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快
“行,當然行!”薛華鼎心不在焉地說道,然后問道:“你能決定采訪這個事件嗎?不需要你們領導的批準?”
邱秋笑道:“能不能爭取領導讓我采訪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是問你,你愿意不愿意我趟這場渾水,將里面的什么內幕掀開讓大家看看。實話告訴你,我還想寫一本反映企業改革的書呢,我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整理一點素材。”
“呵呵,公私兼顧啊。”薛華鼎想了想說道,“我當然想你出面采訪調查這件事。說實在的,我也想了解朱……他在這里面到底有沒有問題。我雖然不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也不敢保證說一心為公,但如果真有一個干部在這里面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我也不想……”
薛華鼎說的幾乎都是半截子話,但邱秋明白他的意思。她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因為寫一本書而得罪你這個朋友。我能有今天,找到這個我喜愛的事業,你幫了我不少忙,可以說功不可沒。省報的那個記者還打聽過幾次,問我問你跟省城那個姓胡的領導到底是什么關系呢。呵呵,我哪里知道,我聽都沒聽說過什么姓胡的。”
說到這里,她收住笑,認真地說道:“我相信這么大一個廠垮掉,除了社會變革這個大環境外,肯定還有里面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至少現在的那些廠領導算得上是一些庸人吧?別人能白手起家創出一番天地,而他們坐享這么多優惠政策、又有地皮、設備等便利條件,卻一天天垮下去。實在沒有道理,是誰讓他們上去的?又怎么不及時撤換掉?”
薛華鼎知道柴油機廠現在不但不用交一分錢稅收,而且政府每年都有補貼,但他們就是走不出泥坑,虧損反而一年年擴大。
薛華鼎有點懷疑地問道:“這里的人幾乎都認識你,你能調查出什么名堂?你自身安全不?”
邱秋笑道:“你看電影、電視太多了吧?以為真的有那么多黑社會、有那么多人來暗殺采訪的人?你就放心吧。在廠里,我有不少的同學,還有我爸爸的一些朋友在里面。還有我姑姑現在也是里面的人,背后還有我舅舅,嗨,我會怕他們?再說,我身后不還有你嗎?實在出了問題,我打一個電話給你,你難道會坐視不管?不管怎么樣,聽到你這句關心的話,我還是有一點點感動,呵呵。”至于是真感動還是假感動,只有天知道。
“呵呵,你倒是很相信我,你打電話給我,我跑過去能打開幾個人?”薛華鼎笑道,“希望你能調查得清清楚楚,能夠給我們下崗工人找到一條好的出路。”
“打官腔了?你這是譏笑我還是諷刺我?你就斷定我查不出結果來?”邱秋反問道,臉上似乎有點生氣的樣子。
“沒有,僅僅是祝愿而已。不過,我想提醒你一句話,你可不要先入為主。”薛華鼎提醒道。
“這個你就不要提醒了,這是我們新聞工作者必須具有的品德,一進報社就被教育了多次。”邱秋說道,“實事求是,以事實說話,等等,呵呵。”
二人又說了一些其他話,然后各自回家。
出乎薛華鼎和所有人預料的是,幾天之后,市里下文,朱縣長正式出任長益縣縣委書記,全面主持縣委縣政府的工作。
朱縣長現在是黨政一肩挑,雖然縣委書記的前面有一個“代”字。他絲毫沒有受到柴油機廠這次鬧事的影響,甚至他的上任比以前預想的還要快。似乎是這次事件反而推著他走上了縣委書記的位置。
張清林也水漲船高地成了縣委副書記,分工方面也多了不少的“責任”。
一直提心吊膽的薛華鼎總算放下心來。
一天上午,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的薛華鼎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省城天健尋呼設備公司的吳壯輝打來的,讓薛華鼎有點意外的是,這次他說話語氣真誠了很多,薛華鼎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語氣中有一絲以前所沒有的尊敬。
“薛局長,你好。我姓吳,天健尋呼設備公司的。”對方客氣地說道。
“你好,吳老板。有什么事嗎?”薛華鼎一邊抓起右手邊的茶杯喝茶休息,一邊問道。
現在長益縣局購買bp發射臺的合同已經簽訂,吳壯輝他們最后還是被迫報出了七萬六千一臺的“低價”,薛華鼎也給了他們一個面子,從他們公司購置了三臺。
“沒什么事,只是想感謝一下你對我們公司的關照。”吳壯輝誠懇地說道。
“不會吧。我們可使你們公司少賺了十幾萬。吳老板,你是不是打電話想罵我?呵呵,要罵就快點,免得我掛了機你還一個字沒罵出來。”薛華鼎放下手里的筆,笑道。
“哪能啊。薛局長真會說笑話。”吳壯輝尷尬地說道,“無論如何還是你薛局長幫了我們一個忙。其實,我們也不想標那么高的價格,我們公司也沒有從那么高的價格里多得更多的利潤。……,薛局長,你是聰明人,中間的一些事不說也罷。說真心話,我更愿意跟薛局長這樣的人打交道,干脆、爽快。其他的我就不說了,我只能說做生意太難了。”
“呵呵。吳老板,就這些事?”薛華鼎也知道有些還是不要好奇的好。
“不,不。我想請薛局長幫二個忙。”吳壯輝怕薛華鼎掛電話,連忙說道。
“請我幫忙,幫什么忙?你說。”薛華鼎有點奇怪地問道。
“請薛局長幫忙我們把這個價格掩蓋一二。不瞞您說,現在政府抓廉政抓得很厲害,如果我們簽訂的這個價格透露出去,那么……,我們都會得罪很多人。”吳壯輝把“我們”二字說得很重。
薛華鼎嗯了一聲,說道:“我們不會把合同公之于眾的,你放心。”
薛華鼎也知道這個合同價格如果公布出去的話,也使不少人下不了臺,兄弟單位的領導也許會恨自己入骨: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每臺三四萬元的差價背后肯定是有一些不便公開的原因。天健公司落下一部分,另一部分肯定被一些實權人物落入了自己的口袋。當然,里面也不乏被騙或者對市場行情不了解的人。
即使被騙得出高價,那些單位的領導肯定也不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當了傻子,所以無論什么情況,這個合同價格都不能泄露。
“謝謝!”吳壯輝感謝完,又問道:“另一個事就是請薛局長賞一個臉,今天晚上我們在安華市請你們吃一餐便飯,飯后休息一下。不知薛局長你們有時間沒有?”
“那就不必了。我們現在忙不過來,哪里有時間到安華市去吃什么飯。”薛華鼎拒絕道。
“主要是你們縣城沒有一家上檔次的酒店,又沒有好的保齡球館、洗浴中心。”吳壯輝為難地說道,“我們也想就近請你們,可……”
“那就算了,只要你們產品質量好,售后服務好,讓我們放心使用,就是你們幫了我們的大忙。”薛華鼎道。
“把好質量關、提高我們的服務質量,那是肯定的,也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已經把我們售后服務人員的電話給你們的技術人員了,如果有什么不及時的,你們可以隨時直接打我的電話。讓我來安排他們,絕不誤你們的事。”吳壯輝認真說道。
“好,再見。”薛華鼎欲掛電話。
“等一下。”吳壯輝急忙說道,“薛局長,下午我們派車來接你們吧。你要不答應,你手下的那些人連我們給的煙都不敢接。”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薛華鼎先對外面說了一聲請進,然后對著話題說道:“真的不用。我現在有事,再見!”說著,他堅決地掛了電話。
“羅豪,羅老板,好久不見。請坐。”薛華鼎看見羅豪進來,笑著招呼道。
“呵呵,招呼得這么客氣。”羅豪笑著將辦公室的門關上,然后在長沙發上坐了下來。
薛華鼎笑了笑,索性將文件往旁邊一推,彎腰抓起一瓶礦泉水,另一手端起自己的茶杯,站起來走到羅豪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將礦泉水遞給他。問道:“今天來有什么消息沒有?”
羅豪接過礦泉水瓶,旋開蓋倒了一口到嘴里,然后問道:“哪方面的?”
薛華鼎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笑道:“呵呵,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啊。……,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反正我信息閉塞,你說的對我而言都是新鮮貨。”
“是嗎?你總有一個最感興趣的吧。”羅豪笑問,“提示一下。”
“先說官場的事吧。”薛華鼎笑道。
“是不是對你們朱縣長,不,現在應該喊他是朱書記了,你對他的事感到很是驚訝?”羅豪笑著問道,然后自我回答道,“其實你們縣里的那個什么柴油機廠的事還真怪不了朱縣長。那天那些下崗工人那么一鬧,市里確實出現了很多的雜音,但是孫書記在書記會上就問了一句話。一下就堵了那些人的嘴。”
“哦,什么話?”薛華鼎笑問。
羅豪道:“我跟你學學孫書記說的,他說‘誰能保證把那個大廠的事解決好,將他們安撫下來,誰就來提這個縣委書記的名!’,呵呵,你說誰敢保證?就是真的能保證,也沒有人敢捋孫書記的虎須,對不對?”
薛華鼎看著得意洋洋的羅豪,心里想:“孫書記是不是有點以勢壓人的味道。”
羅豪繼續說道:“見大家都不說話,孫書記等了一下,他又說道,‘一個明顯的例子擺在我們面前,我們市里無線電二廠。你們都知道,市里的這個廠下崗工人比柴油機廠的人更少,這里的條件也比那個柴油機廠好了很多,結果呢?無線電二廠那些沒工作、沒收入的工人幾次讓我們市委、市政府下不了臺,幾乎使我們無法工作下去,把市政府大院當成了他們的后院,時不時來這里靜坐。造成了很壞的政治影響,連省里的領導都知道了。幸虧這次有華蕾電信技術有限公司將它收購,安置了那些工人,發放了以前工廠欠他們的工資,否則的話,他們還要鬧。’”
這時羅豪又說道:“孫書記的話說完之后,另一個人接著說道,‘長益縣領導班子在處理柴油機廠的問題方面還是不錯的,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讓那些工人鬧到市里來。雖然安撫地方是他們應有的職責,但各位想必也承認他們為我們市里擔了不少的責任。那個廠本來就歸我們市里直管。我們不能因為姓莊的沒有管好他的親友而抹殺這個班子的所有成績。姓莊的該承擔什么責任,他就該承擔什么責任,不是他的責任,我們就不要往他和他手下的干部身上推。現在,朱縣長已經答應解決這個廠的問題,我們就要給他這個機會,而是也只有他最熟悉這個廠的情況。’”
羅豪笑問:“怎么樣,我說得像不像一個領導做報告?”
薛華鼎笑問道:“后面這個人是你的……你認識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