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小流氓又叫了一聲。
其實他很想說一句,老白你忽然變了畫風(fēng),搞得這么煽情,我很不習(xí)慣啊!你丫不會是被流風(fēng)奪舍了吧?
可是猶豫了一下,他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覺得鼻子有點酸。
那天被流風(fēng)操控了身體,其實他的意識一直是清醒著的,所以他十分清楚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事,所以,他當(dāng)然也知道白河當(dāng)時做過了些什么。
“若是換做自己的話……”小流氓只感到背脊發(fā)涼,不敢再想下去了。老白說得對,大雪山不除,自己寢食難安,不殺流風(fēng),難消我心頭之恨頭!
于是揉揉鼻子,他便默默摸出了兩壺酒,丟了一壺過去,道:“走一個吧。”
“來!”
于是“叮”的一聲,二人碰了一下。
酒入熱腸。
“爽!”二人皆是長嘆了一聲。
這時小流氓才道:“好了,先不說這個。不如咱們說回你這一招……什么名堂來著?”
“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之終極第三十七式,教你做人。”白河道。
“……好吧,教你做人……我覺得,如果你想教一個元嬰做人的話,你這招還需要再改進改進。”
“哦?你有什么看法?”白河頓時來了精神。
小流氓想了想道:“……之前在神都的時候,我去文心圣閣逛過幾圈,無意中看過一本書叫做青蓮札記,是青蓮先生的修煉心得。里面說到一個詞,叫化境入微。”
“化境入微?”白河心中一動。
“嗯,化境入微。”小流氓點點頭道:“札記里面說,元嬰之所以是元嬰,不是因為他們的力量有多強大,而在于他們對力量的控制,已經(jīng)到了化境入微的程度。
什么叫化境入微呢?
舉個例子,比方說……你用十成力道一掌打在一塊石頭上,結(jié)果石頭只是晃了一下,絲毫無損。而元嬰呢,同樣的力道,他們卻一拳能將石頭打成粉碎了。
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每一分力氣,他們都能完美掌控起來,沒有絲毫的浪費,每一份力道都得到最大程度的發(fā)揮,而一般人,卻浪費了九成九——這,就是化境入微。”
小流氓想了一下,又接著道:“札記還說到,一個元嬰期的修真者,真元再多,也不會比金丹多到哪里去。但正因為化境入微的存在,所以元嬰才是元嬰,金丹只是金丹而已……
總之那札記說得很深奧,我也不太懂。要是有機會的話,你不如請教一下青蓮先生,或者圣后陛下,他們應(yīng)該更清楚一些。”
說完,他便沉默了起來。
白河也沉默了。
小流氓不懂,可他卻是聽懂了。
簡單點來說,所謂的化境入微,就是能量利用率的問題。
真元是一種修真者專屬的能量,元嬰是修真的境界。同樣的一份能量,元嬰的利用率可能是百分之七十、八十、九十、甚至一百,利用率越高,境界就越高。而金丹呢,卻只有六十、五十、甚至更低……
正因如此,所以元嬰才會是元嬰,而金丹,卻只能是金丹。
說起來,這大詩仙的境界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啊,他那本札記,幾乎已經(jīng)涉及到修真力量體系最本質(zhì)的東西了。
所謂一理通百利通,說的就是他那種層次。
難怪他能成為天下第二人。
難怪連宮本武藏那么流弊的人,也也接不住他一劍。
難怪……
然后再想想那位如同大山一般凌駕在整個世界之巔的圣后陛下,白河忽然覺得有些驚悚:元嬰都這么可怕了,李白一個合體期也只能屈居第二,那么高出李白足足一個境界的圣后,又會強到什么程度去?
她站那么高,不冷嗎?
不過……
化境入微什么的,對于目前的自己來說,只是看起來很美好的東西而已了。
以前只想做個咸魚,修煉的事能避則避,現(xiàn)在改變主意,才知道“修煉”這個兩個字里面,到底含有多少辛酸和汗水。
現(xiàn)在,能練好這招“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之終極第三十七式教你做人”,白河就很心滿意足了。
至少……
這一招是他對拼元嬰的底氣所在,可是報以極大期望的。
而且這一招,目前來說也只是個雛形而已,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
比如說,在崩滅空氣阻力的時候,不是刻意地用劍,而是用膝蓋、腳尖甚至是其他更加方便的部位,將這個過程融入舉手投足之間,那樣會不會更有效率一些?
又比如說,能不能將只能持續(xù)十秒的“無雙”拆分開來,做到“瞬間無雙”呢?這樣一來,對身體的傷害應(yīng)該會大大降低吧?再結(jié)合自己這變態(tài)的恢復(fù)能力,做到“一除以十大于一”應(yīng)該不是夢想吧?
總之啊,路漫漫其修遠兮,慢慢來吧……不管怎么說,化境入微這個概念,至少也是自己以后探索的方向。
當(dāng)下,二人又說了一會話,白河就被小七揪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起床,白河的傷勢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不得不說,他這“無瑕之身”還真是夠變態(tài)的了。
白河知道,這全是莊夢蝶的功勞。
自己與他締結(jié)契約之后,二者的生命力已經(jīng)連為一體了,所以,這根本不是自己的身體恢復(fù)能力強,而是莊夢蝶。換句話來說,就是莊夢蝶替自己挨了這一身傷而已。
圣后如此費煞苦心,還苦苦守候了半個月,不就是想讓自己更抗揍一點嗎?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先要站得住,然后才會有輸出,至少也能撐到支援。
如今,她做到了。
洗漱過后,吃過早點,國主沙咤忠義忽然前來求見,問白河:“敢問白大人,布置誅仙陣一事,大人打算何時開始動手?”
不等白河回話,他又補充道:“大人明鑒,下臣知道大人傷勢初愈,實在不宜操勞,只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
白河挑了挑眉笑道:“聽沙國主語氣,似乎遇到了些麻煩?”
“唉……”
沙咤忠義嘆了一聲,心想反正早晚也瞞他不住的,于是干脆便道:“不瞞大人說,今日上朝,下臣接到消息,說高麗已經(jīng)派出修真者隊伍秘密南下,意圖潛入新羅、百濟兩地作亂,以報靈石礦脈被襲之仇。據(jù)朝中大臣分析,其中不乏金丹強者,甚至金丹巔峰。并且……”
他猶豫了一下,“很有可能會有突厥人混在其中。正因如此,下臣才斗膽來請大人盡快動手,布置大陣,助我百濟退敵,免我百濟百姓遭兵火之災(zāi)。”
白河拍案而起,面色凝重道:“還有這事?!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現(xiàn)在就開始布陣。”
可是暗地里下,他卻幾乎笑了出聲。
嗯,高麗突厥會派人來搞事情那就對了,不來才有鬼哩!
從拋出“誅仙陣”的那一刻開始,新羅百濟就注定要陷進這潭渾水之中,誰也休想全身而退。
大周出兵十萬攻打高麗,更有青蓮先生李白親自坐鎮(zhèn),高麗本就自身難保,如今新羅百濟居然也渾水摸魚,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我打不過大周也就算了,難道還怕你這小小半島之國?
就算一時間奈你不何,可是給你制造點小麻煩還是沒問題的。
你不是偷襲我國礦脈嗎?
那行啊!
來啊,互相傷害啊!
所以了……
高麗會派高手來新羅百濟搞事,早已在白河的預(yù)料之中,甚至可以說,這正是他想見到的場面。要不然,他干嘛要搞這么多事情?
當(dāng)下大手一揮,白河二話不說便帶著小七出門溜了一圈。
誰也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铮傊^了數(shù)日,二人回來的時候,白河甩出一張清單,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材料,說這些都是布陣必須要的東西,讓沙咤忠義做好準(zhǔn)備。
沙咤忠義一看,整張老臉都皺起來了。
這張清單……重逾萬均啊!
自己好容易存了點貨,被這死賤人一張清單就搬空了……
不過一想到誅仙陣的巨大威力,他終究還是咬牙應(yīng)下了,同時還派出幾位陣師——也就是專門鉆研銘文符術(shù)的修真者跟隨白河,口頭上說是給白河打下手,實際上,卻是讓他們跟白河學(xué)習(xí)誅仙陣的精要。
白河倒也不敝帚自珍,很耐心的給他們講解起來。
“……首先你們要知道,誅仙陣,乃是源自天地,卻又高于天地的存在……借天地之偉力而成陣,自然威力無窮……”
“……因此,要想誅仙陣成,并且發(fā)揮出相應(yīng)的實力,前提條件,當(dāng)然是要先建成大陣之根基……簡單點來說,就是改造一番天地環(huán)境,以便溝通天地靈氣……”
“假若將大陣看做一個人,那么如今我們就要將他的經(jīng)脈給疏通了……”
“至于具體需要怎么做呢?很簡單,少問,多做!我說什么,你們就盡管照做。做得多了,自然會有所領(lǐng)悟……”
“至于能領(lǐng)悟多少,就看你們的資質(zhì)如何了……”
“正所謂……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緣之一字,妙不可言啊!”
“吧啦吧啦吧啦……”
一通牛逼吹下去,吹得那幾位陣師一愣一愣的,都有點不明覺厲的感覺。
一開始,他們還有點懷疑這位白大人是不是在糊弄自己,可是講道理……就算懷疑也是沒用的,反正白大人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擺明了:陣法我可以教你,但是學(xué)不會的話,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蠢了。
于是,白河便帶著一大群手下開始滿地亂跑,假借“疏通經(jīng)脈”之名,實則上,卻在不聲不響的布置起九州先天聚龍陣來了。
今天,他去了這座山,開了一塊巨石。
明天,他又去了那片平原,起了一座林。
后天,忽然又去到了某條大江,筑起一道堤壩。
再后天,他又去了某個大森林里,什么都不做,就舞了一會劍,然后就跑了……
可憐百濟的一幫修真者,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還屁顛屁顛的給他當(dāng)苦力,笑得合不攏嘴。
很快,新羅那邊也收到消息,不甘人后,也派了數(shù)十陣師和上百苦力過來,美其名曰:勞力支援,實則爭取多學(xué)點東西。
這么多的修真者過境,其中不乏金丹級別,當(dāng)然不是打一聲招呼說“我來幫你”就可以的了,兩位國主私底下肯定進行過某些不可告人的PY交易。
不過那都不是白河所關(guān)心的事情。
他只關(guān)心,先天聚龍陣什么時候能布置好。
他只關(guān)心,自己的絕招“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之終極第三十七式——教你做人”有多少進境……
他只關(guān)心……自己整天帶著一幫人在外頭浪,流風(fēng)什么時候會找上門?
日子一天天過去,眨眼間便過去了大半個月。
到了這時,兩國的陣師們終于疑心盡去,對白大人心服口服。
為什么呢?
很簡單。
只要拿出地圖,一對照自己等人這些日子以來走過的路線,再結(jié)合白大人所指出的那些山脈以及河流的走向,就可以很容易的看到一個大陣的雛形。
這個大陣,真的大到你懷疑人生,覆蓋方圓數(shù)百里,幾乎籠罩了大半個百濟。而最中心的一點,就在百濟的國都泗沘城——那里就是誅仙陣的所在。
有這樣一個名副其實的“大”陣作為基礎(chǔ),難怪那“陣中之陣”——誅仙陣會有堪比元嬰的巨大威力。
而且另一方面,陣師們也發(fā)現(xiàn),這位白大人也不是個只會胡吹牛逼的人,他是有真材實料的。他跟他那位“侍女”小七姑娘日常討論的內(nèi)容,很多時候都深奧得足以令人羞愧致死。
這大半個月來,陣師們跟著白大人跑了大半個月,都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很多地方以前半懂不懂,可經(jīng)白大人稍加點撥之后,便已豁然開朗。
如此耳濡目染之下,陣師們的銘文學(xué)水平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這,才是最有說服力、最得人心的解釋。
……
……
日子,繼續(xù)一天一天的溜走。
眨眼間,又過去了大半個月。
粗粗算來,白河來到百濟已有將近兩個月。
而此時的百濟,卻已經(jīng)籠罩在一種“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恐怖氣氛之中。
為什么會這樣呢?
皆因高麗摸過來的那一隊修真者。
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也沒人知道他們的境界高到了什么地步,更加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要去何處,人們只知道,見過他們的人……
全都死了。
他們神出鬼沒,似乎只為殺戮而來,每一次出現(xiàn),都會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所到之處,上至活人,下至畜生,無一活口。管你是武力高強的修真者,還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統(tǒng)統(tǒng)死啦死啦地!
今天上午,聽說他們還在海邊的某處,可是到了下午,他們就會出現(xiàn)在內(nèi)陸某處高山礦脈。殺完人之后,他們就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于這么喪心病狂的行為,百濟國主沙咤忠義親自率領(lǐng)大內(nèi)高手軍對其進行追捕,雙方展開過一次慘烈的廝殺。
那真是一場血戰(zhàn)啊!
殺得上天入地,日月無光。
沙吒國主占地利之便,加上人多勢眾,一開始的確是獲得了一些優(yōu)勢。
誰知對方也是些狠角色來的,不惜壯士斷腕,留下幾名同伴施展一些類似于“天魔解體”之類的秘法殿后,拉上了幾個百濟的高手墊尸,其余人盡皆逃離。
自此之后,沙吒國主就再也沒見過對方的蹤影了。
每次他一接到消息便立即帶人前往,可是對方,卻早已殺人拋尸,揚長而去了。
結(jié)果一通忙活,除了從尸體上分析知道對方之中有突厥人之外,就再也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而“突厥人”這個信息,本來也是沙咤忠義的意料之中。
換句話來說就是,百濟的百姓,全都白死了。
這——
就是修真者的恐怖之處。
就如同后世的KB分子那樣,他們不需要屠城,也不需要滅國,只需要制造一個恐怖事件,就足以引起民眾恐慌。
更加可怕的是……
KB分子制造KB事件,那是有組織有預(yù)謀的犯罪,只要他們有所行動,就總會有跡可循。只要找到蛛絲馬跡,就足以順藤摸瓜,將其消弭于無形之中。
但修真者不一樣。
他們往往只需要一個人,一個真正的高手,便足以禍國殃民。
同樣的情況,也在隔壁的新羅里面發(fā)生著。
兩位國主,為此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但是很詭異的是,不知他們倆暗地里又達成了什么PY交易,竟不約而同的對白河閉口不言,只是一個勁變著法子催促他:快點、快點、再快點!你他媽別墨跡了,快點做完誅仙陣!
白河對此笑而不語。
兩位國主以為自己不說,就能把白河蒙在鼓里。可是他們卻別忘了,白河身邊的那個小流氓是什么來頭。
那是李元芳!
天下間最善隱匿、刺殺的危影氣域擁有者,最為天賦杰出的斥候——李元芳!
你們這邊出了事,白河這邊就收到消息了,甚至比他們還快。他不說破,是因為他還沒等到要等的那個人。
流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