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紅色的出租車停在了別墅門口, 身材高挑的粉衣女子從車里走了下來,轉身俯下身子朝車內說道:“師傅,麻煩你等等啊, 我進去拿了錢就出來, 蕭也親, 你就暫時留在車里哦。”
“小藤。”未等女子直起身子, 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道相當淡定的聲音。
“哎呀, 露露親。”云藤轉過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揚著錢包的奚米露,快步迎了上去, 非常順手地接過錢包,笑瞇瞇地說道, “露露親真棒, 我愛死你了。”
“也幸虧你理智還在, 沒有想到要和蕭也花前月下,從機場漫步回來。”奚米露微微揚起嘴角, 說道。
“唔……露露親,你的這個提議好像很不錯誒。”云藤抬手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奚米露推了推即將滑落的眼鏡,轉身進了別墅。
“喂,靚女, 快點付車錢啦, 我還趕著拉客啊。”刺耳的鳴笛聲響徹夜空, 隨之而來的是司機大叔催促的聲音。
“來了來了……”想起蕭也被她作為附件抵押在出租車里, 云藤連忙轉身掏錢。
目送出租車揚長而去, 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云藤將錢包揣進衣兜里, 自然而然地挽上蕭也的胳膊,笑瞇瞇地看著蕭也的臉成功地由白轉粉再轉為紅色,她抬起頭看著天空,一彎娥眉月斜斜地掛在天邊,點點繁星環繞,甚是熱鬧。
腥味十足的海風吹來,空氣里夾雜著淡淡的桂花香。
踏進玄關,一股類似于西伯利亞寒流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剛剛感受到屋外春天般溫暖的云藤和蕭也瞬間進入了嚴寒的冬季,云藤有些詫異地探頭看去,客廳的上空盤旋著一股低氣壓,而氣壓的來源是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一本資料的傅延羅,只見他面色凝重,眉頭微蹙,微薄的雙唇緊緊地閉著,縱使襯衣的領口沒有扣起,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氣勢將他往日里的慵懶氣息一掃而空,坐在他對面的則是以前偶爾露臉、現在隔三差五出現一次昭示存在感的龍牙。
這樣的情形,云藤是第一次看到。
換上拖鞋,云藤看了看籠罩在傅延羅制造的低氣壓中的各類生物,又看了看掛在墻上指向晚上七點三十分的掛鐘,轉身走進廚房,卻看到小蝙蝠和奚米露,小蝙蝠有模有樣地切著芹菜,奚米露則是端著一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
“露露親,蒜頭親。”云藤喚了一聲,順手接過小蝙蝠手中的菜刀,熟練地完成后面的任務。
小蝙蝠見廚房的正主回來了,也就退到了一旁,但沒有任何離開廚房的意思,顯然他寧愿當自動的吸油煙機也不愿讓自己和奚米露置身于那股低氣壓里。
“老大這是怎么了?”云藤將切好芹菜裝盤,問道。
“本爵爺怎么知道。”小蝙蝠伸手摸了摸奚米露手中的牛奶杯,試了試溫度,說道,“自從回到別墅,龍牙把那東西交給他后就一直這個樣子。”小蝙蝠抬手摸了摸有著青胡渣的下巴,“難道是偵探所出現財政赤字?那座機是本爵爺自己掏錢開通的……”
“吱呀……”一聲,廚房門被推開了,三人看去,是江精衛。
江精衛一個閃身竄進了廚房,關上門,拍了拍胸口,吐了吐舌頭,抓了幾片切好的黃瓜塞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口齒清晰地說道:“哇塞,老大今天這陰沉腹黑總裁玩的也太勁爆了點吧,各種正點啊有木有。”
在云藤進廚房之前,小蝙蝠已經將食材準備的差不多,云藤洗了洗手便開始了晚餐的制作。
小蝙蝠見奚米露喝完了杯中的牛奶,本著不偷師的崇高精神拉著媳婦兒準備出去,原以為會繼續受到寒流的侵襲,豈料門打開后,空氣里的低氣壓退散了不少,客廳里也少了傅延羅和龍牙的身影,江精衛抓了一個剛洗好的蘋果又是一個閃身竄了出去。
云藤朝廚房門口瞥了一眼,想到了什么,出聲叫住奚米露:“對了露露親,老常呢?這些日子一直沒看到他呀。”
“常先生這兩天都沒有去事務所,我們回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他。”奚米露轉過頭,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說道。
“哦。”云藤點了點頭,轉身應付面前的鍋碗瓢盆和一堆素材。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客廳里死一般的沉寂,空氣里的氣息帶著幾分凝重,只有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響著,黑暗里閃爍著兩點碧幽幽的光芒,“喵嗚……”一聲細微的貓叫打破了寂靜。不一會,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只聽“嗒”的一聲,白色的燈光驅散了黑暗,兩男兩女一副外出的裝扮出現在客廳。
“準備好了么?”斜斜地靠在沙發上假寐的男子睜開雙眸,帶著幾分慵懶地抬起頭,嫵媚的桃花眼掃向站在面前的四人,問道。
“唔……老大,需要我回答時刻準備著么親。”云藤甩了甩高高扎起的馬尾,笑瞇瞇地說道。
“暫時不用。”男子嘴角微微上揚,坐了起來,趴在他身上酣眠的喜馬拉雅貓翻了一個身,摔在地上,朝男子投去哀怨的一瞥,甩了甩尾巴走開,男子站起身,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唇邊的笑容恢復了往日的慵懶,完全沒有了晚飯前制造低氣壓的狀態,“走吧。”
車停在了小區外,云藤率先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氣息里還夾雜著淡淡的桂花香,她微微蹙起眉頭,看著籠罩在一片死氣中的小區,石頭砌成的門梁上刻了四個工工整整的大字:紫荊花園。
門衛室里的兩個保安裹著軍大衣打著盹,停在門衛室外那輛自行車的尾燈藍紅兩色帶著頻率交替亮著,映射出有些斑駁的墻壁,偶爾傳來幾聲凄厲的貓叫,顯得格外滲人。
“哼,雕蟲小技。”妲己走到石門前,冷哼一聲,抬手一揮,呼吸里的腐爛之氣淡了不少,幾道黑影從昏暗的燈下飛快地跑過,鉆進了路邊的矮灌木叢里。
“嘖嘖……看來這里垃圾真是不少啊。”耳邊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
“臨兵斗者,皆數組前行。”兩道位于不同音頻的聲音同時念起了九字真言,結成九個不同的手印飛向小區的各個地方,淡金色的光芒所到之處,死氣蕩然無存。
云藤抬腳欲走進小區,卻被一個聲音硬生生地拉住:“小云,走在我后面。”她回過頭,對上一雙琥珀色的鳳眸,目光里包含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云藤心中一暖,低頭抿嘴笑了笑,放下腿,乖乖地走到蕭也身后。
妲己瞥了云藤與蕭也一眼,轉過頭,一道消瘦卻又堅定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內,她不由得一怔,正打算說什么,卻被那人打斷了:“走吧。”聲音沉穩,帶著莫名的極高的可信任度和安全感。
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妲己的鼻子有些發酸。
“阿姐。”云藤挽上妲己的胳膊,輕聲喚道。
妲己仰起頭,望著如墨般漆黑的夜空,失去了繁星與月的陪伴,夜顯得愈發孤寂,她拼命地眨了眨眼睛,將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逼了回去,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走吧。”
夜涼如水,拂面的風靜止下來,被吹起的發絲貼在面頰,剛剛起了個頭的貓叫聲仿若被掐住了喉嚨般,小區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云藤抬起頭,不遠處種了一棵一人環抱的紫荊樹,枝繁葉茂,昏黃的路燈下,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朝他們走了過來。
云藤半瞇起眼眸,在傅延羅布下結界后依舊能夠隨意行走的人,能是正常的人類么?她斂起心神,捻了一個簡單的手印結在身前,幽幽蘭花香四溢開來。
人影漸漸近了,空氣里原本被驅散的腐臭氣息也漸漸濃了,完全將幽蘭的香氣遮掩。個子較矮的人身穿一件連帽的外套,外套的帽子戴著頭上,低著頭,背對著燈光看不清他的臉,雙手插【河蟹】進褲兜里,云藤微微皺起眉頭,這孩子是在cos小哥么?
一般和小哥同時出現的不是天真就是胖子。云藤下意識地將視線往旁邊移了移,嘴角狠狠一抽,這模樣,是cos青銅樹上的面具猴子么?只是這個頭似乎高了不止一點。
個子較矮的人停下腳步,頭依舊低著,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響起:“哥們,擋路了。”
“怎么?還想出去覓食?殷實。”傅延羅從兩女子身后繞了出來,從幕后走到了臺前,迷人的聲線里帶著幾分他獨有的慵懶。
矮個子男人身體微微一震,猛地抬起頭,借助昏暗的燈光,云藤清楚地看到一雙血紅的鷹眸,不帶一絲溫度,右臉的顴骨上方有一道繁冗的花紋,紋路泛著暗紅色的光芒,他啞著嗓子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傅延羅笑瞇瞇地沖著男人擺了擺手,指了指站在身邊的姬德,“他是誰很重要!”
男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狐疑,他順著傅延羅手指的方向看去,鷹眸陡然瞪圓,兩個字從他的牙縫里擠了出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