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鄭重其事地對劉平良說了一通什么這些位置競爭激烈,自己對月亮湖開發區的建設很看好,自己可以幫他劉平良在別人面前說好話……,云云。
劉平良明知道這個老頭說的大部分是無營養的廢話,但也裝著很感動的樣子,對馮老頭畢恭畢敬,不斷請他消費、瀟灑。
收了禮的馮老頭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什么事都向自己的年輕老婆如實匯報。他開始偷偷摸摸地把錢存在一個不為她所知道的帳號上。不但是受賄得來的錢,就是一些正常的獎金、福利,他也不給她知道,只把基本工資和別人當著她的面送到家里的東西給她管理。
這個年輕的女人知道每年過年過節正在大創收的時候,現在“收入”突然大降,哪里會不清楚原因?于是又跟馮老頭大吵。
馮老頭來一個眼不見為凈,干脆到賓館去睡大眾的妻子去了,而且有時一睡就是二個。
這個獨守空房的女人也就一做二不休:老娘得不到,你也別想好過。
于是利用這個機會發了一次雌威,嚇翻了一大幫子人,讓安華市政壇抖了又抖。
羅豪解釋完,笑問薛華鼎道:“薛哥,這個娘們的行為你理解了吧?她才是真正的出了一口惡氣。沒有了以前的好日子過,她還會留戀這個糟老頭?呵呵。”
薛華鼎也笑道:“有她這份勇氣的人不多啊。這下只怕她沒有什么退路可走了。”
羅豪話里有話地問道:“薛哥,看出里面的機遇了嗎?”
薛華鼎自然知道羅豪話的意思,但他裝糊涂地說道:“什么機遇?我們縣一個副書記也牽扯進去了,我還頭痛呢。”
羅豪道:“你就跟我裝吧。你們當官的就一個不好,不敢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薛華鼎開玩笑道:“我可不想當什么人大主任。他馮老頭下臺了,誰愿意上誰上。”
羅豪道:“不跟你不著邊際地亂扯了。我只告訴你這個女人已經在安華市掀起了一場官場大地震。有人就從此打入地獄,也有人得到超升。能不能撈上一把,不但看各自的本事,也看各自的運氣。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話,你還是找一些人溝通一下。有什么情況我和孫偉他們會和你打招呼的。”
薛華鼎認真地說道:“謝謝,我會考慮的。”
羅豪道:“那就祝你再進一步。對了,我還有事要感謝你呢。現在我去年買的那塊地皮已經升值了至少三倍。沒有你的牽線搭橋,我還真不可能把那塊地全買下來。送錢給你吧,你不敢收,送女人給你吧,我感覺對不起許蕾。呵呵,你說我怎么感謝你好呢?”
薛華鼎笑道:“我就是和他們吃了幾餐飯而已,每次埋單還是你出的錢,我可不敢居功。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有眼光,與我無關。不過,你真要感謝的話,我只求你幫一個忙。”
羅豪馬上說道:“什么忙,你說。就是傾家蕩產我也幫你辦到。”
“靠!沒有那么嚴重。我只求你別把魯利、葉廳長他們拉下水就行。他們都是前途遠大的人,要是他們毀在你的金錢、美女下,我饒不了你。”
羅豪一愣,尷尬地笑道:“我,我保證不害他們。我真的只是請他們喝喝玩玩,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我保證做的天衣無縫,不會像馮老頭一樣。”
薛華鼎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馮老頭在安華市也算是一個人物,結果呢?”
“是,我會注意的。”羅豪低聲說道。
……
掛了羅豪的電話,薛華鼎聯想翩翩:“自己是這場官場地震的受益者還是受害者,或者僅僅是一個旁觀者呢?自己能不能從中得一點益處?”
看時間還早,薛華鼎給市委秘書長劉桂清掛了一個電話。
劉桂清說道:“薛縣長,今天什么風把你的電話給吹來了?”
“呵呵,秘書長是怪我匯報少了?我不正準備向你匯報嗎?”薛華鼎笑道。
“是不是有什么想問的?首先申明,我沒有什么內幕消息。”劉桂清說道。
“我不是打探,只是想為我們劉平良副書記求一個情,看上級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公開處分,也不要處分太重。”薛華鼎說是不打探,還是把話題往這個方面引。
“這事市里還在研究。處分肯定是少不了的,至于會不會公開就不好說了。薛縣長,在這里這個關鍵時刻,工作最重要,班子團結最重要。現在到處都是混水,保持平常心才是最好的。”劉桂清話里有話。
薛華鼎馬上說道:“我的第二個意思就是等有個晴朗的日子,請你們市里的領導到我們月亮湖風景區看看,現在那里的蓮藕已經發芽抽葉了。風景很不錯,我們縣里想讓市里領導高興高興。”
劉桂清高興地說道:“好的,我會把你的邀請跟其他領導說說。大家正好有點煩,能清凈清凈腦子更好。我相信大家都會很高興有這個一個出處的。”
掛了電話,薛華鼎再一次陷入思考中。
劉桂清的話里有話,透露出了不少信息:首先是明確告誡薛華鼎不要湊這個熱鬧。二是暗示了不少人想混水摸魚。三是他會在適當時候幫他。四十市里領導正焦頭爛額……
與薛華鼎一樣,有不少人在鉆山打洞來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薛華鼎正在打電話的時候,公安局局長葉望就敲響了傅全和的門。
二人談了好久,葉望才心有不甘地離開。傅全和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幫他。
從傅全和家里出來,葉望又敲響了薛華鼎的門。
“葉局長,你好,請進。”薛華鼎看著葉望站在門口,客氣地請他進來。
“薛縣長,我一直都沒有來看你,一些事情也沒有及時向你匯報,我向你檢討來了。”葉望連忙說道,雙手握著薛華鼎的右手熱情地搖著。
“呵呵,你主持的工作一直搞得很不錯。請坐。”薛華鼎笑道。
“我就知道我們薛縣長是一個好領導。我常常對我手下的干警說,雖然我們沒有經常向薛縣長匯報,但薛縣長肯定看到了我們的成績,我們如果不努力,就辜負了薛縣長的一片苦心。”葉望話里明顯露出一絲獻媚。
薛華鼎趁給他倒水的機會,沒有應他的話。
葉望雙手客氣地接過薛華鼎送來茶水,說道:“薛縣長,我今天有一個想法。想在月亮湖風景區成立一個獨立的派出所,想請示一下你的意見,你認為呢?”
薛華鼎不置可否地說道:“有想法就好。你們對這方面的情況熟悉,你們政法系統的拿出一個主意來就行。我可不敢班門弄斧。”
葉望笑道:“我們希望薛縣長能多多指示我們,這樣的話就可以少走很多彎路。現在我們公安系統的工作完全進行了良性發展的軌道,各中層干部都能自施其職……”話里的意思就是大部分事情被手下的人分擔,自己可以承擔更多、更高一點的工作了。
可惜薛華鼎就是不接茬,只口不提人事方面的事,說的都是沒有多少涵養的話。當然,薛華鼎也沒有故意冷落他,只是暗示現在什么都沒頭緒,考慮這些問題還為時尚早。
談了半個多小時,葉望只好告辭走了。
幾天之后,養好面部抓痕的劉平良到縣委來上班了。短短幾天時間,他的頭發幾乎全白了,人也萎靡不振,全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在開會的時候很少發言,實在繞不過去就簡單地說二句,基本都是附和傅全和、薛華鼎的意見。
雖然上面的處分還沒下來,但劉平良知道自己的仕途算是到頭了,不說上升,就是保住現在的位置都不太可能。
他的神態和精神狀態都落入了大家的眼睛里,但沒有幾個人可憐他。大家都如避瘟疫似地不和他打照面,生怕粘上他身上的霉氣。
這些故意避讓劉平良的人并不是鄙視他嫖娼的行為,也不是看不起他被女人抓破了臉,而是擔心自己如果和劉平良接觸太多的話,薛華鼎可能會對自己有看法。因為劉平良一直以來就是和薛華鼎pk的。
一個是垂死的副書記,一個是紅透半邊天的官場寵兒,該接近誰該和誰劃清界限,大家都清楚得很。這個不同任何人提醒。
六月中旬,“平靜”了二個多月的官場終于沸騰了,在此之前的人事考察終于有了結果,一道道人事命令如雪花般撒了下來。相關的任命打碎了無數副眼鏡,幾個人的升遷大大超出了人們的意料:
長益縣縣委書記朱賀年連跳二級,升任市人大主任。不說各縣里的干部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就是朱賀年本人在接到任命的時候都不相信是真的。雖然上級找他談話的時候暗示他會上升,但沒想到升這么多,直接接了馮老頭的位置。
瀏章縣縣委書記傅全和升任月亮湖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因為只升了一級,雖然也讓人驚訝,但有朱賀年的升遷在前,大家的驚訝不是很大。
醴陽縣縣委王書記升任主管工業的副市長。這個升遷更是眾望所歸,風聲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放了出去。醴陽縣的經濟雖然現在沒有那么突出了,但還是安華市的龍頭縣。他坐這個位置還是合適的。以前王書記自己還不是很愿意當什么副市長,但經過幾年的摔打,他也明白了,還是當市里的領導舒服。縣委一把手雖然可以在縣里一言九鼎,但太累,壓力太大。
四個縣的縣委書記中,唯一沒有變化的是昌宜縣縣委李書記,他依然當他的縣里一把手。據小道消息稱,他和一位市里的副書記都受到了馮老頭的牽連,表面上原地不動,實際上檔案里還被記載了一筆:李書記為了爭取坐上月亮湖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位置也和劉平良一樣向馮老頭送了禮。送禮的事被調查組從馮老頭的年輕老婆那里問了出來。而那個市委副書記則是收了馮老頭的禮,他答應馮老頭說他幫馮老頭到省檢察院、省法院活動活動,讓馮老頭的兒子早點減刑或者保外就醫。告密者自然也是那個女人。
上面的人都動了,下面的官員也隨著而動。
瀏章縣的變動情況如下:薛華鼎是代縣委書記兼瀏章縣縣長,可謂黨政一肩挑。劉平良下降到文化局當副局長。原來的政法書記代替了劉平良的位置,而葉望也是如愿以償地當上了政法書記兼公安局局長。
長益縣在朱賀年走了之后,張清林向前邁進一步,當上了代理縣長書記,晾袍鄉鄉黨委書記蘭永章從縣委常委升遷為縣委副書記。田國峰因為生病住院暫時辭出了縣長職務,讓曾建凡當上了代縣長。郝國海則當上了常委副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