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心里對手中拉拽著的鬼車分外乖順感到安心,可是看著前方不遠處那晃來晃去的頭燈我就一陣莫名的煩躁,洛空他們怎么還不走?還在這里耽擱什么,難道我剛才說的還不夠清楚?
待我走到他們身邊,也就知道了他們停下的緣由,自然是雙手離開了鬼車的脖頸,只管傻呆呆地看著已經沒進洞道里的水。
這里還沒有走到頭,可是水已經漫上來了,加之我們正行走的這條洞道是傾斜的,我十分懷疑片刻前我穿過去的洞口是否還能露出些許輪廓,再進一步講,就算我們現在還能穿過那個洞,古樓下方蘇蘇帶我們進出的洞口鐵定在水位線下了。
還有一點我不敢想的就是,我離開時已經嚴重變形的古樓是否坍塌后壓住了那個洞口不得而知,倘若古樓已經完全的坍塌,那么我們想都不用想那個洞口能尋到的概率,在水位線下的洞口就算我們能出去,鬼車卻是沒辦法的。
水看似平緩,可是從我進出活動的情況來推算,它們的上涌速度是極快的,看了眼腳下的水,我茫然地向后退了下身子,感覺有絨毛蹭在我的臉上,我才恍惚鬼車就在我的身后。
扭頭看了眼這個大家伙,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將我們面臨的窘境告訴它,窘境......不如說是絕境來的正確。
是我耽誤了時間么?如果我能再快點的話,也許洛空他們能跑出去。
肩頭被拍了一下,我看向小桂,就見小桂說道:“裊,別自責,沒辦法的,我們就算再快也來不及。更何況娘娘帶咱們去的那個洞口更傾斜,以那樣的角度來判斷的話,整個洞道已經被水淹沒了。”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回身輕輕摸了下那蹭著我臉龐的鬼車,心情差到了極點。
很難受,很憋屈。
“啊哦!”鬼車猛地一聲尖叫將我從內疚沉迷的情緒里喚回到現實,向著鬼車瞅去,就見盲眼的鬼車正頭沖著蘇蘇的方向,喉嚨里發出一連串“恩噠噠噠,嗯噠噠噠”的聲音,聲音一聽就知道這是它在警示。
瞅著蘇蘇愣在半空中的手,我明白了,這丫頭是想像片刻前一樣撫摸鬼車,只不知道鬼車是怎么了,那會跟這妮子摩肩擦踵的,這會卻像是遇到了天敵。
“喂,你對它做什么了?它怎么對我這么兇?”蘇蘇不解地看著鬼車,眉毛跟眼睛都難過地擠到了一塊,就差痛快地哭出聲了。
我啞然地看著蘇蘇,真是一肚子怒火不知道該怎么發,眼下這么危急,這丫頭居然還有心思惦記這種芝麻蒜皮的事。
忽地,鬼車渾身的毛明顯抖動了一下,我看去,原來是迅速上涌的水已經漫到了它的腳邊。
雙手向著鬼車的脖頸摸去,我生怕這意外情況會驚到鬼車讓它做出什么反常的事來,偏偏不長眼的蘇蘇就在這時哽咽起來。
“你這沒眼力的東西,他對你做什么了你對他那么好不理我?那會他們可是決定拋棄你不管你的,是我最先想到你要帶你一起走,你有沒有點良心!”
蘇蘇這話說的叫個憤慨,憤慨里還夾雜著悲傷、哽咽,不過她要是真指望鬼車能聽懂她的話,那她就異想天開了,在剛剛的一個哆嗦結束后,鬼車直起腰身高仰著頭開始用它尖銳的大嘴巴敲打起我們頭上洞道的頂部。
一邊對著洞頂甩動嘴巴鬼車一邊向著我們來的方向走回,就在我們詫異的注視中,“嘩啦啦”一陣低悶的聲音響起,些許碎石塊在鬼車的敲打下掉落下來。
鬼車停住腳步用它的嘴繼續敲打那塊落下碎石的地方,隨著它的敲擊,一束光線照射進來,而后在它不停的擊打下,那光洞越來越大,是陽光射進了洞道里。
我的天,我們在這下面耗了一個晚上!
雙腳不由自主地向著光洞走去,還在想著這光是不是幻覺,是不是我在目前這走投無路的絕境中產生的幻覺,當雙腳狠狠地踩在地上的碎石塊,享受著陽光照射著眼睛時的刺痛時,我終于相信,我們又一次絕處逢生。
鬼車在敲打出一個足夠的大洞后,身子就從洞口竄了出去,在我們幾個正想著用繩索或是搭人梯的辦法離開時,它那巨大尖銳的鳥喙又從洞口伸了進來,一動不動。
盯著鳥喙,我尋思了下,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鳥喙,我的身子一輕很快騰空,而后就覺得陽光亮的刺眼,臉上感受到那真實的溫暖正是來自太陽的給予。
勉強睜著眼,我看向四周一陣打量,是山,雖不知道是什么山,但是腳下的雜草林葉和四周圍的樹木青石,都告訴我這是一座山的半山腰。
一邊撫摸鬼車的脖頸,一邊輕推它的鳥喙,再次將它的鳥喙送進洞內。
這家伙果然聰明,就如將我帶出洞道一樣,它將蘇蘇、洛空、小桂、寂邈一一帶出洞道。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中,小桂看著鬼車,翹起雙手的拇指歡悅地說了聲,“我擦!這是救命恩鳥,絕對的神鳥!”
嘴角不自覺地翹起,我滿臉笑意地看著鬼車,一次又一次輕撫它的絨毛。
我感覺得到,不止回到陽光下的我們喜悅開心,就是這個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鬼車,也在時不時地微微翹動下它的雙翼。
被風吹拂的感覺,很讓它好奇,也很讓它受用,如所有鳥類一樣,它喜歡風。
看著好奇地跟隨風的流動不停扭動脖子的鬼車,我拍拍它的脖子,雙手箍住它的脖頸將它向地面拉去,我能理解離開洞穴后它心中的悸動,可是這會是大白天,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時候放飛這家伙顯然是很不明智的舉措。
都先在山上待會。
鬼車乖順的伏在地上,我們也是紛紛卸下各自的背包,坐倒或是躺倒在地上一陣唏噓。
雖說這一次的探查,我們沒有收獲到任何跟我們父母線索有關的信息,但不知為什么,心里卻是挺充實的,或許是能活著出來導致我們心里的充實感無限膨脹吧。
蘇蘇伸出手指對我一陣子指戳,就剩下大聲怒吼出我對鬼車做了什么卑鄙事的譴責,我白了眼她倒下身子躺在地上,只管微睜著眼仰望頭頂的藍天與陽光,真他娘的舒服。
這才是我們該待的地!
“喂喂喂,悠著點。”耳畔傳來洛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聽那樣子似乎走到了蘇蘇的身邊,“咱們也出來了,有些事情這會也該弄個清楚明白了吧。”
“什么事?”蘇蘇的語氣很是不爽,“有什么不明白的查字典!”
“這樣啊......”洛空的聲音顯得猶豫,“那么一會休息差不多就各走各的路吧,本來咱們也不熟更沒什么交情。”
嘴角一翹,我心里偷樂,這會確定大伙都安全了,洛空也恢復了常態,又再變得沉穩機智,想想這一趟地底下突然相遇,又到后面發生的這種種變故,能憋到這里再問也真夠他受的。
四周靜了下來,想來大伙都在休息不愿多說什么,鬼車伸長脖子將腦袋的一側搭在我的腿上,它這份重量真的是讓我難以承受,可是尋思著這只怕是這家伙的撒嬌,我也就裝作無恙任由它喜歡了。
“喂,說話!”蘇蘇的聲音響了,不過比起片刻前慵懶了許多,話語里多多少少含著些嬌嗔的味道,“一個個都跟木頭人似得,好歹咱們也是出生入死的伙伴吧。”
“嗨嗨,娘娘同學,我們都是正經人,不要隨便跟我們套近乎。”
“切!聽你話的意思,我就不是好人了?”
“那你就乖乖交待你來這里的真實動機與目的!”小桂的聲音雖然懶洋洋的,不過話倒是直指問題要點,“我是絕不會相信你無意中進了這個地方然后偏巧自幼就專門玩過類似的跳石板游戲這種巧合,所以,娘娘同學,完全老實地交待事實真相更能拉近咱們彼此的關系,否則你接著去‘驢’,我們接著野游。”
“為什么只針對我?對我來說你們也很可疑!那你們是不是也要對我交待些什么?”
“別嚷嚷了!”寂邈猛地出聲打斷了小桂、洛空與蘇蘇的交談,“各走各的。”
四周又再靜了下來,一直合著眼的我在腦海里想象著這幾個家伙的表情,沉默中就聽蘇蘇嘟囔道:“洛玉、景年、桂玡、戰柯!趕緊從地底下活過來,好好教育下你們的不肖子孫吧!”
眼睛刷地睜開我坐起身瞪向蘇蘇,就見洛空、小桂、寂邈也跟我一樣,都是雙目圓睜瞅著蘇蘇,不怪我們有這種反應,因為這妮子念叨著的這四個名字正是我們先祖的名字,第一代封喉將的名字!
似乎沒瞅見我們的反應,蘇蘇從自己的背包里翻出手機,扒拉扒拉地看著屏幕,嘴里繼續嘟囔著:“這么多電話,真是的!人家又不是小孩子,還成天追著不撒手!”說完按了下屏幕,將手機放在地面上。
“嘟嘟,”手機傳來一陣聲響,這妮子開著免提。
“咔擦,”電話很快被接通,而后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蘇蘇,蘇蘇?”
“爺爺!”
“你這丫頭,怎么老不接電話?急死爺爺了!”
“哎呀,爺爺,人家不是不接電話,是在山區旅游沒信號的好吧。”
“嗯,那你就找個能打電話的地方打個電話回來,你一個人在外頭,爺爺知道你安全不安全?這心里掛念的!對了,泰國有宗買賣,要不要跟爺爺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