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兄,在下對得如何?”白河笑道。
“哼!”烏狂生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對得上了,還反過來罵了自己一頓,愣了半響才咬牙說一聲:“佩服!”,然后抬起一壇酒,拍開封泥就是一通狂灌。
——這也是文斗的規矩,贏的笑,輸的喝,輸到最后的話,還得買單。
半響,他“砰”的一聲放下酒壇,然后很認真的看著白河。
如今,他是再也不敢因為“贅婿”這兩個字而輕視白河半分了,決定全力以赴。于是思索了半響,他便再出一聯:“我見白兄方才口口聲聲自稱我,那我便以此為聯——鼠無大小皆稱老!”
“好!說得好!”周圍群眾又叫了起來,太應景了這一聯。
“老白,這丫的又罵你是鼠輩了……”蘭清明又提醒道。
白河沒好氣道:“你給我閉嘴!難道我看不出來嗎?”
他看著烏狂生,火氣開始蹭蹭蹭的往上冒,心想我大人大量不與你一般見識,沒想到你丫的還真蹬鼻子上臉了?
憐星這大美女、大明星還在旁邊看著呢,剛才那九個騷包也就是算了,你丫的堂堂金陵第一狂生也不顧忌一下自己的形象,非要逼著我來跟你對罵?
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是吧?好呀!來呀!來互相傷害呀!看咱倆誰怕誰?
于是冷笑一聲,他便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龜有雌雄總姓烏!”
“你!”烏狂生一聽,頓時又開始便秘了。
白河能對出來,是他預料中的事了,他本來就是想著殺敵一千字傷八百的,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貨貴為“金陵最尊貴的姑爺”居然真的敢接招了,半分猶豫都沒有。
不過這一次,烏狂生的火氣也來了。只見他默默開壇,灌酒,放下,也懶得再說什么“在下”、“白兄”這下客套話了,脫口又來了一句:“兩猿截木山中,小猴兒如何對句(鋸)!”
“老白,他罵你小猴兒……哎呀!”蘭清明剛說到一半,就被白河拍了一巴掌,頓時吞了回去。
白河不假思索的便回了一句:“王八陷身泥里,老烏龜也敢出蹄?”
“你——!”烏狂生氣得差點當場吐血。
“你什么你,是你自己非要找罵的,怪我咯?”白河冷笑道。
要是烏狂生出別的上聯來,比如風花雪月什么之類的,或許還真的能對死他了,可他好死不死,卻偏偏出了這么一句,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為什么呢?
因為關于這破對聯的典故,他上輩子已經看到吐了啊!
不過話說回來,那典故該不會就是從這里流傳出來,到了后世才變成別的版本吧?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參與到歷史中去,白河便不由感到萬分榮幸。
“你能不提個烏字了嗎,”
見白河字字句句都要揪著個“烏”字不放,烏狂生這時終于忍不住了,怒氣沖沖道,“白兄,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你如此句句辱及姓氏,非君子所為!”
白河冷笑一聲,道:“只許你烏狂生出口成臟,不許我白某人反手打臉了?教你個乖,出來混,早晚要還的!方才我對你三聯,不如你也對我一聯如何?”
忽然邪笑了一下,又補充道:“放心,我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真君子,保證不提個烏字。”
“好,你說!”烏狂生簡直要氣炸了,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他等下出什么聯來,自己也要往“白河”二字上扯,好好出回這一口惡氣。
“不急,你的酒還沒喝完呢……”白河笑瞇瞇的提醒道。
“你……”烏狂生差點就氣瘋了,莫非這賤人還以為我金陵第一狂生會賴賬不成?當下怒氣沖沖的一抓,抓起酒壇就開始狂灌,仿佛那就是白河的血似的。
結果剛灌到一半,就聽到那賤人慢悠悠的說了一句:“聽好了,我的上聯是——十年黿魚百年鱉,千年王八萬年龜……你看,沒有烏字。”
“噗!”
烏狂生一口老血終于忍不住了,眼前一黑便仰面栽倒了下去,頓時酒水與血水起飛,酒壇與黑臉一色,好不壯觀。
“烏公子!”沒想到堂堂金陵第一毒舌烏狂生也有被人氣得吐血的一天,眾才子不禁齊齊驚呼。
白河見狀也是一愣,旋即搖頭嘆息道:“這就受不了了嗎?嘖,果然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痛嗎?看來這烏狂生的胸襟氣度也是挺一般啊,真是枉稱狂生,活該他吐這一口血。”
眾才子一聽這風涼話,頓時便怒不可遏的大喝道:“白河!——士可殺,不可辱,你贏了文斗也就算了,又何必要落井下石!此等行徑,絕非君子所為!”
“這也叫落井下石?那你們眼中的井也未免太淺了點……”白河冷冷一笑,看著眾才子不屑道,“像他烏云歸這種人,仗著有某人在背后撐腰,四處招惹是非,還敢號稱金陵第一狂生,哈哈哈……真以為自己會對兩句對子,就天下無敵了呢,簡直可笑!我白某人這今天只算是給他個警告而已,懂嗎?免得他日后惹到了什么不該惹的人,隨時連腦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眾才子頓時語塞。
這烏狂生的名號雖然是響亮,但是說實話,他的人品真的不怎么樣,要不然也不會有個“金陵第一毒舌”的別稱,這一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們之所以憤怒,純粹是因為有白河這“大敵”當前,同仇敵愾罷了,并不是說有多喜歡烏云歸這個人。
說真的,在座這些才子之中,有不少人還曾經被烏云歸罵過呢。
眾才子雖然讀書讀到有點迂腐,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時聽白河這么一說,都覺得十分有道理。像烏云歸這條毒舌,如果不加收斂的話,以后指不定真的被人干掉了都不值得自己怎么死的——畢竟姚公子身份再尊貴,能量再大,也終究只是一個郡守的兒子罷了,撐得了他一時,未必撐得了一世。
這么說來,他還得感謝那賤人才對。
可是……
不應該啊!
你都把人家給懟到吐血了,還要人家感謝你?這不應該啊!
至少目前來說,烏云歸還是“自己人”不是嗎?而你白河呢,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敵人”,是金陵之恥,是人民公敵,天底下哪有感謝敵人的道理?
眾才子越想越憋屈,偏生又發作不得,無奈之下,只好向姚公子求救。
“姚公子,你定要為我等出主持公道啊!”眾才子紛紛淚目。
于是眾望所歸之下,姚公子緩緩起身,面色好像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