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之前著急去尋找張狗兒,正好與薛家兄弟擦肩而過。當薛富貴來到酒樓的時候,他早就在尋找和豐賭館的路上。
一路詢問,林火終于問到這賭館藏在一條弄堂的盡頭。
弄堂里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背脊發涼。賭博這個行當,在燕國自然算是撈偏門。既然是撈偏門,那便不會明目張膽地開在路邊。和豐賭館選在這種僻靜的角落里,林火也是可以理解。
只不過這賭館將位置安排得如此偏遠,對那些客人來說,當真是件好事?要不是林火一路問人過來,只怕也得迷失了路途。
當初林火還在龍興的時候,也曾經去賭館找過李虎,那處賭館也算是偏僻,但絕不會僻靜到這種程度。
四周都是破舊的房屋,不時有老鼠從腳邊跑過,還有處處可見的臭水塘。說是荒無人煙,也不過分。
或許是中原地帶管理更加嚴苛一些?
林火想不明白,便繼續沿著弄堂往里走。走著走著,他又想起一件事情來,而且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剛剛竟然忘記問趙小二那個張狗兒具體是什么長相,又或是有什么特征!
賭場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人們全都擠在一塊兒,想要找一個人只怕還要廢不少手腳。
不過事到如今,林火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那個張狗兒人人認識,那也省得林火一個個詢問過來。
邊走邊想,林火隱約聽到嘈雜人聲,心想著應當是離開賭館不遠了。林火再次加快步伐,轉過一處墻角。墻角之后,便能夠看到道路盡頭有一扇黑色鐵門,而門外圍著四名彪形大漢。
那四名彪形大漢正圍在火爐旁,吃著燙鍋,他們手邊還放著酒壇,當真是逍遙自在。
雖然心里奇怪,哪家賭館需要這么多人看門,但是能夠見到人影,林火心中知道這總算是到了地方。
林火加重了腳步聲,從墻角處行了出來。
那些彪形大漢聽到林火腳步聲,立即握住身邊兵刃,兇惡望來,“誰?”他們見到林火面容,又看看林火身上打扮,眼中露出戒備神色。
林火自然看出他們眼神之中戒備,其中兩名彪形大漢已經站了起來,極不友好地望了過來。這份不友好是因何而生?林火想不明白,不過事情沒有明了之前,林火也不想惹事,他只能拱手問道:“幾位大哥,這里可是和豐賭館。”
領頭那人瞪了林火一眼,“知道這里是和豐賭館還要亂闖?”
“亂闖?”林火有些不明白了,“賭館難道還不接待客人了?”
“客人自然是要接待,不過……”領頭那大漢上下打量林火,“我們的客人,不會是你這種窮鬼!”
窮鬼?林火看看自己身上衣服,隨即哭笑不得,他現在這一身打扮,還真是一臉窮酸。更何況林火從來都不是什么有錢人,自然不會有那種有錢人家特有的氣質。若是山師陰在這里,只怕這些個守門人就和狗一樣乖乖地舔著他的腳底。
林火正想解釋一下,自己不過是來找張狗兒。卻見到領頭那人重新坐下喝酒,同時對手下幾人說道:“把這瘦猴打斷一條腿,扔出去。”
聽到這話,林火心底便有火氣上涌。
不分青紅皂白,便要將人打斷腿扔出去?這青瓦城還當真沒有了王法!這和豐賭館真是好大的氣焰。
林火站立不動,對面一名彪形大漢已經按著拳頭,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臉上還掛著猙獰笑意,“小子!只能說你運氣不好!乖乖站那兒,讓老子給你松松筋骨!你要是敢跑,就把你兩條腿全都掰折咯!”
另外三名大漢已經全都坐回位子,繼續喝酒吃肉。他們見到林火一動不動的樣子,有人就哄笑出聲,“這瘦猴子還真是沒用,老大你看看,嚇得動也不敢動了。”
領頭那人更是滿臉獰笑,“大牛!一會兒把那條腿多掰幾段,慘叫聲正好下酒。”
那被叫做大牛的彪形大漢已經走到林火跟前,“小子!你可聽清楚了!一會兒可要多叫幾聲,讓兄弟們多樂呵樂呵!”說完這話,大牛那雙蒲扇大的手掌便按向林火肩頭。
這時,林火抬眼嘆了口氣,“唉,原本……我只是來找人的。”
話音落時,林火身形陡然一閃,居然已經出現在大牛背后。
一眾彪形大漢只當是自己眼花,然而下一瞬,大牛腹腔凹陷向后急飛而去,直撞得一旁磚瓦崩裂。大牛倒在墻根邊上,嘔出一口血來,他抬臂還想掙扎,最終卻是無力垂下。
巷尾靜得可怕。
一眾彪形大漢驚得目瞪口呆。
整個小巷之中,只剩下林火清脆的腳步聲還在回蕩。
彪形大漢之中那名首領最先反應過來,他猛然一拍桌子拔刀起身,“弟兄們!廢了他!”
另外兩人同時響應,三人直沖林火而來。
這兩人一人用刀,另一人用狼牙短棒,舞得虎虎生威。
若是他們遇到了尋常人,那還真是十來人近不得身,可惜他們遇到了林火。
就算現在林火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不會開啟天人,甚至是天位境界,可這些個地痞流氓,又怎么會是林火的對手?
直刀劈來,林火輕巧避過,同時輕輕一躍,已經立在了那刀脊之上。
刀上突然加了一個人的重量,那持刀壯漢立即拿捏不住,刀鋒繼續下墜,被林火踩在腳下。而另一邊那根狼牙短棒從側面呼嘯而至。
林火伸出一根手指,只是一根手指便讓這有著開山裂石之威的狼牙棒停了下來。任憑那壯漢如何使勁,如何面色鐵青,那狼牙棒都不得寸進。
這兩名大漢一人想要揮棒,一人想要抽刀,偏偏在林火控制下,這兩人誰都動彈不得。
林火這才出聲說道:“我只是來找人,不想和你們動手!”
“找你娘!”壯漢首領發出一聲暴喝,他已經怒到幾點,半句話也不想聽林火多說,直接揮刀砍來。
林火無奈嘆氣。他右腿猛然一跺,將腳下鋼刀直接踩入地里。同時他松開手指,那狼牙棒便呼嘯橫掃而過。林火抽身一退,那狼牙棒沒有打中林火,卻是正掃中持刀壯漢那張面孔。
那持刀壯漢直被砸得面孔扭曲,滿口是血,也不知道碎了幾顆門牙。他哼也來不及哼一聲,便像后一倒下,直接暈死過去。
用棒壯漢顯然沒有想到會誤傷同伴,驚呼出聲,“劉哥!”在他分神時候,林火已然一記鞭腿抽在他后腦之上。
人的后腦何等脆弱,用棒壯漢立即向前撲倒,正壓在他劉哥身上,昏死了過去。
林火心中一嘆:今天這事兒,怕是無法善了了。
此時那首領壯漢已經揮刀到了林火面前。那人一副要將林火吃進肚里的表情,兇惡異常。
“既然這樣……”林火側身避開鋼刀,隨后迅速側轉身一記鞭腿,正中首領胸膛,“就不浪費時間了!”
壯漢首領胸膛遭受重擊,一連串骨骼破碎的聲響,伴隨著他的身軀向后疾飛。壯漢身軀不曾停下,直接撞在暗巷盡頭那扇鐵門之上。
“嘭”的一聲悶響之后,鐵門竟然被巨力直接撞開。
門后那嘈雜的叫嚷聲立即鉆出門外,震耳欲聾。
可片刻之后,那些聲音全都消失無蹤,所有賭徒都將目光投向鐵門外那束亮光。賭館中空氣混濁,更是燈光昏暗,此時大門開啟的光芒如此刺眼,以至于不少人抬起手臂這樣光亮。
透過指縫,人們見到林火走入門中。所有人都將目光定格在林火身上,可沒有任何一人說話。
“我來找一個人……”林火走入門內,正要說話。可他目光一轉,立即頓住話頭。
賭館中光線昏暗,尋常人都不能看得真切,但是林火可是天人修為,環顧四周,已經將屋中景象盡收眼底。
場中有四五個大鐵籠,籠中或是人人同籠,或是人獸同籠,他們卻都在做同一件事情——搏命廝殺!
人殺人,人滅獸,獸食人,人“食”人!
整個賭館中,彌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鐵籠中,人人衣衫襤褸,人與野獸無異;鐵籠外,人人衣冠楚楚,人與野獸有別?
林火終于明白了,為何這間賭館安排在如此僻靜之處。他也明白了,為何那些壯漢一看到他這陌生人,便喊打喊殺。
只因為這里賭的不是牌九,不是骰子,是人命!
人性?
這些人還有人性?
林火突然覺得有些惡心。多少人在戰亂中流離失所,可這些人還在這里用人命取樂。他知道這種事情在如今這片大地上到處都有,很多人都已習以為常,甚至視而不見。
可對惡事習以為常?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林火彎下腰將倒在地上的鐵門抬了起來,“我原本是來找人的……”他將鐵門重新合上,隨后回過頭來,“可我現在……改了主意!”
話音沒說明,可以透出濃郁殺氣。
場中賭客宛若兵荒馬亂,紛紛向四周散去,奪路而逃。想來這間賭館,應該是不只一處出口。
而與人流相逆,賭館角落處立即沖出十多名壯漢,將林火團團圍住。二樓欄桿處,還有一位嘴角有著刀疤的男人撐著欄桿望了下來,“小子,看來你是不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若是知道,只怕要把你嚇得尿褲子。”
“誰的地盤對我而言都無所謂。”林火向前走了幾步,“若是因為害怕而后退,這種茍活,我不需要!”
刀疤男冷冷一笑,“誰派你來的,若是說出來,我還能留你一具全尸。”
林火淡淡回應,“我不過,是碰巧路過。”
“碰巧路過?”二樓那刀疤男怒極反笑,“冥頑不靈!你一個人敢來我們和豐賭館鬧事,簡直就是螳臂當車!”
林火搖了搖頭,輕聲一笑,“螳臂當車的,是你們啊。”
衣袍無風自動,天位威壓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