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臭味相投莫過于此,兩個話癆碰面必定要在言語上分個高下,自從修為跌落后,郭明鐸的心里一直很憋悶,和老漢根本就聊不上,今天總算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心里雖然興奮,但還是裝出很憤怒的樣子,瞪著眼睛問道:“為什么要給哥優惠,難道拐賣這老頭,哥就做得對?”
麻子聽后目光微懔,知道在言語上被對方抓住了把柄,但心里并不驚慌,看了老漢一眼問道:“老頭,你多大了?”
老漢不敢惹事,連忙回答道:“小子還年青,今年七十有二。”
麻子這才笑瞇瞇地重新看著郭明鐸說道:“聽見了吧,這老頭可不怎么正經,一大把的年紀還冒充小年青,說不定有續房的心思,別說將他賣了,就是扔進河里喂王八,別人見了也只會拍手稱快。”
咝!
郭明鐸頓時覺得麻子說的無比在理,這老漢可不就是個老不正經嗎,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撈他的錢財,心眼都鉆進了錢財里面。
心里雖然認可,但話卻不能這么說,不然就全被動了。
“哼!如果這老頭該扔進河里喂王八,可你為什么一直不動手,還是說你懶得動手?既然懶得動手,為什么又偏偏跑上來找他的碴子,如果是準備動手的話,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咦......
碰上了高手,麻子頓時覺得頭大如斗,眼珠子飛快地轉動,看了女孩一眼后說道:“雖然這老頭該拿河里去喂王八,但也得等這個丑丫頭長大吧,莫非你害怕這老頭跟著,販賣丫頭時會折價......”
老漢沒有預料到他會成為兩方爭論的焦點,而且還是毫不值錢的那種,就象一只臭蟲樣,死活都不重要,關鍵是臭蟲跑錯了地方,突然引起了別人的興趣,便探討臭蟲到底有多臭。
俺老漢沒做什么缺德的事啊,不過就是在河邊發發死人財,有空就去刨刨別人的祖墳,弄幾個棺材本而已,何必如此折辱老漢。
他花白的胡須顫抖著,鷹爪似的手指向了天上,悲愴地呼嚎道:“蒼天啊!看到了吧,人老不值錢啊......”
那副凄涼的模樣,似乎包含了天下所有的苦難,
丫丫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時候事,但見到阿爺一副傷心的樣子,便抱住他的褲腿哇哇大哭。
悲慘的場景,就是花兒見了也會流淚,鳥兒見了鳥傷心。
當事的兩人一見頓時傻了眼,大街上看稀奇的人越來越多,麻子偷偷地和一群混混溜了。
郭明鐸卻沒法走,如虐待老人兒童的可疑份子,坐立不安地站在那里。
......
“阿彌陀佛,施主身上的魔性深重,跟老納回去念三萬遍往生經吧。”
當郭明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時,不知道從哪旮旯冒出一個癩頭和尚,雖然袈裟破舊形容猥瑣,但掩飾不住身上的寶相**,單手禮佛,口誦“阿彌陀佛”要將他帶走。
噫!這世界上竟然也有和尚。
“嘿!和尚,沒弄清原因就別多管閑事,化你的緣去吧......”
癩頭和尚并不走開,打了一聲佛號繼續說道:“施主身上魔性深重卻不自知,虐待老人而不知悔改,貧僧早已發下宏愿,渡化天下罪孽深重之人,施主還是跟貧僧上山吧......”
郭明鐸似乎看到了將白素貞壓在雷鋒塔下的法海一樣,跳起腳來說道:“剛才那個混混你為什么不去渡化,問問這老頭,看哥虐待他沒有?”
老漢正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哪里會去替他辯解,見癩頭和尚看過來,便將花白的腦袋轉向了一邊。
癩頭和尚又將頭轉過來后,一臉慈悲地說道:“剛才那個潑皮雖然頑劣,卻不會對人世間造成什么危害,而施主身懷絕倫,卻如此刻薄地對待一個老人,可見心中沒有善念,貧僧碰見了也是施主的機緣,待施主清除了心中的魔性后,貧僧自然會放你下山。”
咝!
郭明鐸陡然對這個不起眼的癩頭和尚重視起來,修為跌至后天境后與普通人無異,還是被他一眼看出根腳,這和尚哪會那么簡單。
“哥如果不去呢?”
辯解已經沒有任何用處,郭明鐸臉色一冷,直接開口拒絕。
和尚看了他一眼,一步便走到了他的跟前,握著他的手臂說道:“還是同貧僧上山吧。”
癩頭和尚的動作雖然毫無出奇之處,郭明鐸卻動彈不得,就連話都無法說出口,麻木地跟著和尚向城外走去。
老頭一看傻了眼,丫丫見后,張著漏風的牙齒大聲喊道:“哥呀,命呀,你這是去哪里呀?”
郭明鐸回頭望著一臉好奇的丫丫,心里哭道:哥還能去哪里?這是被你阿爺玩殘廢了......
......
雖然身上的禁制已經被解除,郭明鐸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癩頭和尚后面走,不敢起絲毫逃跑的心思。
似乎所有的話都和麻子混混說完了一樣,一路上悶不吭聲。
遇到這么一個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已任,法力又高深的和尚,他只能自認倒霉,上山后少不得一陣子折騰,只要好好表現,說不定可能被提前釋放。
滿懷心事的郭明鐸很快就被帶進了寺廟里。
山上還有不少的俗人正在燒香拜佛,不多久,只見從大殿里走出一名袈裟鮮亮的胖和尚,見到癩頭和尚后雙手合十道:“師叔你總算是回來了,那名強人又陷入了癲狂之中,執法僧只好將他用鎖鏈鎖起來,不然又會到處亂殺人。”
癩頭和尚聽后皺了皺眉頭,看著郭明鐸對他吩咐道:“這位施主身上沾有很重的魔性,先讓他誦吟往生經看看效果再說,那名發作的施主,本寺這就去處理。”
吩咐完后,看了郭明鐸一眼就離開了。
癩頭和尚一走,這名衣著光鮮的胖和尚頓失去了剛才肅穆的神情,笑嘻嘻地問道:“施主是什么事犯在師叔的手中,可別怪和尚我沒提醒你啊,這廟里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可難了,因業報關進來的人很多,能夠下山的卻沒有幾個,沒有和尚關照的話,山上的日子可不好熬......”說完后,便看著他不停地搓捏手指頭。
郭明鐸頓時感到無語。
這也算是和尚么?一見面就勒索別人的錢財,與桑城的麻子混混有什么區別,哥是有不少錢,可哥的錢全部在古木里面裝著,誰敢當著這禿驢的面拿出來。
“咳咳!規矩哥懂,先欠著行么?”郭明鐸抖了抖半舊的衣袍說道。
胖和尚見他身上除了一根破木頭之外,真的什么也沒有,頓時又恢復了法相**的神情,對著站在遠處的幾名執法僧說道:“將這位施主請到甲字號誦經室誦讀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