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小插曲并不能成為阻擋三位女性橫掃商場的理由, 相反的,她們掃貨的熱情一個比一個高昂,當三人提著豐盛的戰利品出現在臨時休息站饕餮餐廳時, 正在擦拭著餐具為下一位客人的到來做準備的饕餮手一滑, 手中的瓷盤始終沒有敵過地心引力, 就在即將吻上大地之際, 白手套飛快地飄了過來, 成功地做了一回救瓷盤美人的大英雄。
“饕餮先生好,白手套先生好?!弊詈笞哌M餐廳的奚米露順手將玻璃門合上。
在云藤的包里憋了一個下午的小黑貓、大倉鼠和水仙一個接著一個地跳了出來,滿屋子地亂竄。
“饕餮親, 我餓了,要吃云吞面, 鮮蝦云吞面!”云藤一屁股坐在吧臺前的轉椅上, 撐著下巴看著吧臺后的紅衣長發男子, 笑瞇瞇地說道。
“饕餮醬,麻煩給我一杯檸檬水, 多加冰塊,謝謝?!苯l將手上的袋子甩到吧臺上,揉了揉酸痛不已的小腿肚,額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雖然已經進入了十月末,但對于一周能經歷四季的S市來說, 昨天大多數人還穿著長衣長褲感嘆著秋高氣爽, 今天就得翻找出夏季的短袖短褲向頭頂上那顆明晃晃的太陽道聲早安。
“精衛和露露不吃點什么嗎?”饕餮放下手中的抹布, 倒了三杯冰鎮過的檸檬水依次放在三位女子面前, 嘴角微揚, 眼眸含笑地問道。
江精衛抓起水杯猛灌了幾口,長吁一口氣, 抬手擦去嘴角處的水滴,說道:“剛在外面吃了酸辣粉,烤魷魚,烤土豆,我現在只想喝水不想吃東西。”說完,又抓起水杯將剩下的檸檬水都灌進了肚子。
“精衛姐總是讓人家多放辣椒多放鹽,不想喝水才怪呢親?!痹铺僖恢皇謸沃掳?,一只手端著檸檬水,小口小口地喝著。
“沒想到精衛的口味這么重?!鞭擅茁犊粗资痔着踔粋€玻璃水壺優雅地飄了過來,淡淡地說道。
“噗……”一片水霧噴到白手套身上,隨后傳來一陣咳嗽聲,“咳咳咳……”
云藤看了看埋頭咳嗽的江精衛,又看了看全身上下沾滿了水漬的白手套,眉眼一彎,笑瞇瞇地:“哎呀呀,白手套親濕身了呢?!?
“唔……”奚米露與云藤同一頻率地瞇起眼眸,伸手戳了戳跳到吧臺上的水仙的小鼻子,“精衛把那壺水喝完吧?!?
“……”白手套依言將水壺放在江精衛面前,默默地轉身飄向饕餮,立在饕餮的肩膀上,一言不發。
大骨濃湯的香氣彌漫著整個餐廳,皮薄餡厚的云吞和米黃色的面條從不斷沸騰的鍋里撈了出來,隔著薄薄的皮,能看清晶瑩剔透的蝦肉,再淋上乳白色的濃湯,撒上碧綠色的蔥末和香菜,沒等饕餮端上吧臺,一道灰色的身影飛快閃過,只見碗中央的那顆鮮蝦云吞失去了蹤影。
“哇呀呀,好燙好燙?!奔怃J的叫聲響徹餐廳,一道灰色的身影抱著一顆露出了蝦肉的云吞滿屋子亂竄,它的體型與它奔跑的速度嚴重不相匹配。
“真是不華麗的舉動。”小黑貓搖了搖光禿禿的尾巴,跳上吧臺,坐在那碗鮮蝦云吞粉旁,仰起頭,幽綠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云藤,一縷透明的晶體從嘴角滑落。
“……”
江精衛依舊一口一口地灌著檸檬水,稀釋著胃里過多的鹽分,奚米露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水仙的肚皮,水仙愜意地半瞇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待遇,饕餮雙手環胸背靠著料理臺,臉上的笑容依舊云淡風輕,而白手套則是忙忙碌碌地清洗著料理后的廚具。
“嘖嘖……這大老遠就聞到了鮮蝦云吞的味道,一聞就知道這是小饕餮的手藝?!鄙砗箜懫鸶笛恿_一如既往的慵懶的嗓音。
“原來你的屬相是狗?!摈吟训匦χ仙难垌W爍著促狹的味道。
“小饕餮這嘴巴越來越吐不出象牙了?!备笛恿_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笑瞇瞇地看著饕餮。
“饕餮親,麻煩再來一碗。謝謝!”云藤將湯汁都不剩一口的碗推了上去,“饕餮親做云吞面真是越來越棒了啊?!?
饕餮抿嘴笑了笑,并沒有多說什么,將冰箱里剩下的云吞都丟進了沸騰的鍋里,云吞在鍋中翻滾,他手里也沒有忘記調配湯底的調味料,棱骨分明的手指在一排調味料中跳舞,隨后進門的蕭也看得目瞪口呆。
“哎,露露親,這年頭真的要找一個有錢的男人,否則自己錢包里的那點錢還不夠消費一次的?!痹铺僖贿叺却乱煌朐仆堂妫贿叡P點著自己的戰利品。
“還想買?”奚米露把小蝙蝠招到身邊,從袋子里摸出一件針織外套,在小蝙蝠身上比劃著,并勒令他去試穿。
“嗯?!痹铺僦刂氐攸c了點頭,“我剛看中了一件風衣,一件呢子大衣,還有兩個包,一條連衣裙,一雙高跟鞋,一雙長筒靴,我很想為S市的GDP增長貢獻光和熱,但銀行卡不給力啊親。”云藤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愛莫能助,我卡里最后的錢買了蒜頭身上這件外套。”奚米露抬手指了指一臉得意地站在霍豆面前顯擺著被判處有妻徒刑樂趣的小蝙蝠。
“我是月光族,你懂得?!惫嗔艘粔厮蠼K于有所緩解的江精衛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唔……沒辦法,只能等下個月發工資了親。”云藤癟了癟嘴,努力地拔著心頭已經長出來的草。
一張金色的信用卡遞到云藤眼皮底下,她微微一怔,轉過頭,是蕭也,她的心臟莫名地漏跳一拍。
“這是卡,這是密碼,想買什么就買吧?!笔捯矊涸诳ㄏ碌囊粡埣垪l抽了出來,放在云藤面前,淡淡地說道。
云藤怔怔地看著蕭也的臉,琥珀色的鳳眸中隱藏著她無法了解的情緒,卻異常的溫暖,她不由自主地捂向心臟部位,一股暖流涌了進來,蕭也拉開吧臺僅剩的一張椅子坐下,很巧,就在云藤旁邊。
云藤下意識地將視線移開,接觸到奚米露似笑非笑的目光,“噌”的一下,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
云吞面吃完,雌性生物們開始了新一輪的戰斗,碩果當然是累累的。
信用卡還給蕭也的時候,云藤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道了聲謝并送了一瓶男士香水。
一個月后,一張賬單寄到了偵探所,收件人是蕭也。沒有人知道賬單的數目是多少,只是大家都知道蕭也在看到那張賬單后,面色是鐵青的,比石板路上的青苔還要青。
廚娘的心情好了,復工了,偵探所的上空又飄浮著引得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在S市,從夏天到冬天的跨度只有一個晚上,一夜冬風,枝頭上的紫荊花敗落一地,隨著一股接著一股的冷空氣南下,綿綿的細雨宛若那久居深閨的怨婦,糾纏著S市遲遲不肯撒手,天總是陰沉沉的,人的心情也不免得低落起來。
云藤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那片沒有一絲晴朗之意的天空,手上握著一杯熱茶,裊裊熱氣撲在臉上,清新的茶香充斥著她的每一根感官神經,腳邊突如其來的暖意讓她撤回視線,低頭看著那只寄居在家里的巨型薩摩耶,四目相對,很容易從狗的眼睛里看出它的想法,它空虛寂寞冷了,需要安慰了。
云藤抿嘴一笑,半蹲著身子,一手握著杯子,一手揉了揉球球的大腦袋,只見這狗異常愜意地半闔著雙眸,非常享受這一特殊待遇。
看著球球嘴角邊流出的透明液體,云藤不由得一陣好笑,她的腦海中閃過第一次碰到這狗的場景,那是和蕭也在一起的時候,蕭也……云藤不由自主地撇過頭,將視線投向與奚米露一起探討著案件總結的蕭也,柔和的白熾燈光落在他如玉般的側臉上,如墨般的發絲泛著淡淡的光澤,臉上認真的神情讓她心跳的速度加快,難怪人常說認真的男人最漂亮。
云藤正待細看,卻觸及到奚米露似笑非笑的目光,回想起奚米露在回來的當天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連忙撇開視線,站起身來,再度將目光投向了陰沉的窗外,一抹紅暈不由分說地爬上了白皙的臉頰。
用狐妖的審美觀來說,蕭也算不上美男子,他的容貌對狐族而言只是中等水平,甚至千年前的那人也比他要好看一些,但作為聲控的云藤,容顏并不在她擇偶的范圍內,而聲音才是第一選擇,而蕭也恰恰屬于這一類人。
如果說那個人的聲音能讓云藤感覺到天空更藍,那么蕭也的聲音能讓云藤感覺到她此時此刻正處于春暖花開的藍天下,這句話她曾向奚米露提過,當時奚米露的反應是,那個人的聲音可以過濾光線的色彩,而蕭也的聲音可以轉換天氣。
“小藤,今天有下午茶喝嗎?”一道淡淡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啊,我忘了。現在就去做,露露親稍等。”云藤聞言,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轉身沖進小廚房,球球也起身跟在云藤身后。
云藤手忙腳亂地將盆中的雞蛋打散,打開烤箱,準備放進去,卻聽到身后再度響起奚米露的聲音:“小藤打算做雞蛋羹嗎?不放水會很老的哦?!?
“啊,不是,我要做芝士蛋糕哦親。”云藤將盆從烤箱里抽了出來。
“好像沒有芝士了?!?
“那我做蛋奶饅頭?!?
“好像也沒有面粉了?!?
“……那還是做雞蛋羹吧親?!?
“你好,請問云藤小姐在這里嗎?”一道甜美的女聲從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