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只見一個模特般的女子推著一個小推車出來,推車看起來是純木造的,車上面是一個通透的玻璃罩,玻璃罩里面放著的,大概就是鐘志謙口中的那個寶貝吧。
跟隨者女子走出來的是兩個西服墨鏡的保鏢,一左一右看似護花使者。
女子從鐘志謙的身后走過,然后沿著桌子從白穆對面開始緩慢行走,在每一個來賓的面前都停留了一兩分鐘讓他,而附近的來賓也會耐不住性子轉過椅子,探長脖子去看這所謂的寶貝,但是大家雖然看起來心急,都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走過去看,這就是所謂的規矩。
“要是有人不守規矩站起來走過去看,有可能會被當成圖謀不軌的人被這兩個大塊頭給拎出去,并永遠被拉入黑名單。”劉韜在一旁給白穆解釋道,所以這鐘志謙家想遭賊,感覺真的是比登天還難。
而白穆看到這里,也總算明白了過來這椅子的用處,為的就是方便大家來看寶貝的,還有之前疑惑的座位順序,因為右上角是第一個看的,后面的人前期只能干瞪眼,難怪剛才大家都覺得白穆是個異類。
現在看到別人看得火熱,自己也開始有些按耐不住,他伸長了脖子張望過去,但卻因為距離太遠,什么都看不出來只能干著急。
“別著急小伙子!”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來,白穆一個激靈回過頭,看到鐘志謙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后,白穆尷尬地笑了笑,收回探長的脖子,隨口找了個理由來掩飾自己的未經場面:“我是太期待鐘先生這個寶貝了。”
“鐘叔叔,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的白先生,柏然集團的少東家。”劉韜看到鐘志謙,馬上站起來轉過身,連忙介紹道。
鐘志謙一臉恍然大悟,隨后朝白穆伸出了手抱拳,說道:“久仰久仰。”
“很榮幸能夠參加鐘先生的品鑒會。”白穆見狀也站起了身,彬彬有禮地朝著鐘志謙輕輕鞠了個躬,但心中則是有些不太耐煩,果然換上西裝來這種地方都要學得虛偽起來,想得到一些東西,果然是要放棄一些東西的。
“白先生別急,等下會推過來這邊讓你慢慢欣賞的,而且這才是第一件,后面的寶貝更加精彩。白先生先坐下靜候一下,我先失陪。”鐘志謙微笑說道。
白穆坐下之后,目光隨著鐘志謙移動,看到他走到一旁跟別人打起了招呼來,鐘志謙的言談舉止都十分得體,跟白穆之前聽到的版本不太一樣,不過哪有人會第一次見面就暴露自己呢。
等了好一陣,那美女終于推著小車過來,白穆學著別的人一般轉過椅子,透過那玻璃罩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東西。
里面放著的是一顆珠子,大概有半個拳頭那么大,通體翠綠,圓潤光滑,隱約還能看到上面有著一些紋路,以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這確實像是個寶貝。
這是夜明珠?!白穆卻皺著眉頭,他猛然想起了之前在柏然的時候,似乎也見過一顆跟眼前這顆很像的珠子,他本想回頭跟劉韜確認一下具體信息什么的,但是轉念一下,也許所有夜明珠都長得差不多吧,而且也比
較擔心被別人發現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只好作罷,但他的心里,開始隱隱覺得奇怪了起來。
白穆是最后一位來賓,在他假模假樣看了兩三分鐘之后,珠子便被推到了桌子的最前邊,鐘志謙走了過去站在旁邊,依舊一臉笑意盈盈。
“下面我就為各為介紹一下,這顆夜明珠可是跟明朝武宗皇帝朱厚照的‘宮燈夜明珠’齊名,這‘宮燈夜明珠’顧名思義就是裝在宮燈之中用來照明所用的,而我這顆,是朱厚照的寵妃劉姬的所有,據說跟朱厚照那顆本是一對。”鐘志謙說得神采飛揚,座下各為油頭滿面的看客亦是頻頻點頭稱是。
看來這就是鐘志謙的目的,跟這群毫無經驗的人分享這些博取仰慕,確實能滿足他的虛榮心,不過一聽到“宮燈夜明珠”這個名字,白穆的身子微微一頓,雖然他當初對古玩這些并不感興趣,但是要說起來他還是記得一點的,柏然那顆夜明珠似乎也有一個類似這種名字的,他還記得當時白豐提起來的時候,說到那種夜明珠世上只有七顆。
為了搞清楚這到底是不是柏然的那一顆,白穆舉起了手,鐘志謙看過來,然后點頭問道:“白先生是有什么問題嗎?”
“鐘先生,我想問一下,你這夜明珠,除了出處比較特別之外,特征上跟一般的夜明珠有什么區別呢?還有,現在的價值如何?”白穆要弄清楚事情,于是想著一步一步引著鐘志謙把這顆珠子的底細全都都抖出來。
“白先生問得好,之所以說這顆夜明珠是寶貝,當然不僅僅因為是劉姬的物件,它這內里的紋理也是獨一無二的,至于價值,那就更不用說了,這存世的也只有七顆,四顆在國家的博物館,兩顆在海外,剩下的最后一顆,就在我手上,這個價值,大家可想而知。”
鐘志謙一說完,在場那群什么都不懂的人又是一個小轟動,只有白穆定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因為鐘志謙的話,基本上就是等于解開了白穆心里面的那個疑惑——這顆夜明珠就是柏然的那一顆。
解決了上面這個疑惑,一個新的疑惑又出現了——現在柏然已經落入了陸恒譯的手中,如果真的是同一顆的話,那么怎么會落入鐘志謙的手中?莫非是陸恒譯賣給他的?!
雖然說通過六個人你就可以認識全世界的人,在微小的古玩界里面,行內人相識也是平常事,但是白穆總覺得,如果高揚說的那個人真的是鐘志謙,而陸恒譯又和鐘志謙私交不淺,再回到張繼的事情上,這些事情就像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陰謀,遠比自己之前想的還要復雜許多。
因為在糾結這個問題,白穆在看過了夜明珠之后就開始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接下來鐘志謙拿出來品鑒的好幾樣古董,白穆都沒有認真去看,都是在走馬觀花。
“接下來是最后一件寶貝啦,這可是今天的壓軸好戲,各位一定要認真看仔細了,錯過了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才可以一見了!”鐘志謙依舊在臺上說得神采飛揚,當禮儀小姐推著小車子再次出來的時候,白穆瞬間驚訝住了,飄走的思緒全都瞬間回歸,一下子落到了那個小推車上面去了。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白穆還是能夠看到,那個玻璃樽里面放著的是一尊小佛像,佛像在古玩界當然不是什么讓人大驚小怪的貨,白穆驚訝的是,第一眼望過去,覺得形態和樣子跟他在家里看到宋秀荷房間里面的那尊如出一轍。
如果說等看夜明珠的那一次是好迫不及待,那這一次的等待就可以用心焦來形容,白穆望眼欲穿,好幾次都要忍不住站起來沖過去了,等到那佛像終于推到跟前時,白穆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他可以確定,這個跟宋秀荷在家里供奉的那尊佛像是幾乎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這尊的姿勢偏左,而宋秀荷的那尊則是偏右,就如同門神一般,像是一對。
“鐘老板,我剛才看你這尊銅佛的時候,就覺得挺面熟的,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現在我算是想起來了。不知道大家知道兩年前博物館被盜的那尊佛像沒,我當時看過報紙,剛才去查了查確認了一下,發現跟鐘老板這個很像,不會是……”銅佛繞場一圈回到桌子最前面時,坐在角落的一位仁兄突然開口說道,只是還沒說完,就被鐘志謙給打斷了!
“誒!孫老板,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不想攤上這種麻煩的事情。”鐘志謙一臉嚴肅說道,頓了片刻之后繼續道:“不過呀,這跟那尊被盜的銅像是有著一樣價值的,都是明代的銅鎏金六臂大黑天佛像!”
聽到鐘志謙這么說,那個孫老板也不多說什么了,但從臉色上來看,他應該不太同意鐘志謙的說法。
而白穆也想起了前些天劉子循跟他說的那件案子,正式這個孫老板說的博物院佛像被偷梁換柱的事情,白穆現在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感覺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一起,但卻讓他無從下手。
品鑒會結束之后,一部分想要從鐘志謙手中拿到古玩的人留了下來,一部分則先行離開,白穆雖然也對其中一兩樣感興趣,但是一來沒錢二來不懂行情,當然屬于后者,但是他還想繼續留下來看看情況,于是便也裝成了第一類人。
跟白穆一起留下來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之前的孫老板,另一個是這行人中相對高瘦的一個人,大概三十出頭,看起來也算年輕有為,白穆聽到鐘志謙叫他鷹哥。
孫老板看見人走得差不多了,把鐘志謙拽到角落,不知道耳語了什么,鐘志謙連連搖頭,像是故意大聲說道:“不行不行,我說了我這個不是當年被盜的那個,你用這個來壓價也沒辦法,我那個數是絕對不會少了。”
孫老板聽到鐘志謙如此大聲說話,面色一下變得鐵青了起來,他看著鐘志謙沒好氣地一甩手,像是遭受了屈辱一般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鐘志謙像個沒事人一樣看了看白穆和鷹哥,笑道:“這種人就是想通過這種手段來壓低價格,要是真的有問題,他又怎么會出手買呢,自打耳光!我也丑話先說在前頭,干脆地跟兩位講了,我這的東西,絕不還價,如果兩位想講價的話,也可以請回了。”
這話說得讓白穆有些尷尬,畢竟他現在是個窮光蛋,這下可好,連觀察的機會都要沒了,看到鷹哥沒有說話,鷹哥是默認了鐘志謙的話,白穆想了想,覺得也不好直接就問這些古董是從誰手里拿來的,于是只好說道:“鐘老板的東西我是很感興趣的,只不過這價格當真高了一些,既然鐘老板不肯讓步,那我就先回去考慮考慮。”
鐘志謙朝著白穆點頭道:“好的,白先生慢走,我還有客人,就不送了。”說完他又朝著劉韜說道:“劉韜,你就替我送送白先生吧。”
劉韜點了點頭,帶著白穆走下了樓,下樓的時候白穆回頭看來一眼,發現鷹哥站了起來,走到了那尊大黑天佛像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