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胥先生,左徒先生,還有林火先後離開。
先是大胥先生將山上弟子交給了左徒先生,左徒先生又在離開之時囑託林火,可現在林火做了甩手掌櫃,又把這些人交到了項昌意手中。
對於這種安排,項昌意一口應諾下來。
他抓緊時間,很快便與門中剩餘教習互相通過氣。當然了,他所做的,便是將林火所說之事一字不差地說與幾位教習聽過。
而當聽過項昌意的描述後,那些教習面上全都露出凝重之色。幾年前虞城叛亂之事,雖然昌意沒有接觸過,但是這些教習全都是親歷之人。他們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程度超乎想象。
項昌意原本對那件事情之時耳聞,但現在他也從教習們的凝重臉色中,推測出當初事情有多麼嚴峻。同樣,昌意在腦中將左徒貢的身體情況對比了一番,當年夜襲造成的後遺癥一目瞭然。
更何況當初就連曹家也牽連進反叛之中,若不是林火等人及時挫敗虞城,那後果恐怕項昌意都不敢想象。
此時文曲閣中弟子們也多少發現了有大事發生。他們原本便天資過人,更有不少修習謀略詭計。雖然這一世代最傑出的幾名弟子都已經下山,但是不妨礙目前這些學子對眼前事情有自己的判斷。
別的不說,貓怔仲之前那聲大吼,那可是傳遍整座九霄內門。恐怕連山腳下外門衆人也能聽得清楚。天人造訪,怎麼可能沒有大事發生?
這些學子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小聲議論,還好都是聰明人,沒有在這個時候給項昌意添堵。
這些學子沒有添亂,但是項昌意還是時刻緊繃神經,隨時準備著應對變故。這全都因爲他的注意力最大一部分需要落在樓中另外一人身上。
那是曾經和他並肩,令九霄內門衆人聞風喪膽的同伴——薛榮華。
曾經的同伴……
薛榮華此時一反常態,靜靜地在文曲樓角落處坐著。他也不知道尋了一本什麼書,低頭翻閱,宛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項昌意望向薛榮華,眉頭緊鎖。
以他對薛榮華的瞭解,薛榮華怎會安安靜靜坐在一處不動?這事兒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那是尋常。可若是放在薛榮華聲吶,這便是最不尋常。薛榮華完全被山師陰蒙在鼓外,他也一定能夠猜到些什麼。
項昌意想到這裡便不再猶豫,徑直朝薛榮華走去。
或許是因爲薛榮華與項昌意兇名在外,薛榮華坐在那角落讀書,周圍學子便自覺地爲他空出位置來。
項昌意大步一跨,直接在薛榮華對面位置上坐下。他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說,你小子都知道些什麼?”
薛榮華沒有擡頭,雙眼依舊注視著書本,似乎看得津津有味,還文縐縐地說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項昌意額頭上青筋一跳,伸手一巴掌按住薛榮華掌中書本,“別他孃的給老子裝蒜!你肯定知道些什麼!”
薛榮華書本被項昌意按住,他也就身子向後倚靠在椅背上,“山師陰什麼都沒和我說,我也是個棋子,用來吸引你們的注意力。你想讓我說什麼?我給你現編好不好?”
項昌意看著薛榮華這種無賴模樣就來氣,雖然他也知道這些流氓氣質全都是薛榮華從他身上學過去的。不過這種時候,越是這樣越是讓項昌意來氣。
他猛然起身,一把拽住薛榮華的衣領,“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
薛榮華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我說師兄啊,這也不是我皮不皮癢的問題,別說你現在武功盡失,也不一定打得過我,就算是你以前拳頭大的時候,還能讓我說我不想說的話了?”
項昌意氣得雙手顫抖,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薛榮華說的沒錯。他們這麼多年交情,項昌意自然瞭解薛榮華的爲人。若是他不想說,那就休想從他嘴裡撬出半個字來。
想通這些,項昌意也只能狠狠瞪了薛榮華一眼,隨後將雙手鬆開。
薛榮華坐回原位,雙手整理著衣領。他瞥了項昌意,隨後淡淡說道:“其實,就算我不說,算算時間,我猜事情也應該有結果了。”
“結果?”項昌意聽到這裡也是略感詫異。
便在此時,文曲樓外傳來一陣驚呼。
項昌意立即奔出樓去,正見到左徒貢迅速通過通玄橋,朝著文曲樓奔來。
左徒貢原本便有舊傷在身,此時面色更加灰敗難看。項昌意見到他此時面色也是心中一驚,趕緊迎了上去。
左徒貢再次加快腳步,可是剛到文曲樓外,便開始掩面咳嗽。
項昌意趕緊將他扶住,“老頭兒!你沒事兒吧?”
左徒貢依舊佝僂著身子,但是他伸出一隻手將項昌意手臂握住,出聲問道:“門主可曾回來?”他一邊問著話,一邊還在喘息,顯然是難受至極。
項昌意也不是分不清好歹,趕緊回答道:“大胥先生沒有回來過。”
左徒貢面前擡起頭望向項昌意身後,“林火呢?”
項昌意趕緊將林火方纔發現之事與左徒貢說了,“林子發現山師陰的目標很可能是萬兵冢裡面的三生石,他已經趕過去了。”
左徒貢猛然抓住項昌意雙臂,“他已經去了?”
項昌意連忙點頭。
左徒貢面上露出一絲放鬆,隨後再次凝重起來,“只有他一人,恐怕還不夠,我們現在……咳咳咳咳……”話沒說完,左徒先生再次咳嗽起來,這一次他直接嘔出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項昌意大驚。
他反應也是極快,一邊用身軀擋住他人目光,不然別人看到左徒貢吐血,一邊又對左徒貢關切說道:“老頭兒,你都這樣了還想到哪裡去?萬兵冢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來做。你需要靜養。”
左徒貢連連搖頭,“九霄弟子安危全在我肩,我又怎麼能夠休息?”
項昌意皺眉說道:“以往我不管你,這次你一定要去休息。你教出這麼多弟子,也該有人來爲你分擔一二。”
“恐怕……”然而薛榮華不知何時到了項昌意身後,他擡頭遙望,那正是萬兵冢的方向,“已經來不及了……”
薛榮華話音落時,大地陡然震顫起來。
不是一處,而是整個九霄內門都在顫抖。
文曲樓中弟子立即衝出樓外,慌而不亂。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個個面帶驚疑不定。
唯獨左徒貢感受到這震動,面色驟然慘白,他望向萬兵冢方向低呼,“三生石……三生石!”
話音未落,左徒貢已然仰天噴出一口鮮血,隨後向後倒去。
項昌意趕緊將左徒先生攔腰抱住。
他此時腦中也是混亂一片,回味著方纔左徒貢最後那句話。
三生石?三生石怎麼了?
萬兵冢中,又發生了什麼?
wωw ◆ttκǎ n ◆¢Ο 此刻,萬兵冢中。
秘境機關,已被山師陰炸得四分五裂。
而隱藏三生石的山體,在機關炸燬之後,正在不斷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