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裡, 午間新聞正播放著這段時間震驚S市的“挖心”事件破案後的採訪,面對攝像機的華博侃侃而談,但對於偵探所的事他卻隻字不提, 因爲這是他與傅延羅之間的約定。
從雲(yún)藤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和結果, 奚米露咬了一口蘋果, 嚼吧嚼吧嚥下去後, 長嘆一聲:“常先生是位大有作爲的社會青年, 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就這樣倒在了競選的路上,連世界末日都無法邁過去, 實在是可惜了。”
“可不是很可惜麼親。”雲(yún)藤雙手托腮,完全沒有了身爲廚娘的自覺。
“權力是滋生慾望的溫牀。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奚米露又咬了一口蘋果。
“實在是太有道理了親。”
“所以還是不當官的好啊。”
“我以後一定會對我的孩子說這句話的。”雲(yún)藤相當認同地點了點頭。
奚米露斜眼瞥向坐在身旁面若桃花的雲(yún)藤, 淡淡地說道:“孩子他媽, 孩子他爸和我們正等著開飯。”
被點醒的雲(yún)藤看了看上空迴響著電視機裡女播音員甜美聲音的偵探所, 在除了陷入“孩子他爸”這一死循環(huán)裡沒□□的蕭也以外的衆(zhòng)人促狹的目光裡,腦海中事件回放, 穿越到三秒鐘以前,臉一紅,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嗯對!我該去做飯了。”話音剛落,身影便消失,不一會, 一首不甚和諧的鍋碗瓢盆協(xié)奏曲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露露, 謝謝你。”自從踏進偵探所後便一直沒有發(fā)表看法的妲己突然開口說道。
奚米露咬蘋果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有些納悶地看向妲己, 對這突如其來的感謝很是不解。
“丫頭的眼睛, 謝謝你的開導。”妲己說出了道謝的重點。
奚米露算是明白過來,她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 抿嘴笑了笑:“我只是起一個催化劑的作用,能解開心結只有她自己。”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你。露露,若以後得空,可以和丫頭一塊到青丘山做客,青丘山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在得到奚米露的答覆後,妲己站起身,看向衆(zhòng)人,說道:“我也該告辭了。”
“不吃過午飯才走麼?妲己醬。小藤做的飯菜可以一流的哦。”江精衛(wèi)從電腦後面探了個頭出來,出言挽留。
“不了。”妲己搖了搖頭,轉頭看了與小黑貓、大倉鼠湊到一處嘰嘰喳喳鬧個不停的小狐貍一眼,說道,“有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呢。”
似乎感受到妲己的視線,小狐貍閉上嘴巴,怯生生地回過頭,只見妲己衝它招了招手,小狐貍癟了癟尖尖的嘴巴,豎起的耳朵耷拉下來,一步三停地朝妲己走去。
“你……要殺它麼?”臉上紅暈漸漸褪下的蕭也問道。
小狐貍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蹲坐在地上,仰起頭,溼漉漉的大眼睛看著妲己,帶著哭腔喚了一聲:“妲己大人……”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妲己瞥了小狐貍一眼,擡頭看向衆(zhòng)人,“縱使貝貝是受人控制,並非本意殺人,但它手上畢竟有兩條命。”
“嗚哇……”妲己的話音剛落,小狐貍貝貝便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我還沒有找到公狐貍了……嗚嗚嗚……我還不想死……”
妲己眉頭微微一皺:“我的話還沒說完。”
“嗚……嘎……”小狐貍含著兩泡熱淚看著妲己。
“念在它年幼,且爲雪狐一族唯一的後人,免它一死。只是死罪雖免,活罪難逃,我會廢除它三百年的修行。”妲己用不含一絲感情的聲音說出了對小狐貍的懲罰。
“妲己大人,貝貝今年才三百零一歲。”大倉鼠屬於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傢伙,更何況它早已在青丘山就與小狐貍建立了革命般的友情。
“這是貝貝應得的。多謝妲己大人寬恕,貝貝認罰。”小狐貍匍匐在地上,以頭點地。
“要謝也謝閻羅大人。”妲己瞥了一眼那道緊閉的房門。
小狐貍站起身,走到那道門前,衝著門叩了三個響頭。
“嘖嘖……我說小狐貍呀,什麼時候你找了公狐貍生了小小狐貍,送我一隻當做謝禮如何?”房門後傳來傅延羅獨有的嗓音。
“閻羅大人,莫說一隻,就是你要我們全家都沒問題。”小狐貍拍著胸脯說道。
“全家養(yǎng)不起,一隻就夠了。”
“……”
妲己帶著小狐貍離開,姬德也以回本家向祖父彙報情況爲由與妲己一同離去。
幾天後,傅延羅收到了姬家老太爺?shù)难垼麤]有絲毫的遲疑,立刻收拾好行李,拿著隨邀請函一同快遞來的機票,帶著雲(yún)藤、蕭也、霍豆和江精衛(wèi)四人踏上了名爲“岐山旅遊團”的道路。
作爲大齡留守兒童的依舊是奚米露和小蝙蝠,奚米露不願折騰,而小蝙蝠是婦唱夫隨,所以多餘的兩張機票也辦理了退票手續(xù)。
隔壁閒置下來的套間很快租了出去,或許是原來的裝潢很符合現(xiàn)在這位主人的口味,裝修上並沒有什麼大的動作,過了幾天,二十七樓的走廊上空瀰漫著濃濃的花香,以及鼎沸的人聲。
此時,奚米露正拿著一張乾淨的抹布站在櫥櫃前,看著擺在櫥櫃裡身著紅色喜服、憨態(tài)可掬的娃娃,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嘿,你好。”一道爽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奚米露回過頭,一頭耀眼的金髮映入眼簾,臉上的笑容似乎比他的髮色還要燦爛:“我是隔壁的,歡迎美女到我們家做美容,看在鄰居的份上給你打七折哦,而且還不收服務費的說。看美女的皮膚就知道平時保養(yǎng)的很好,但是保養(yǎng)的很好是不夠的,要保養(yǎng)到最好……”
奚米露一臉淡然地看著眼前這位說得一口流利□□話的的金髮男子,點了點頭,在他換氣的時候說道:“謝謝誇獎。祝您生意興隆。”便轉身離開。
繞過屏風前,轉頭看著門口,已經(jīng)沒有了金髮男子的身影,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從此,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了常平正的記憶。
山裡的天氣比前幾天涼了不少,縱然如此,客院的院子裡依舊站滿了姬家村的老老少少,誘人的香味從客院小廚房的門縫泄了出來,腹鳴聲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口水吞嚥的聲音掩蓋了腹鳴聲。
“雲(yún)丫頭到底在倒騰什麼東西啊?”姬老太太抱著熱水袋坐在主屋的椅子上,不住地向外張望,好奇地問道。
“你這老太婆急什麼,讓你等,你等著就是了。”姬老太爺一副悠哉遊哉的樣子,與同樣悠閒的傅延羅舉茶杯,話家常。
姬老太太氣結,卻又不好再傅延羅面前駁自己丈夫的面子,唯有嗔怒地瞥了丈夫一眼,坐好。
“奶奶別急,一會就好了。”立在一旁的姬言難得耐心地回答道。
姬馳虎著一張臉坐在下手,而坐在他旁邊的蕭也媽媽則是一副笑瞇瞇的神情。
“來了來了……”不知道屋外是誰叫了一聲。
姬老太太坐正身子,姬老太爺雖然依舊在與傅延羅保持交流,但一半的心思已經(jīng)分到了屋外,傅延羅低頭抿了一口香茶,脣邊揚起一個慵懶的弧度,姬馳的臉瞬間拉得比馬臉還要長,蕭也媽媽臉上的笑容更盛。
香味瞬間侵佔了空氣中的氮氣分子,在衆(zhòng)人的簇擁下,雲(yún)藤和蕭也各自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盤上共擺了五個白底藍花的瓷碗,冒著熱氣,飄著香氣。
蕭也媽媽笑瞇瞇地看著雲(yún)藤走向自己,笑瞇瞇地看著雲(yún)藤將盤上的兩個碗放在幾上,奶白色的高湯並沒有將細如銀絲的麪條淹沒,湯上飄著少許韭黃絲以及蔥末,顏色的搭配甚是好看。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丈夫,只見他瞅也不瞅那碗,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碗,熱度滲透了瓷碗壁傳遞至手心,寒意瞬間被驅除了大半,她喝了一口高湯,細細品味,湯的鮮美將身體裡僅剩的寒氣也驅逐出去。
挑起麪條,露出了藏在碗底煮得鮮肉色的雲(yún)吞,蕭也媽媽吃驚之餘有些感動,她看了看立在一旁的雲(yún)藤和兒子,在兩人佯裝鎮(zhèn)定的目光裡咬了一口麪條,十足十的彈性,熟悉的味道讓她不由得瞇起了琥珀色的鳳眸。
“媽……怎麼樣?”蕭也緊緊抓著雲(yún)藤的手,有些急切地問道。
蕭也媽媽擡頭看向一臉緊張的兒子,舒心一笑:“真是久違的味道,謝謝小云。”
“阿姨喜歡就好。”雲(yún)藤笑瞇瞇地說道。
“哼,還是沒有以前吃過的那家雲(yún)吞麪正宗。”姬馳冷哼了一聲。
“我擦咧,傅延羅,露露打電話來說……”屋外傳來霍豆的聲音,他的聲音還沒落下,便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嗚哇……小云藤,小精衛(wèi),小豆豆都是大壞蛋,老大也是大壞蛋,你們自己出來玩都不告訴我一聲,有好吃的也不告訴我……”
天昏地暗,風捲雲(yún)涌,殘留在樹上的枯葉在強大的壓力下不得不割除對大樹的依戀,落在地上。
傅延羅放下碗筷,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外,略帶沉思地說道:“這小傢伙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