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好久好久……
看著眼前的神龍,又看看鏡子消失的地方,白河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
不是因為另一個自己說的那句“吃了它”,而是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見到了另一個白河,還是說,那根本就是自己潛意識的想法。
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了。
穿越之后,尤其是魂穿,正常人都會想過再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白河當然也是。
可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畢竟是穿越呢,又不是逛商場,哪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么簡單的。哪怕強如圣后,都突破天際那么高了,飛升之后不是還乖乖留在人間?
那么問題來了……
剛才那個“自己”,會不會是自己將“回家”的念頭強壓下來之后,而衍生出來的一種幻想?要不然,哪有這么完美的事……
前面的還好,后面開那一波車,就真的開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講道理,在這個時代,白河還是個處呢。給大寶劍開封他不是沒想過,小蘿莉圓兒那么小先不說了,二小姐呢?他要是想推的話,二小姐早就是少婦了。
可是每一次劍及履及時,他就會想到自己是個魂穿的……
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可以說是心理潔癖的吧,就是……我在用別人的身體,上了自己的女人?
總之很奇怪……
再說了,自己和“自己”說著話,為什么旁邊的神龍一點反應都沒有?
它是假裝沒聽到?
那它為什么要假裝沒聽見?
還是它根本就聽不到?
可它又為什么會聽不到?蓋亞意識誒,自己一個凡人,心里那點小九九能瞞得過它嗎?
所以說……
換而言之,剛才那番對話,其實只是自己對自己的良心拷問而已?
不確定。
白河是真的不確定。
沒法確定。
也不敢去確定。
白河不再去想了,對著神龍大喊了一聲:“喂,神龍,送我出去!”
神龍沒動。
它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一人一龍,相對沉默著。
夢中不知日月長,又過了不知多久。
“……吃了它……吃了它,你的天子望氣術就成了……”另一個白河最后的那句話,回音般在腦海中回蕩。
“信我……沒錯!”
“信你,……就是信我自己……嗯,相信自己!白河,你可以的!”神使鬼差般的,白河伸出手去。
輕輕的……
按在了神龍的眉心。
相對于神龍巨大的身軀,他的手是那么的小——他整個人都是那么的小,與其說是按,不如說是趴更合適。
就像一只螞蟻,趴在了一頭大象的頭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就好像有一種心靈福至般的感覺,想要吃了它,自己就必須這么做。
就好像餐前的祈禱那樣,這是一個儀式。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就請你……”
“消失吧!”
下一瞬間,神龍沒有消失,而白河卻自己卻消失了。
他慢慢的,從神龍的眉心融了進去。
那畫面,就像影視作品里的女鬼吸取男人的精元那樣,白河化作一團朦朧的光影,融入了神龍的眉心之中。
再下一瞬間,神龍突然睜開眼睛。
它不但睜開了眼,它還張開了嘴巴。
然后……
“嗷嗚!”
一聲長嘯,它就開始向上游。
與此同時,城主府內(nèi),白河的懷內(nèi)忽然“咕嚕嚕”的滾出一個巴掌大的骷髏頭,正是被圣后一道神雷劈成灰灰的草原巫師察木合所留下的那個骷髏頭。
骷髏頭空洞的眼眶正對著白河,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仿佛在注視著什么。
過了半響,骷髏頭忽然動了。
輕輕一晃,晃出了一顆金色的珠子。
那是金丹。
有一個縮小版的察木合依附在上面,呈淡淡的半透明狀態(tài),那就是他的元神。
草原巫術果然詭異。
大周人的金丹元神都是存在于體內(nèi)的,而他們的卻是在體外。
察木合也在注視著白河,似乎在觀察著什么。過了半響,他的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已經(jīng)確定了。
“你小子不過一個凡人而已……可是身份卻不簡單……若能將你奪舍……嘿嘿!”
“你們中原人有一句話……叫做趁你病,要你命……”
“就是現(xiàn)在!”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那顆金丹便突然飛了起來,化作一道金光,沒入了白河的眉心。
——在修真界,這個行為叫做奪舍。
察木合不知道白河的身體到底出了什么情況,但是他可以無比肯定,眼下屬于白河的生命氣息正在飛快的消失,而他的身體,卻還是活著的。
這具身體,雖然不如自己原先的肉身,但是對于一個凡人來說,卻是要好得太多了。
換句話來說,此時此刻……這副身體是沒有主人的。
正是奪舍的大好時機!
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在做什么?”
察木合頓時渾身一顫,回頭一看,就見到一個豐神俊朗、舉止瀟灑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在自己的眼前……準確來說,是出現(xiàn)在白河的身前。
他渾身酒氣,一雙眼睛半開半合,似醉未醉。
“啊!”察木合頓時尖叫了一聲。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
天底下,只怕沒人不知道這青年是誰。自己的師尊,流風大祭祀,就是被這年輕人一劍傷了根基,至今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不舒服……
“李白!”
“你怎么會在這?!”
察木合一邊尖叫著,一邊死命的往白河的眉心里鉆。只要鉆了進去,這副身體就屬于他了,到時候,李白投鼠忌器,絕對不敢傷自己分毫!
可是來不及了……
從李白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股淡淡的青光護住了白河的眉心,薄如蟬翼,卻硬如金剛,哪怕是他金丹級的力量,也穿不過這薄薄的一層膜。
“沒想到……這小子身邊居然還有這么危險的東西……”李白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說著,他忽然蹲了下來,看也不看在白河眉心處瞎忙活的察木合,而是拿起了地上的骷髏頭,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了起來。
察木合頓時就絕望了。
他知道,別人或許還不知道這骷髏頭的重要性,但是絕對瞞不過李白的。
像骷髏頭這樣的存在,大雪山上每一個巫師都會有一個,可以是骷髏頭,也可以是別的東西。
它的形成,來自于一門名為“道胎種魔”的功法,可以將自己的元神,寄托于器物之中,相當于身外化身的存在。那是巫師最強大的武器,也可以說是巫師賴以生存的底牌,同時也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
在大周人口中,稱之為“本命法器”。
最直白的例子就是……
只要毀了這個骷髏頭,察木合無處安放的金丹元神,就會徹底消散于天地間。到了那時,巫師就是真正的死去了。
若是身體還在,那還好……
若是奪舍成功,那也還好……
大不了就損失點修為,重新再練一個本命法器就是了。
可是現(xiàn)在,身體不在了,奪舍大業(yè)也還沒成,要是這骷髏頭毀了,后果不堪設想!
“你……你不能殺我!”察木合尖叫了一聲。
“哦?為什么?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李白的注意力終于從骷髏頭上移開,問了一句。
“因為……因為……”察木合語塞了。
是啊,為什么呢?
因為我是大雪山的人?
別……開玩笑了好嘛?人家青蓮先生成名的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大雪山在哪呢,他劍下斬過的巫師還少嗎?
因為我?guī)熥鹗橇黠L大祭祀?
你去問問師尊,這個理由夠不夠?
完了!
自己完全沒有跟人家講條件的籌碼啊!
“因為……因為……”
察木合急中生智,忽然大叫了一聲:“……因為你們武后沒有殺我!對……對……我這條命,是武后留下的,所以你不能殺我!對……就是這樣……李白你不能殺我!”
“……”李白聞言沉默了一下。
這事白河跟他提起過,這察木合還真的是從圣后手下?lián)旎貋淼拿?
過了一會,他忽然問了一句:“一坨屎,會因為沒人去理會而顯得珍貴?”
“……”察木合不懂。
他的中原話雖然有一定的水準,但也理解不了這句話的意思。
一坨屎,跟一條人命,有關系嗎?
不過李白眼中的殺意,他卻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只見一團青光在李白的指尖亮了起來,籠罩起他掌中的骷髏頭。
“不!”察木合尖叫了起來。
就在這時,白河的身體忽然出現(xiàn)了反應。
原本消失的生命氣息忽然再次出現(xiàn)了,而且變得無比的旺盛。與此同時,他的體內(nèi)還出現(xiàn)了一股很特別的氣息。
這股氣息李白很熟悉,那分明就是圣后的氣息。
可是仔細分辨,卻又發(fā)現(xiàn)與圣后的氣息有些細微的差別。
圣后的氣息睥睨天下,凌云絕頂,霸道絕倫,仿佛掌控一切。
而白河的氣息,更多的卻是一種茫然……
或者說是冷漠。
就如同這無情的蒼天,冷漠的俯視著世間的一切。
兩者之間,區(qū)別就在于一種屬于“自己”的東西,或者說烙印。
李白皺了皺眉,忽然伸出指尖點在白河的眉心,然后他就見到了白河的識海之內(nèi),一條神龍破浪而出,就好像一頭沒有意識的野獸,正在識海的上空“嗷嗷嗷”的亂叫,叫得識海無風起浪。
他想了想,忽然對察木合說了一句:“我想……我應該明白圣后為什么不殺你了。”
“為……為什么?”察木合愣愣的問了一句。
他已經(jīng)被眼前的白河嚇傻了,準確說,是被那股氣息嚇傻了。
李白道:“因為你還有用。”
察木合沒有說話,李白接著道:“她早就算到會有今天的情況,所以,她就故意留下你,就等著在這個時候用的。”
察木合還是沒有說話,可是心頭,卻升起了一絲不詳?shù)念A感。
從李白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頭就一直被不詳?shù)年幱八\罩,只是在這時候,這個陰影變得前所未有的濃郁。
李白沒再理他了,反而是拿起了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捏,就捏起了察木合的金丹,然后輕輕一彈,頓時察木合的元神就與金丹分離了。
金丹依然還在,可是元神卻尖叫一聲,瞬間就消失在空氣中。
然后,也不知李白到底做了什么,就見到那顆金丹就慢慢的變得細長,最后就變成了……
一把劍。
一把金色的細劍。
然后,他就拿起這把劍,刺向了白河的眉心。
劍鋒透過眉心,直入識海之內(nèi),再刺向了神龍。
這一刻,察木合終于如愿以償?shù)倪M入了白河的識海。
只可惜,這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方式。
啪吱——
忽然一道電流閃過。
無意識的神龍在肆虐,而忠實的穿越大禮包卻依然執(zhí)行著“護主”的職責,劍鋒頓時出現(xiàn)了微微的顫抖。
哪怕隔著劍身,李白也能感受到那一股欲仙欲死的滋味。
這就是他不愿意親自動手的原因。
這電流太……太邪惡了,而神龍也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哪怕是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顫抖越來越劇烈,電流也越來越大。
可是隨著李白用力,劍鋒終于穿過了電網(wǎng)的防護,到了神龍的眼前。
到了這時,神龍才好像終于發(fā)現(xiàn)了又外敵入侵一般,“嗷嗚”的一聲,便一爪子抓了過來。可是劍鋒在李白的操控之下變得靈活無比,它哪里抓得到?
只見劍鋒從爪子的間隙中穿過,不經(jīng)意間被神龍爪子擦了一下,頓時去了一層皮,體型變小了幾分。
然后,劍鋒便準確的點在了神龍的眉心間。
頓時,神龍就好像被中了定身咒似的,停了下來。
“醒來吧,賢弟!”
李白輕喝了一聲,那把細劍忽然又變成了金丹的形狀,停在了神龍的眉心之間,就好像平白多了一只眼睛似的。
神龍那空洞的眼神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絲茫然,多了一絲絲人性的味道。
可是……它,或者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醒來,就這么一直懵逼著。
“哎……”李白見狀輕嘆了一聲。
“陛下……”他忽然抬頭望向屋頂,自言自語道:“李白境界低微,所能做的,就只有這個程度了。既然您早已料到今天,那總該做點什么吧?”
屋頂還是屋頂,那里空無一物。
可是隨著他話音方落,圣后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哼,你倒是會偷懶。”
“能者多勞嘛,就勞煩陛下多多費心了。”李白頓時笑了起來,聳了聳肩,然后就很光棍的退到了一旁。
“哼!”圣后輕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下一刻,烏云驟起,娜美醬又跑錯片場了……
然后嗤啦一聲!
一道紫色雷光自云間降落,劈在了白河的頭頂。
那雷光有型而無實,介乎虛幻與現(xiàn)實之間,直接沒入了白河的天靈,然后無巧不巧的落在神龍眉心的那顆金丹之上。
“嗚啊!”
神龍忽然張口吐出一個小小的白河,然后白河就飛入了那顆金丹里面消失不見了。
頓時,金丹就好像活了起來一般。
若說方才它只是鑲嵌在神龍頭上,那么如今,它就變成了神龍的一部分,二者融合為一,不分彼此。
“陛下好手段!”李白贊了一句。
圣后輕哼一聲道:“平白得了一顆金丹,倒是便宜了這小子!”
“哈哈……他要是太弱了,豈不丟了陛下您的臉面?”
“也罷……他為朕開創(chuàng)了一個時代,朕今日還他一顆金丹,算是小小的獎勵吧。以后見了他,也不必覺得像是欠了他一般。”
“陛下英明!”李白又贊了一句。
“……至于日后能去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造化吧。”圣后接著道。
李白忽然說了一句:“李白覺得……以這小子的為人,陛下最好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