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陽還沒看清楚一切,便被一記重拳打翻在地。他悶哼出聲,然而在阮天浩面前,他沒有辯解的習慣。忍著疼痛,雷陽迅速起身,跪在阮天浩的面前:“主子恕罪!”
阮天浩看也沒看他一眼,目光便已緊鎖在另一邊尚跌坐在地的曼綺身上。當眼神觸及到她手臂上隱隱滲出的血絲後,眉頭緊鎖。沒有多想,他快步地來到曼綺身邊,將曼綺扶起來,心疼地問:“曼綺,你怎麼樣?”
曼綺弦然欲泣地擡頭,迎上阮天浩關切的目光,她嘴脣微微顫抖,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阮天浩見她如此,以爲是有什麼不好,剛想要叫隨軍的大夫。曼綺一把將他推開,快步地跑出去,留下輕微的抽泣聲……
阮天浩並沒有馬上追出去,轉而吩咐了身邊的人跟上去。並不是他不關心曼綺的安危,而是這附近全是他的人,曼綺一介弱女子,壓根就跑不遠。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便是處理面前這個令他忍無可忍的雷陽!
雷陽始終低著頭,跪在阮天浩面前,一言不發。
“說!你剛纔想做什麼?”阮天浩的聲音陰冷地令人忍不住打寒戰。
雷陽沒想到主子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他猛地擡頭,道:“主子,屬下對您可謂是忠心耿耿啊!屬下只是瞧著夫人行蹤鬼祟,不放心纔跟過來的。”
“曼綺鬼鬼祟祟?你忠心耿耿?”阮天浩像是聽見了笑話似的朗聲大笑,隨即他收斂笑意,厲聲喝道,“曼綺是本少爺的結髮之妻!她對本少爺的忠心,本少爺看在眼裡!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三番五次地在本少爺面前出言詆譭她!冒犯她!我看是本少爺對你太過容忍,太過放縱!才讓你現在變得不知天高地厚!”
雷陽面對指責,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他沉聲道:“主子若是這樣說,屬下無言以對。若是主子在屬下和夫人中相信夫人,而懷疑屬下,屬下願一死以證清白!”
雷陽說這話,本意是想用生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想阮天浩卻聽出了他的威脅。阮天浩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最痛恨的便是有人這樣威脅他!
“好,你既要以死明志,本少爺便成全你!”阮天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起伏。
雷陽震驚無比,沒有料到主子會說這樣的話,整個人都愣在那兒……
從帳篷中離開後,曼綺本想四處走走,不想一路都有人跟著,她心思微動,索性折回了中軍帳。
等到阮天浩回來的時候,正巧看見曼綺坐在牀邊,細心地爲他縫補中衣。這樣的畫面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可不知爲何,今日卻格外地令他動容。阮天浩倚在門邊,靜靜地凝望著曼綺。
其實早在他尚未進來時,她便已經察覺到他,他身上有她所熟悉的香味。這也是爲什麼剛纔在廚房中,她能有那麼及時的反應。雖然知道他站在那兒,她卻佯裝不知,直到縫補好,方纔不經意地擡頭,驚詫道:“天浩……”
阮天浩大步朝她走過來,問:“你沒事吧?”
曼綺輕輕搖頭:“有你的關懷之語,我什麼事都沒有。”
“傻丫頭!”阮天浩指了指她受傷的手臂,“手臂處流血,難道你不知道嗎?”
曼綺順著他的手指,看見自己手臂上的傷,頗爲驚訝,隨即又楚楚可憐地搖頭:“我……我不知道。”
阮天浩被她這樣溫順可人的模樣撩撥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傾身以吻封脣。纏綿許久之後,他親自爲她處理傷口,狀似不經意地道:“曼綺,我知道雷陽一直有些針對你,你受委屈了。”
“不會。”曼綺輕聲道,“只要你明白,我便沒有受委屈。”
阮天浩隨口道:“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人讓你受委屈。”
“什麼?”曼綺擡頭,不解地問。
阮天浩顯然不願多談,將她的頭按在胸口,說:“沒什麼。你只需記住,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向著你就是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成功地勾出了曼綺的眼淚。這樣的阮天浩似乎讓她無所挑剔,可只要一想到躺在牀上、生不如死的爹爹,她心底的感動瞬間又化爲烏有。饒是如此,她仍舊輕聲應道:“好。”
之後,她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爲了表明對她的信任,阮天浩竟然毫不猶豫地賜死了雷陽!阮天浩的如此舉動令所有人都驚詫萬分,同時也更加讓大家看清,這位郡主在阮天浩心中的分量。這樣的認知對阮天浩麾下的將士來說,也算的上一件好事。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平南王的人。而關於王爺與將軍之間發生的種種,對於小將士們來說是無從探知真相的。
思緒迴轉,曼綺看一眼身邊的高大男子,心情起伏頗大。無論如何,除去雷陽,對於曼綺來說,方便不少。更不用說經過這件事之後,所有人在面對她的時候,心底更多了一層敬畏。
午時剛過,便有諸王所率軍隊陸續趕到。大家見面後,分外親切,與阮天浩之間似乎也沒有絲毫的芥蒂。曼綺冷眼看著這一切,心底略有詫異,但表面上始終恪守著她的身份,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阮天浩本以爲與這些王爺見面之初,會有些不愉快,沒想到竟異常順利,這讓他的心底反倒有了些懷疑。但阮天浩早已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愈發地將自己的姿態放低,甚至是刻意地去討好這些個王爺。同時,他又打發人去打探這一路上諸王的行蹤。
在從探子那兒得知一切如常,沒有異常後,阮天浩這才稍微放了心。派出去的探子都是自己人,斷然不會背叛,他是信得過的。
與諸王像模像樣地共商大計後,大家一致決定先齊心攻打京城,至於皇位的人選,便交給欽天監,由欽天監占卜天象之後,選出皇位的最佳人選。這個法子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認同,整個商談的過程氛圍始終其樂融融。
之後,諸王在阮天浩的精心安排下開始休息,等著晚膳時分的接風洗塵。阮天浩也回到了中軍帳,準備交代最後的細節給曼綺。
曼綺回中軍帳已有一陣,正內心忐忑呢,便見阮天浩回來。曼綺迎上去,關切地問:“天浩,怎麼樣?一切可還順利?”
阮天浩點頭,順勢將她攬入懷中,道:“你放心就是,我已派人打探過,這一路上都沒有什麼異常。”
“你之前不是說今日的會面會有些波折嗎?怎麼……”曼綺仍舊是憂心忡忡。
阮天浩笑道:“你別看這些個王爺平日裡威風凜凜,其實不然。他們從前在朝中早已習慣了聽命於季舒玄,沒有半分的主見。再後來的擁兵自重、起兵造反也都是受了你爹的挑唆,唯他馬首是瞻。”
貿然聽見他提起平南王,曼綺的神色微不可見地變了變,轉瞬又恢復自然:“是嗎?”
阮天浩面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神色來:“那是自然!這些個人便是平日裡我最瞧不上的!恃強凌弱,欺軟怕硬!從前我表面上依附於你爹,他們便沒人正眼瞧我一眼,雖然他們不說,但我什麼不知道?後來隨著我爹與你爹接連折損我手,他們現在不也都乖乖聽命於我嗎?哼!這些人!沒一個有氣節的!”
曼綺面上始終掛著柔順甜美的笑,輕聲附和:“天浩,你不必理會那些人,正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到最後世人都會臣服於你!”
阮天浩偏頭在她鬢角印下一記吻:“而這一切,曼綺,你都會與我一同見證!”
曼綺輕輕點頭,應聲是。
過了良久,阮天浩方問:“曼綺,之前我交予你的事,可都無虞?”
“當然,我雖一介女流,但做事也是曉得輕重的。你放心就是。”曼綺信誓旦旦地說。
阮天浩對曼綺如今是深信不疑的,自然她說什麼,他都相信。此前種種,他已試探過無數次,她從未叫他失望過。
阮天浩這邊對一切皆胸有成竹,就好像江山已在他股掌之中。而另一邊,蘇諾語與石海也已經佈置好一切,並與正全速趕來的褚哲勳取得了聯繫。
當默賢閣的人將蘇諾語的所作所爲告知褚哲勳的時候,他雖未明說什麼,但心底卻已如驚濤駭浪。哪怕蘇諾語在他心中不比尋常女子,是個有勇有謀的,但孤身做了這許多,他實在是對她刮目相看。尤其他心裡明白,諾語做這一切,絕不是爲了什麼皇位,單純地是爲了他,這樣的認知更是令他感動不已。
沈嘉站在褚哲勳對面,聽著褚哲勳的話,驚詫不已:“所有的王爺都已然決意與朝廷修好?這不可能吧!誰有這樣的本事,說服他們?”
褚哲勳神秘地笑說:“默賢閣的閣主。”現如今,他還不想讓大家知道諾語的身份,不爲別的,單是她從前的皇后身份,他也不想讓人議論。
“默賢閣閣主?”沈嘉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