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變得尷尬異常,兩個人均看向旁處,沒人說話。正在這個時候,心云回來了。當然,其實她并未走遠,只是既然小姐有話要對公子說,她自然是要回避的。最主要的一點是夜離現在在她心中是正人君子的形象,所以她才會放心留小姐一人面對他。
“小姐,公子。”甫一進門,心云笑著喚他們,尚未察覺他們有什么異樣。
“心云回來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起身,異口同聲地說道。
心云點點頭,無心地說了句:“小姐和公子還真是默契十足!”說話間她扶住蘇諾語的手臂,重新坐下。
聽見她這話,兩個人更加不自在。夜離見蘇諾語臉頰微微染紅,竟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夜離能察覺到自己的耳根處有些發熱,連忙又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蘇諾語暗自埋怨:這是怎么了?不過是與他說幾句話而已,怎么弄得氣氛微妙起來?思及此,蘇諾語深呼吸幾次,看向心云說:“這屋子里有些悶熱,將窗戶打開些吧!”
“小姐,并不熱啊,大概是空氣不流通,要不我扶您出去走走?”心云這話說得有些不解風情。
蘇諾語看一眼夜離,點點頭:“今日來這不過是想向公子致謝,既然該說的話已經說完,我們便先告辭吧!”說罷起身示意心云行禮后離開。心云依言而行。
夜離也站起身來,說:“現在時辰尚早,不如我送你們回去?想必諾語還不曾好好逛逛京城。”
蘇諾語笑著說:“如此,便叨擾公子了。”和夜離在一起相處,她覺得輕松自在,因而并不排斥他的建議。
夜離原也是隨口一說,并未想過她能同意,聽她欣然允諾,內心有幾分狂喜。遂起身,紳士般地做出“請”的動作,說:“諾語和心云走前面,在下隨行保護二位。”
蘇諾語捂唇笑了聲,大方地同心云走在前面。
出了客棧,三人一路上倒是有說有笑,氣氛融洽自在。蘇諾語給自己難得的放個假,絲毫不顧忌有夜離在身邊,一路上吩咐心云買了許多吃食。原本心云是準備掏銀子的,然而有夜離在,哪會叫她們拿錢呢?
“公子,這些小的花費我自己來就是。”蘇諾語不習慣用男子的錢。
夜離笑著說:“諾語,出來逛街是我的提議,二位只要開心就行。剩下的交給我吧!”
蘇諾語見他如此,便也不再堅持。
一路下來,吃食買了不少,心云難得有這樣的體會,顯得比蘇諾語更加興奮。夜離走在一旁,看著蘇諾語如此,心中欣喜。他印象中諾語就是喜歡吃些甜食的,像是什么糖果、蜜餞之類的東西,甜的膩人,她卻總是喜愛得緊。沒想到重生之后,她的這些小愛好,絲毫未變。
時間過得極快,期間三人一同吃了飯,眼見太陽有落山的跡象,蘇諾語這才想起來,無意間竟然耽誤了夜離大半天的時間。心中有些歉然,她看向夜離,說:“今日天色已晚,都怪諾語貪玩,白白耽擱公子時間。”
“許久沒有這樣放松,整個人覺得輕松不少。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否則整日都忙忙碌碌的。”這話不假,默賢閣內的事務繁冗,而如今夜塵不在,所有大事都需要他來決斷,也真是勞累得很。何況,有諾語在身邊,即便就是赴湯蹈火,他也在所不辭。
蘇諾語莞爾,不再說話。
夜離看一眼天色,的確是不早了,考慮到玩了大半日諾語必定也有些疲倦,即便心底萬分不舍,還是提出來送她們回客棧。回到朋來客棧,夜離對蘇諾語說:“明日還是按著原來的時辰,我在此等候二位。”
“有勞公子。”蘇諾語微微屈膝,說道。
這樣走了大半日,蘇諾語和心云都有些吃不消。隨意吃了些晚飯,便回了房間。心云對蘇諾語說:“小姐,您在床上坐著,我給您揉捏一下,可解乏了!”
蘇諾語點頭,放松坐在床邊,心云一陣忙碌,整個人果真是松快不少。經過了這么一日,心云明顯感覺到蘇諾語整個人的情緒比昨日好了許多。
“小姐,我瞧著您今日似乎心情不錯。”心云說道。
蘇諾語點點頭,的確如此。她本以為自己的心里會難受許久,畢竟遇到這樣的背叛,傷心欲絕是難免的。然而,她只在昨日初聽到的時候有些難以接受,在湖邊待了幾個時辰后,便好了不少。今日再同夜離說了會兒話,心底就更舒坦。
心云見她面容平和,接著說:“說起來這兩日還真是要感謝夜離公子,多虧了他,小姐心情才會這么快好起來!”
聽了這話,蘇諾語的臉竟又微微有些發熱。能這樣快地擺脫心底的痛苦,也是出乎了她自己的預料。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是太過冷情。聽心云這樣說,蘇諾語有一絲恍然,莫非真是因為夜離的開解,她才會這么快地擺脫痛苦?
“是,今日多虧了他。”蘇諾語淡淡地說。想起今日在寶來客棧的點滴,蘇諾語發現有些令她陌生且避之不及的情愫似乎在緩慢滋生……
為免不必要的麻煩,蘇諾語覺得還是應該同夜離保持一段距離的,即便她覺得同他在一起,委實是一件不錯的事。
心云見她淡淡的回應著,以為她又不開心,便也乖乖地閉上了嘴。
兩人說了幾句旁的話,便也各自上床歇息。蘇諾語照例是很快地進入了睡夢中,然而,向來少夢的她竟然破天荒地做了一整夜的夢,而夢境的主人竟然是——
夜離!
夢里,她獨自同夜離出行,走在陌生的路上,周遭鳥語花香、景致宜人。兩個人并肩走著,有說有笑,氣氛愉悅。突然,前方出現了三五個蒙面黑衣人,似乎是沖著錢財來的。
她頓時驚慌失措起來,倒是身邊的夜離不慌不忙,淡定地將她掩在身后,低聲安慰:“諾語,你在這兒站著,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他的身手她早已目睹過,想來這些個小毛賊是無法奈何他的。于是乎,她點點頭,安心地站在他身后,看他在前面從容不迫地對付著黑衣人。寥寥幾招,那幾人已然不敵,然而不知是誰,竟然朝她丟擲了一枚暗器。眼見暗器就要打在身上,她下意識地尖叫,這個時候夜離想要拉開她已來不及。
只見他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生生地替她受了那暗器。他的肩頭瞬間被染紅,她瞬間慌亂而不能自已……
這時夢境一轉,他們似乎已經安全,她扶著他艱難前行,哭著說:“方才的情形,你實在不必替我挨那一下!你看現在你受傷,若是再有壞人,該怎么辦?”
他沖她一笑,魅力十足地說:“無妨,只要我夜離有一口氣在,必定會護你周全!”
她感動不已,盈盈望向他……
他眼神中溢滿深情無悔,癡癡看著她,兩個人越靠越近,直至可以感受到唇齒間的呼吸……
眼看四目相對,一吻在即,蘇諾語驀地醒了過來,猛地坐起身來,下意識地去摸了摸嘴唇:呼,還好還好,只是個夢!
她四下看了看,天已經蒙蒙亮,心云想必是出去了,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在心底告誡自己:蘇諾語,趕快從這荒誕的夢境里走出來!
她這兩日必定是受打擊過多,竟然會做這樣的夢,實在是有幾分驚悚啊!想著一會兒就要看見夜離,她心底隱隱有幾分心虛。
蘇諾語做了一晚上的夢,而另一邊夜離則是輾轉反側了一夜……
回到客棧,何亮見他春風得意的樣子,笑著上前說道:“公子,正所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蘇小姐果真是公子的開心果!”
夜離淡淡笑著,說:“這種感覺待你日后有了心上人,便會知道。”
何亮手一揮說道:“我這種粗人,即便日后有了心上人,也必定達到公子的境界。”
夜離搖搖頭:“任何人但凡沉醉于愛戀,便會脫胎換骨,宛如新生。”
夜離說得高深莫測的樣子,何亮更加覺得敬謝不敏。不過,他想了想,邀功似的說:“公子,今日之事我也算是立了大功吧?若非是我挽留,只怕公子今日便不得見蘇小姐了。”
這是實話,夜離頷首,深以為然:“這是在向我邀功是吧?行!今日這事于我的確是大大助益的。說吧,想要什么?只要不過分,能應允的我絕不推諉。”他向來是功過分明、公私分明之人。
何亮原本只是玩笑似的一提,見夜離欣然應允,倒真是認真地想了想,說:“以后若是有任務,公子一定要記得我何亮!”
“就這?”夜離挑眉。
何亮不迭地點頭:“公子每次籌劃的任務都叫人覺得大快人心,我何亮不求別的,只求過得轟轟烈烈,為民除害!”
夜離笑著拍他一下:“這個好說。”
何亮嘿嘿一笑,拱手道:“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