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里走進(jìn)了屋內(nèi),將竹簍放下,坐在了墊子上。
我和薛靜雅對視了一眼,如果阿娜里知道我叫馬修不足為奇的話,那知道我叫武修就有些令人費解了,昨天晚上的苗族女鬼也曾叫過我武修。
我和薛靜雅跟著走進(jìn)了屋子,阿娜里將28號母雞放在地上,那母雞就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乖順的如一只貓。
而那只大黑貓此時也跑了出來,跳進(jìn)阿娜里的懷里,黢黑的腦袋在她懷里拱來拱去,很享受的樣子。
屋子里只有一個墊子可坐,但如果我們站著與阿娜里說話,又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為了表示恭敬,我們只好盤腿席地而坐。
“你怎么知道我叫武修?昨天晚上我們看到了一些女鬼,那些女鬼是不是與你有關(guān)?”我問。
阿娜里點點頭說:“是一個人告訴我的。而且他還讓我殺了你,不過另外一個人又向我求情,讓我饒了你。”
“誰?他們是誰?”薛靜雅搶在我前面發(fā)問。
阿娜里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牙很白,可臉上的笑容卻很冷,她輕撫著懷里的黑貓,說:“他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該聽誰的。我該聽誰的呢?”
阿娜里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自己懷里的黑貓。
而這時,我發(fā)現(xiàn)薛靜雅的手挪了挪,放在了自己的長筒靴上,她這是準(zhǔn)備拔槍,應(yīng)對不測。
“看來這一切都是你從中作梗,先給賈巴阿三的族人下蠱,然后又給他們解蠱,你為什么這么做?”
“你只說對了一半,下蠱的確實是我,但我沒有給他解蠱,而是又給他們下了蠱。等于給他們下了兩次蠱。”
雖然阿娜里的話讓人費解,但她能如此毫無顧忌的將這些話說出來,還是讓我吃驚。
把自己所做的事,如此坦誠的講出來,有兩種可能,一是不怕被對方知道;二是,故意要讓對方知道。
第一種可能比較危險,因為我們很可能阿娜里滅口;第二種可能,就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
“你為什么這么做?”薛靜雅問。
“因為他壞了規(guī)矩,把你們引來了。”
我徒地一怔,阿娜里果然是來阻止我們老找蘇雪的,而她口中的規(guī)矩,很可能就是賈巴阿三答應(yīng)幫為我們找到蘇雪,提供幫助,而遭到了報復(fù)。
薛靜雅的手又向自己的靴子摸了摸。
“最好不要做傻事。”阿娜里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摸著貓的腦袋,大黑貓就用爪子輕輕地?fù)纤氖种浮?
我用眼神示意薛靜不要輕舉妄動,看阿娜里氣定神閑的表情,如果動起手來,我心里還真沒底,而且即使將她制服,在我們的逼迫下她會給苗寨的人解蠱?
“如果你們離開苗疆,我也許會考慮放了他們。”阿娜里抬起頭,黑貓“喵”的一聲,從她懷里跳出來,鉆進(jìn)了內(nèi)屋。
“不過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離開的。唉……那就沒辦法了。”阿娜依說著,伸手在竹簍里拿出了鐮刀。
薛靜雅瞬間將槍從長靴中掏出來,指著阿娜里,呵斥道:“別動!你……”
薛靜雅掏槍的速度極快,但阿娜里速度更快,她手中的鐮刀“唰”的一聲,向薛靜雅揮去,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薛靜雅手中的槍立刻脫手而出,掉到了地上。
兩個人的動作瞬間發(fā)生,又瞬間結(jié)束,快的讓我嗔目結(jié)舌。
薛靜雅愣住了,她右手臂還保持著舉槍的姿勢,我驚慌之下,立刻抓住了薛靜雅的手,她的手沒有受傷,身體也安然無恙。但薛靜雅的手在抖,呼吸也變得急促。
那只槍體積本來就不大,攥在薛靜雅手中,槍身只能露出很小的一部分,而阿娜里瞬間揮起的鐮刀,竟然能快速準(zhǔn)確的將她手中的槍打掉,這實在令人驚駭。
如果剛才的鐮刀,是割在薛靜雅的脖子上,那此時的薛靜雅無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尸體。
一招之下,勝負(fù)立分,薛靜雅敗了,而且敗得相當(dāng)?shù)膹氐住?
“咯咯”伏在地上的母雞,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寂,那母雞從地上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阿娜里的面前,又趴伏在地上,脖子直直地伸著,擺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阿娜里嘴角冷笑,揮起手中的鐮刀,向著母雞的脖子割去,鐮刀開著白刃,鋒利之極,瞬間就從將雞的脖子一分為二。
雞沒有叫,身體也沒有抽搐,更令人驚奇的是,竟然沒有血流出。
很快,雞脖子的斷口處開始一張一縮的動了起來,接著一只黃色的蛆蟲,從脖子里一拱一拱的爬了出來,蛆身上雖然沒有粘稠的液體,但也是濕漉漉的,又胖又肥,足有一公分長。
一只爬出來,緊接是第二只,第三只……很快是一簇一簇的往外爬,爭先恐后,漫無目的,很快爬的地上到處都是……沒一會時間,那本來肥胖的雞就變成了一長滿了雞毛的皮囊,連骨架都沒有。
阿娜里嘴中開始念咒,喃喃而語,那些黃色的蛆蟲,立刻伏在地上不動,成百上千的黃色蛆蟲,密密麻麻地出現(xiàn)在眼前,那情景讓人頭皮發(fā)麻,胃里直翻騰。
隨著阿娜里的咒語,蛆蟲的弓起了軟綿綿的身子,后背上開始發(fā)漲,發(fā)鼓,在膨脹到最大限度的時候,終于發(fā)出了一聲“啪”的一聲,那聲音非常的小,但卻十分密集,因為第一聲響起后,立刻就連成了一片。
那聲音就像滿是泡沫的盆中,泡沫在不斷的破碎一樣。
其丑無比的黃蛆,在膨脹爆裂后,慢慢脫變了七彩斑斕的蝴蝶。
蝴蝶撲扇開翅膀,只有一元硬幣般大小,蝴蝶扇動著翅膀,在屋內(nèi)偏偏起舞,煽動的翅膀如移動的小彩虹一般,非常的絢麗。
但此時院子里剩下的那三十一只雞已經(jīng)鬧翻了天,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