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開始了,偵探所里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奚米露抱著柔軟的枕頭,微蹙著眉頭縮在椅子里,一陣一陣的墜痛感從小腹傳遞至大腦中樞神經,她伸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溫度較高的水,卻沒有絲毫緩解疼痛的跡象,她將腦袋抵在桌面上,長嘆一口氣,做女人痛苦,做一個在親戚串門期間渾身上下不給力的女人更痛苦。
“大哥,我不要回去。”耳邊傳來敖亥帶著哭腔的聲音,“我很乖,沒有搗亂,我有幫忙干活的,你們說是吧。”
沒有人回應。
“老三,聽話。”一道沉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應該是敖亥的大哥,敖辰。
“不要。”敖亥拒絕地斬釘截鐵、義正言辭,“小露露,你幫我證明我有沒有幫忙?”
被點到名字的奚米露抬起頭,有氣無力地看過去,眼前一片模糊,她抬手推了推滑落的眼鏡,世界頓時清晰了很多,對上了敖亥那雙純真的黑眸,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閃閃發亮的淚光和眼角處不明的黃色物體。
“小露露……”敖亥眨巴眨巴眼睛。
“嗯,我證明。”奚米露又長嘆了一口氣,“我證明你有幫忙。”見敖亥的小尾巴翹了起來,奚米露淡淡地加了一句,“雖然幫的都是倒忙。”
“……”
“那個你今天早上洗臉了嗎?”
“……”
最后,在沒有一個人挽留的情況下,小呆龍噘著可以掛兩壺醬油的嘴巴,乖乖地跟他大哥回去了。
時間是療傷的最佳良藥。
午飯后,幾杯紅糖姜水下肚,小腹的疼痛緩解了不少,但右眼皮開始了跳動,奚米露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眼皮依舊抽搐得厲害,她的心有些莫名的慌亂,不由自主地瞥向放在一旁的手機,手機很安靜,沒有發出響聲也沒有發出光亮,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盯著電腦屏幕。
“喂,女人,想些什么呢?”小蝙蝠拍打著翅膀飛到桌上,仰頭看著奚米露。
“沒什么。”奚米露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淡淡地說道。
“死女人,你就天生這一個表情嗎?”小蝙蝠朝奚米露噴了一臉口水。
奚米露抽了一張紙巾擦去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手心底下傳來震動,她一愣,隨即看向震動的來源,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熟悉的頭像和名字,她搶一般地抓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哥?”
沒一會,奚米露的臉色變得煞白:“在哪家醫院?”
眾生物的視線紛紛落在了奚米露的身上。
“好,我馬上來。”奚米露將手機揣進褲兜里,“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拽出抽屜里的提包,頭也不回地朝門口沖去,“老大,下午請假。”
小蝙蝠被奚米露沒有任何預兆的舉動嚇得拍著翅膀飛向半空。
“嗯?”傅延羅抬起頭,只見奚米露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后面。
奚米露沖到電梯間,按下了下行鍵,卻見四臺電梯不是在一樓就是在頂層,要么就一層一層地運送著乘客,奚米露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死死地盯著顯示屏上的數字鍵,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欲推開消防通道的門。
“喂,女人。”小蝙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奚米露沒有轉身,踏進了消防通道,感應燈亮起,暗黃的燈光驅走了黑暗,她快步朝樓下跑去。
“死女人,你給本爵爺站住。”隨著“嘭”的一聲,身后再度響起小蝙蝠的聲音。
奚米露還是沒有停下來,一陣風從身后吹來,奚米露只覺得腰間一涼,一股淡淡的肥皂香鉆進鼻子,她感覺到雙腳與地面出現了一定的距離,眼前的景物快了許多,一呼一吸,她已看到了四樓的標識:“謝謝。”一滴淚滑過臉龐。
“哼。”一聲冷哼從小蝙蝠的鼻子里噴了出來。
“放我下來吧,人太多了。”奚米露不著痕跡地抬手抹去臉頰的淚痕。
“哼。”還是一聲冷哼,小蝙蝠依言松開奚米露的腰。
奚米露快步朝一樓跑去,經過電梯間時,她瞥了一眼顯示屏上的數字,那阿拉伯數字還停留在兩位數以上,她沖出大堂,一輛暗銀色的商務車停在門口,副駕駛的車窗搖下,傅延羅那張比貓兒還要慵懶的笑臉出現在面前:“小露露,上車吧。”
“……嗯。”奚米露微微一怔,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車門前,剛剛坐下,車便啟動了,一只黑色的小蝙蝠從大堂里躥了出來,在一片尖叫聲中鉆進車內。
“小露露,哪個醫院?”傅延羅掌握著方向盤,車駛出了大廈門前的那片空地。
“市二醫院。”奚米露將小蝙蝠塞進包里,系好安全帶,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從接到電話到上車,似乎才過了一分鐘,她撇頭看向坐在身后的男男女女貓貓狗狗和大倉鼠,帶著幾分歉意沖霍豆笑了笑,隨后將視線投放到傅延羅身上,“老大,用最快的速度,拜托了。”
傅延羅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猛地踩下油門:“這個沒問題,坐好了。”
奚米露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眼角的余光瞥見窗外隨著車速的加快已模糊成一片的景象,轉頭看著傅延羅,這位大爺是把汽車當做飛機來開么?
“死女人,趕緊把本爵爺放出來!”提包里傳出了小蝙蝠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擦……嘔……早知道老子不來了,嘔……”身后傳來霍豆害喜孕吐的動靜。
車駛進了市二醫院的停車場,還沒停穩,奚米露便打開車門跳了下來,跟在她身后的還有化作人形的小蝙蝠,兩人一前一后地沖進了急診部的大堂,奚米露辨認方向后,轉身朝樓梯跑去。
“死女人,那不是有電梯嗎?”小蝙蝠一邊罵著一邊跟上奚米露的腳步。
二樓走廊盡頭兩邊的長椅上坐著兩個男人,奚米露稍稍平緩了氣息,快步走上前,兩男子似乎聽到了腳步聲,轉過頭,赫然是范瑜和齊銘,見到奚米露,他們同時起身開口喚了一聲:“露露。”
“哥,姐夫,我爸媽沒事吧?”奚米露急切地問道。
范瑜瞥了跟在奚米露身后的小蝙蝠一眼,說道:“也沒什么大事,小瑾在里面處理傷口,一會就好了。”
奚米露聞言松了一口氣,不安穩的心瞬間平靜了不少,她抬手拭去額上細微的汗珠,問道:“哥知道他們受傷的原因嗎?”
范瑜搖了搖頭:“我和阿銘也是接到小瑾的電話趕來的。”
奚米露了然地點點頭,抬眸看向緊閉的急診室大門,身后傳來有些凌亂的腳步,她轉過頭,只見偵探所的伙伴朝她走來,只是少了霍豆和那幾只動物的身影。
“露露親,叔叔阿姨沒事吧?”云藤的臉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露露醬,是不是有什么人把叔叔阿姨弄傷了?告訴姐姐,我替你把那些人人道毀滅。”江精衛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身后傳來“吱呀”一聲,奚米露來不及回答便轉過頭,急診室的大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人走了出來,奚米露快步迎了上去:“瑾姐,我爸媽怎么樣?”
那人取下口罩,捋了捋額前的劉海,說道:“沒什么大礙,就是有些傷口,已經做過處理了,這幾天不要沾水。”
“真的?”奚米露條件發射般地反問道。
一個井字蹦上了范瑾的前額,她抬起手:“臭丫頭,不許質疑我的醫術。”
奚米露腦袋一偏,范瑾的爆栗落了個空,她嘴角微微一揚:“我不是質疑瑾姐的醫術,而是婚后的智商。”
“臭丫頭。”范瑾剛放下去的手又抬了起來。
奚米露一個閃身躲進了急診室,刺鼻的消毒水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房間,奚爸背對著門口坐在病床上,奚媽站在他面前,一邊為他扣著襯衫一邊嘮叨:“他們要找就讓他們找,你去攔個什么勁兒啊,現在好了,傷著了吧,多的錢都花出去了。”
“那些家具陪我們有些年頭了,都是好東西,弄壞了不好修,再說那些壞了你不心疼,我是為了避免你以后嘮叨。”奚爸說道。
“……死老頭子。”奚媽白了丈夫一眼,嘟囔道,卻看到了靠墻而站的女兒,“露露?”
“老爸,你傷著了,媽心疼。”奚米露將母上大人未盡的話點明,成功地看到一抹紅暈爬上了母親的臉頰,她邁步走到父母面前,看著父親手腕上的白紗布,她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爸,媽,怎么回事?誰弄的?”
老兩口對視一眼,奚爸撫平衣角的褶皺:“沒啥事,就點小傷。”
“爸,我雖然近視,但不是瞎子。”奚米露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指了指奚爸手腕上的厚厚紗布,“被瑾姐包扎成這樣還叫小傷?那我可真得懷疑她的婚后智商。”
“奚米露!敢懷疑老娘的智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拿刀劈了你!”范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奚米露沒有反駁,雙眸平靜地直視著父親。
看著女兒一本正經的神色,身為父親,奚爸自是知道女兒的脾性。她不想知道的事情從不會主動問,但只要她想了解的真相十座珠穆朗瑪峰也攔不住,他長嘆一口氣,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