說就瞬間一哄而散,就連暴露行跡也不在乎了。小流氓更是危影氣域一放,直接將白河裹了進去,然后拽住他的手就跑。
獵團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是已經晚了。
“你們中原人乃禮儀之邦,在下心里也是仰慕得緊。如今貴客光臨,卻過其門而不入,若任你離去,豈非顯得在下無禮?”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一道金光自庫房門內飛出,誰也不追,就追上了白河。頓時“啪”的一聲,小流氓的氣域竟被硬生生破開。
然后那道金光化作一只大手,將白河抓了進去。
“頭兒!”
“頭兒!”
眾人大驚失色,連忙折返回頭,沖進了屋里??墒遣诺介T口,他們就“嘭”的一聲,摔了個人仰馬翻。
只見庫房門口處金光一閃即逝,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氣墻堵在那里,任憑眾人如何沖撞也是進不來。
好強烈的既視感!
今早出來的時候,邀月姑娘不正是用了這一招嗎?
屋內之人,果然是金丹!
作為一個軍營的寶庫,這庫房占地還是很大的,容納百人不在話下,可是如今,屋內卻只有一個人。
算上白河的話,那就是兩個。
但是此時,庫房里卻一點也不顯得空曠。
因為除了人之外,這里還有物。
只見庫房里擺著很多東西,什么靈藥啊,草芝啊,礦石啊等等,各種天才地寶,很多,很多。一堆堆的放在那里,擺得就跟小山似的,琳瑯滿目,有一種玄幻大片里面的龍穴的既視感。
白河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百分之七八十,然后他心里忍不住十分鄙視的來了一句:“窮逼!”
虧還是軍庫呢,敢情還不如老子家里的倉庫值錢。
除了角落處擺放著的幾大箱灰不溜秋的石頭之外,其他的東西,咱們財大氣粗的白大人就連正眼都不屑于施舍一個。
因為太低級了,家里的存貨完虐它們九條街。
不過想想也是。
白府庫房,背后站著的是整個大周的修真界,而眼下這庫房的主人卻是高麗棒子。
算老幾?
然后,白河就開始打量眼前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個人。
這是一個年輕人,約莫二十五六上下,性別男,方口闊鼻,褐發藍眼,臉部輪廓充滿了濃濃的異域特色,顯得有點粗狂。
身穿白衣,纖塵不染,脖子上掛著一串不知什么動物牙齒做成的項鏈。這項鏈兩邊是潔白的長牙,而中間卻居然是一個小小的水晶骷髏頭。詭異得來,居然又有幾分神圣的感覺,給人一種遠古先民祭祀天地的儀式感。
而在這人的手中,赫然還拿著一個白白的、大一號的骷髏頭。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頭骨。
但是這骷髏頭跟白河見過……或者說想象中的骷髏頭有點不太一樣。
首先它很白,白得跟象牙似的,色澤溫潤如玉,富有光澤,而不是尋常的骨頭那樣慘白慘白的死氣沉沉。
然后在潔白之中,白河發現上面居然還泛著淡淡的金光,很“舍利”的感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你是……祭祀?!卑缀訌埧诘榔屏藢Ψ降纳矸?。
那人笑了笑,矜持得來又有點驕傲,顯然是承認了這一點。
“……”白河沉默了一下。
到了這時,他終于明白門口那兩位修真者的底氣從何而來了。也終于明白,高麗小棒子到底是哪里來的底氣進攻安東都護府了。
敢情……
他們果然是傍上了突厥這條大腿!
天地靈氣復蘇,大周已經出現了修真者,突厥作用北邊大草原,疆域遼闊,比之中原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也不會例外了。
不過在草原上,這種超凡脫俗的存在不叫修真者,他們稱之為“巫”。
巫生,巫師,大巫師,祭祀,大祭祀,圣諭,神諭,七個等級,剛好與大周修真體系的煉氣、筑基、凝元、金丹、元嬰、合體、羽化七個境界對應。
眼前這位,就是一名祭祀,相當于大周的金丹。
當然了,這只是大體劃分而已。
這年頭的草原文化底蘊遠不如中原,他們起名的方式簡單直白,巫師是一個等級,前面加個“大”字,就表示比巫師更高一級,而大周卻不會把元嬰稱為大金丹。
而兩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巫師,在草原上不僅僅代表著境界,他還代表著地位。
在草原上,一個部落里面,族長隨時可以更換,但巫師的地位卻不可撼動。無論地位還是全力,都遠在族長之上,甚至可以一言決定全族生死。
所謂鐵打的巫師流水的族長,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而在大周,修真者的地位就差遠了。
至少在一年前,白河眼里的江湖中人就是一幫刺頭。如今他們雖然轉職為修真者,但是他的看法也改變不大。
倒不是說兩者之間孰優孰劣,只是文化產生差異而已。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中原與突厥世代宿敵,白河雖然沒去過草原,但是對于他們的巫師體系也是有所了解的。
沒辦法……
誰讓咱的地位擺在那了呢?
極品尚書,修真時代的創始人,有些東西你想避也避不開,天天有人在你耳邊念叨,不懂也得懂。
“雪山五大巫王,晨星、輝月、曜日、流風、烈焰,這五大祭祀,卻不知閣下師從哪一位?”白河又問了一句。
雪山,大雪山,神圣的珠穆朗瑪峰,在草原上是一個很崇高的地方,就好比藏民心中的布達拉宮。
在雪山上面有一個很高大上的組織,里面盛產巫師,突厥的巫師盡皆出自于此。
天下佛學出少林。
天下巫師出雪山。
倒不是說所有的巫師都是大雪山調教出來的,而是說……假如你哪天覺醒了,你就必須要去大雪山報到,得到了大雪山的承認,那你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巫師。
否則,你就是異端。
“你去過雪山?”那名年輕祭祀挑了挑眉,覺得有點意外。聽他的口氣,好像對大雪山很熟?
知道大雪山存在的人有很多,知道雪山五大巫王的人也很多,但是能一口叫出五大巫王名號的人就寥寥無幾了。
因為,巫師自詡是天神在人間的代表,在草原上向來都是高深莫測的存在。為了保住那塊神秘面紗,他們可是下了死力氣的。
白河聞言,只是笑而不語。
這種似是而非的態度,反而更讓那年輕祭祀產生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摸不準自己抓來的這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于是又皺了皺眉,連抓住了白河的那只金光大手也放松了。
白河松了一口氣,心里卻差點笑破了肚皮。
他的確對大雪山的確很熟……才怪哩!
如果是前世的珠穆朗瑪峰,他的確很熟,世界第一高峰嘛,初中地理寫得很清楚,海拔8848米,誰人不知啊?但是眼下,他說的大雪山,明顯與這位年輕祭祀所理解的大雪山不太一樣。
關于突厥大雪山的事,他全是從李白那里聽來的。
大雪山,對于草原人來說是個神圣的地方,但是對于李白來說……咳,不夸張說一句,其實就跟后花園差不多。
白河初來神都的時候,大修真時代還沒開啟,大詩仙李白就已經御劍繞著地球飛了一圈,將世界各地的大佬全都打了一遍,其中就包括那雪山五大巫王。
所以了……
五大巫王云云,在白河心里的地位實在很難高到哪里去。丫的五個聯手也被李白一劍撂倒了,難道還想咱把你當神拜不成?
眼下,有人對號入座,白河當然不會蠢到拆自己的臺。
于是笑而不語,就是最好的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