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肯德基過于美味還是兩人都不想她的身材橫向發展,當奚米露將全家桶端上桌時,一頓風卷殘云,等她啃完手中的那塊吮指原味雞,餐盤中就留下了一溜兒的雞骨頭,有幾塊骨頭被咬成了渣。
“本爵爺還要!”小蝙蝠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油漬,叫道。
“露露,我也沒吃飽。”趙權沖著奚米露笑了笑。
奚米露擦干凈手指上的油漬,掏出錢包,站起身,轉頭沖趙權說道:“趙權,你還是叫我奚米露吧。”言畢,轉身朝售賣點走去。
在她轉身的瞬間,趙權的臉色暗了下來,他看向坐在對面的小蝙蝠,小蝙蝠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過了就餐時間,人少了很多,不一會,奚米露便端了一盤子漢堡包走了過來,她拿起其中一個,瞟了兩人一眼:“吃吧。”
“本爵爺要吃雞肉!”小蝙蝠有些不滿意奚米露的招待。
“只會白吃白喝的家伙沒有資格挑三撿四。”奚米露咬了一口漢堡包,淡淡地說道。
“……”小蝙蝠被堵得無話可說,他抓起兩個漢堡包,外面的包裝紙也沒扒,直接各咬了一口,那狠勁似乎是把漢堡包當做某人的腦袋啃。
從肯德基出來,不少商鋪都已經進入了最后的盤點狀態,將錢包里的所有錢都貢獻給S市的GDP增長后,奚米露購物的欲望瞬間減低為零,她拒絕了趙權的開車相送,與小蝙蝠一起走向了公交車站。
路燈下,趙權的臉藏在了一片陰影中,沒有人能看得出他的神色。
站在沒有人的公交站臺上,奚米露從包里掏出了公交卡,轉頭看著提著大包小包似乎依舊沉浸在那句“白吃”中沒有走出來的家伙,說道:“我沒錢了。”
“你沒錢關本爵爺什么事?”小蝙蝠惡狠狠地說道。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從碰到奚米露以后,他以前修煉的紳士風度已經丟到了馬里亞納海溝的最深處。
“哦。”奚米露淡淡地應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么。
“喂,死女人,你剛說的沒錢是什么意思?”小蝙蝠有點反應過來,問道。
奚米露撇頭看著小蝙蝠:“意思就是沒錢了,一毛錢都沒有了。”
“那本爵爺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辦?”
“不行,你既然都招待了本爵爺,那就招待到底,本爵爺去你家住。”小蝙蝠開始耍起了無賴。
“我家不收留男人。”奚米露推了推眼鏡,淡淡地說道。
“哼。”小蝙蝠左右看了看,方圓十米都沒有人出現,他“嗖”地一下變回原形,落在了奚米露的肩膀上,原本手上提著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這樣本爵爺就可以去你家住了。”小蝙蝠不由得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鼓掌。
奚米露打開手提包,小蝙蝠識相地鉆了進去,在她準備拉上拉鏈的時候,小蝙蝠瞪著橢圓形的黑眼睛說道:“不許搖晃你的包。”奚米露淡淡一笑,將鏈子拉好,彎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袋子。
兩道黃色的光漸漸近了,一輛大巴車駛進了車站,奚米露看了看車身上的數字,提著包走上車,在刷卡的時候,只聽司機對她說道:“美女,剛才好像看到你身旁站了人啊?”
“哦,是我朋友,見車來了,他就回去了。”奚米露將卡握在手上,朝車尾走去。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好。”司機感嘆一句,開著車緩緩駛出站臺。
躲在包里的小蝙蝠自然沒有漏掉這段對話,關于奚米露對它的角色定位,它還是比較滿意的。
朋友?嗯,那就暫時做朋友吧。
暫時!!小蝙蝠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它翻了一個身,用翅膀蓋住腦袋,試圖將這個念頭驅逐出去,貌似失敗了。
小蝙蝠被一聲尖叫驚醒,當它睜開眼睛,奚媽那張放大的臉遮住了一大半的日光燈光線,它還沒來得及變臉色,便被奚媽抓住了身體,從包里抱了出來:“蒜頭啊,怎么這么久都不來看媽媽啊,媽媽想死你了。”
洗手間的方向傳來流水的聲音,小蝙蝠轉動著眼珠子尋找著奚米露的蹤影,奚媽似乎看出了它的想法,笑瞇瞇地說道:“露露去洗澡了,蒜頭也想洗澡嗎?要不要媽媽讓露露幫你也洗了!”
小蝙蝠身體里的血液全部涌上了腦門。
水流聲停止了,洗手間里傳來奚米露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媽,你敢讓蒜頭進來,我就敢把它塞進水桶里送它進太平間。”
“蒜頭,你看露露多兇。”奚媽笑吟吟地說道。
小蝙蝠點頭附和,腦子有些發熱,嘴巴有些干涸。
“啪”的一聲,門鎖落下,奚米露穿著家居服走了出來,濕答答的長發披在肩上,發梢的水珠打濕了后背,她隨手抓起一張毛巾將頭發包住,淺褐色的眼睛里帶著淡淡的水汽,看得小蝙蝠眼睛發直。
“媽,你先睡吧,我手頭上還有點事情沒做完。”奚米露拿起放在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說道。
“嗯。”奚媽點了點頭,將小蝙蝠放在桌上,“你做完了也早點睡,別太累著了。”說畢,轉身進房。
“知道了。”奚米露咬著蘋果倒了一杯水,端著水杯朝臥室走去,站在門口看著依舊蹲在桌上沒有絲毫移動跡象的小蝙蝠,她拿下口中的蘋果,“不進來嗎?”
小蝙蝠聞言,拍打著翅膀,在奚米露準備用腳掩門的時候沖進屋,怎料沖勁太大,一時沒有剎住車,“嘭”的一聲撞到了墻上,然后“啪”的一聲落到了書桌上,摔了一個“平沙落雁,屁股著地”。
看著小蝙蝠四腳朝天地躺在書桌上一動不動,奚米露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放下水杯,伸手戳了戳小蝙蝠軟軟的肚子,小蝙蝠陡然睜開眼睛,兩只爪子抓著奚米露的手指頭,黝黑的眼睛瞪著奚米露:“誰允許你碰本爵爺肚子的?男人的肚子不能隨便摸的你不知道嗎?”
奚米露欲縮回手指,但小蝙蝠抓得很緊,她一抬手,小蝙蝠也跟著懸在半空,奚米露咬了一口蘋果,淡淡地說道:“肥肉真多。”
“什么肥肉!那明明就是本爵爺的肌肉,六塊小腹肌,肌肉你懂不懂!死女人。”小蝙蝠炸毛了。
“懂,你今晚就吃了很多雞肉。”奚米露一甩手,小蝙蝠“咻”的一聲飛向了奚米露額被窩,甩在柔軟的被褥上,它抽了抽鼻子,呼吸間有著那淡淡的青草香。它轉了一個身,整個身體趴在被褥上,它的世界被青草的香氣包圍了。
奚米露看著在床上翻來滾去的小蝙蝠,思量著睡覺前一定要將床單被套枕套枕巾從頭到尾換一遍,然后丟洗衣機里。
已被奚米露歸納到不愛干凈生物的小蝙蝠依舊非常開心地滾來滾去。
打開空調,啟動電腦,翻出筆記本,那兩張相片再度印入眼簾,相片里名為蕭明明的女子在一年間沒有什么變化,而站在她身旁名為蕭亮亮的女孩子則是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年前的她骨瘦如柴,雙目迷離,而一年后的她則變得有些豐腴,可以說身材要比她姐姐火爆一些。
“濫用藥物。”奚米露弓起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教堂、信徒、小明星……”
“死女人,你在嘀咕什么?”滾床單滾夠了的小蝙蝠拍打著翅膀飛到了桌子上,它探頭看了看那兩張相片,嘴一撇,“哼,又是那該死的教堂,本爵爺最討厭教堂,尤其是白色的教堂。”
“蒜頭。”就在小蝙蝠對著那兩張相片相同的背景恨得牙癢癢的時候,奚米露突然喚了一聲。
“干嘛?”小蝙蝠抬起頭。
“你在蕭明明家中有沒有感到什么異樣啊?”
“切,本爵爺又不是狗,憑什么要幫你感覺到異樣啊!”
“那就是說你沒有感到異樣。”奚米露難得沒有出言諷刺,“可是為什么我總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呢。”
“女人就是麻煩,什么事情都想這么復雜。”小蝙蝠冷哼一聲。
奚米露打開文檔,組織著語言,敲打著鍵盤,淡淡地說道:“那是因為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什么意思?”
“不用腦子。”
“……”
待奚米露將資料整理好,已是凌晨,耳邊響起細微的鼾聲,她轉過頭,只見小蝙蝠趴在一堆護膚品里睡得正香,她站起身,躡手躡腳地將小蝙蝠抱了起來,光腳踩在床沿上,把小蝙蝠放進了那個鋪滿了碎布的紙盒里。
安置好小蝙蝠,奚米露一屁股坐在書桌上,反手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撇頭看向窗外,繁茂的枝葉將燈光悉數擋住,倒映在地上的樹影被路燈拉得老長,夜風徐來,樹影微微搖晃。
奚米露打了一個哈欠,從桌上跳了下來,關上燈,鉆進了被窩里,快睡著的時候她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有將床上用品換一個遍。
此時,她也懶得動了。
小蝙蝠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盯著空調右下方那點動也不動的紅色,陷入了對人生的漫長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