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向前方看去,就看到了滿眼的明亮,以至于我開始腦子發(fā)暈,但我并沒有驚慌,因為我清楚,這是人長時間待在陰暗環(huán)境中,突然遇到強光后的正常反應(yīng)。
當(dāng)我的視線逐漸適應(yīng)了出現(xiàn)的光亮后,我發(fā)現(xiàn)氣船已經(jīng)置身于一個明亮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在河的兩側(cè),如被刀切而成的水壁上,出現(xiàn)了無比清晰的風(fēng)景畫面。
畫面中,有藍天,有白云,有樹,有草,還有大大的太陽……而且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一副死的畫,而是活的,樹梢在隨風(fēng)擺動,草地上的蝴蝶在翩翩而動,不時還能聽到蟲鳴和鳥叫。
這讓我突然冒出了一種奇怪的想法,我們并不是在水下,而乘著小船行走在一片春季盎然樹林里。
此時的情景,就像在看一副動態(tài)的畫面一樣,我甚至開始懷疑,在我們的面前是一個巨型的屏幕……
我用立刻用船槳劃水,將氣船貼了過去,伸手觸摸壁面,質(zhì)地硬邦邦地,就像敲在了玻璃上一樣。
這與之前的情況完全不同,在這些景象還沒有出現(xiàn)之前,觸摸壁面,摸到的是水,而且還能感覺到壁面里的水在流動。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在這后面有另一個世界,或者另一個空間?
我不停的敲打壁面,何泰此時,也正在與我做著同樣的動作,不停的用手敲打,“砰砰”之聲,不絕于耳。
“難道咱們真到了陰間?”何泰情不自禁的發(fā)出了疑問。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氣船下面,依然是浩瀚而深邃的夜幕,然后我又看了看外的世界,也不禁發(fā)出了疑問:“你說,咱們到底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上?”
我這個問題看起來有些傻,但此時此景,我已經(jīng)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給迷惑了,我們先是下到了水里,然后來到了一個空間顛倒的地方,現(xiàn)在我們在河底又看到了這樣一個世界。
“我們既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上,而是在河底。”何泰回答說。
“你說三九是不是也來過這里?”
“他肯定來過!”
“可是這與三九和芳芳的失蹤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也許……”何泰沉吟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知道現(xiàn)在不但是我,就連何泰也陷入了迷茫當(dāng)中。
“也許咱們是在做夢。就像上次我做了三天的夢一樣。”我開始猜測。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是在通往陰間的路上。”何泰的臉色開始發(fā)青,變紫,鼻尖上都冒出了汗。
“可是你不是說沒有陰氣嗎?而且陰間不應(yīng)該都是沒有陽光,沒有生機,霧蒙蒙的一片死氣嗎?”
何泰一時語塞,答不出我的問題,良久之后才說:“其實,陰間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的一個統(tǒng)稱。如果具體的說,人死后會有兩個去處,一個是直接通向西方的極樂世界,一個是前往陰曹地府。而我們平時所說的一般都是指后者。”
“你的意思是說,咱們正在通向極樂世界?”我有些不敢相信。
“現(xiàn)在也只有這種解釋了。”何泰點點頭,無奈的說。
在我的理解中只有發(fā)無上菩提心,不殺生,修善業(yè)的人,死后才能去極樂世界,三九雖然是我的朋友,但他還遠遠達不到這種地步,而且三九消失的時候是個大活人,并沒有死,芳芳消失的時候也沒有死。他們怎么會去極樂世界?
我把心中所想對何泰說了出來,對于陰陽之事,如果我是一個小學(xué)生的話,何泰無異于一個博士或者專家級別的人物,現(xiàn)在專家突然被小學(xué)生提出的問題給難住,其難堪程度可想而知。
何泰訕訕地說:“咱們在看看,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之前,一切還都不能下定論。”
氣船順著流水緩緩而行,眼前的畫面也在不斷的變化,從開始春季盎然的樹林,變成了白雪皚皚的山川,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荒野,變成了延綿不絕的山脈……
畫面中的場景又開始切換,變成了一片泥濘的沼澤,地面上坑坑洼洼,到處一人多高細密的蘆葦叢,到處洋溢著一片死氣,有一只大青蛙蹲在一處翠綠色的如漿糊的水洼中,用類似于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們。
就在這時,在大青蛙的身后的蘆葦叢晃動了起來,大青蛙受到驚嚇,立刻跳進了泥潭中,同時,從蘆葦叢中閃出了一個人。
我不禁一驚,之前看到的都是風(fēng)景畫面,出現(xiàn)人還是第一次。
那人臉上和頭發(fā)上也都是泥漿,渾身也濕漉漉地,就像在泥潭中滾了幾滾一樣,極其的狼狽,而且他還受了傷,左手一直抓著自己的右臂膀,雖然滿臉都是泥漿,但他痛苦的表情依然可以清晰可辨。
那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沼澤中,一不留神就栽進了水洼里,當(dāng)他奮力的掙扎起來時,臉上的泥漿就被水沖洗了一些,對方的臉也看的真切了很多。
幾乎是在同時,我瞪大了眼睛,失聲喊了出來:“是三九!這個人是三九!”
何泰雖然沒有見過三九,但照片還是見過的,所以立刻也認出畫面中的人,何泰吃驚的表情完全不在我之下,他甚至從氣船上站了起來,指著三九說:“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畫面里?”
這也是我正想問的,所以沒有人回應(yīng)何泰的話。
三九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走,嘴里發(fā)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就像是在被什么可怕的東西追殺一樣。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畫面,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氣船依然在緩緩地向前漂行,漸漸地將三九的影子拋在了身后,這時我和何泰才想起用船槳劃著氣船向后退,想繼續(xù)看清楚三九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們不斷劃著船,讓氣船與三九的身子保持著同行。
“繩子!繩子!三九腰間綁著繩子!”何泰指著畫面叫了起來。
我立刻看向三九的腰間,在他的腰間確實纏著一條繩子,我立刻就想到他曾經(jīng)在焦祺家偷走了一條含有陰魂怨念的繩子,他要用這條繩子去找芳芳。
而就在這時,從蘆葦叢中又沖出來一個泥人,他手中拿著匕首,兇神惡煞的向三九撲來。
雖然那個人臉上滿是污泥,但我還是立刻認出了那個人是誰,因為這個人我簡直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我看到他時,身體都感到了一股寒意,甚至開始情不自禁的發(fā)起抖來!
何泰此時,也已經(jīng)認出了那個人,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失聲問道:“你……你……你怎么出現(xiàn)了?”
我徒地一驚,失聲喊道:“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