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穆昊澤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魚,憑什麼他就要吃那樣一個悶虧,所以,他要司空家付出代價,馨雅也必須是他的。
今天,他做到了。
雖然他痛恨南宮夜和冷若冰接納了司空擎,但他還當他們是長輩,日後再相見,他依然會尊重有加,因爲他將來是要娶他們的女兒的。
希望司空擎的死,所帶來的衝擊和動盪,像塵埃一樣快點落定,一切都回歸到從前的樣子。他也要回到龍城,看望父母,還要重新再辦一場婚禮。
時隔大半年,在生死線走了一圈,再次看到南宮夜和冷若冰,穆昊澤感慨萬分,他的感慨就像蒸騰而上的晨霧,在回憶與現(xiàn)實裡輾轉(zhuǎn)。
就在他準備轉(zhuǎn)身時,赫然看到一抹似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熟悉是因爲氣質(zhì),陌生是因爲容顏。
他驀然轉(zhuǎn)身,雙目炯炯地盯著管可凡,仔細辨認他的模樣,就在一瞬間,他聽到命運的齒輪轉(zhuǎn)動的咔咔聲。
七年不見了。當年管可凡離開龍城時,才十九歲,稚氣還未盡,時隔七年再相見,他的身上沉澱了太多東西,容顏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他從一個少年,長成了一位成熟的男人。
只是那一身氣質(zhì)未曾變,儒雅紳士,像樹一樣安靜,像海一樣深厚,他有承接風雨的態(tài)度,也有容納百川的氣量。
穆昊澤漸漸地蹙緊了眉心,再見管可凡,他心中涌起了絲絲縷縷的愧疚。
回想從小到大,他似乎真的做了許多錯事,最錯的莫過於將管可凡驅(qū)逐出了龍城,害得他七年都不曾與家人團聚,更錯的恐怕就是拿掉了馨雅的孩子。
他從來不認爲自己做這兩件事是對的,甚至也覺得自己是罪惡的,但,他依然覺得,這兩個錯是必須犯的。
他的眼睛一錯不錯,看著南宮夜、冷若冰和管可凡,在小崔的帶領(lǐng)下,直接去了醫(yī)務(wù)大樓,他們應(yīng)該是去看馨雅了。
直到那三個人身影消失不見,他才緩緩收回目光,第一次,他覺得命運的齒輪在以一種他預(yù)知不到的姿態(tài),轉(zhuǎn)動著。
————
秦悅早早就接到了穆昊澤的命令,早就站在馨雅的病房前等候,見到南宮夜和冷若冰,她笑著上前打招呼,“南宮先生,南宮夫人,我是南宮小姐的主治醫(yī)生,秦悅。”
冷若冰禮貌地點了點頭,“秦醫(yī)生,我女兒怎麼樣?”
秦悅笑著說話,卻總覺得有一雙凌厲眼睛,在直刺她的靈魂,“南宮夫人,南宮小姐之前中暑嚴重,經(jīng)過治療好很多了,只是身體虛弱,需要休息,她這三天一直睡得不好,纔剛剛睡下不久,你們最好不要打擾到她。”
冷若冰鬆了口氣,“那我現(xiàn)在可以去看看她嗎?”
秦悅笑著點頭,“可以,不過要輕一點,最好不要吵醒她。”
因爲協(xié)助管宇安排其他事務(wù),管可凡稍後一步來到了病房前,第一眼便看到了秦悅,不禁驚喜,“秦悅?”
秦悅尋聲望去,也笑了,“可凡,你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
管可凡看了南宮夜和冷若冰一眼,“我陪南宮叔叔和冷阿姨來接馨雅。”看到秦悅疑惑的目光,管可凡接著解釋,“我爸爸是南宮叔叔的助理,我和馨雅從小一起長大的。”
秦悅悄恍然明白,心底卻是打起了鼓,管可凡與馨雅從小一起長大,那麼就是說他與穆昊澤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
馨雅尚未恢復(fù),管可凡是醫(yī)生,很容易發(fā)現(xiàn)什麼,那……
秦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纔好,雖然當時馨雅中暑厲害,嚴重發(fā)高燒,在這種情況下,孩子十之八九是保不住的,但是穆昊澤命她在神鬼不知的情況下,拿掉了孩子,總歸是不道德的。
她開始爲穆昊澤擔憂。
冷若冰看了看管可凡,“可凡,你與秦醫(yī)生認識?”
管可凡笑著點頭,“何止是認識,大學(xué)同窗四年呢。”
冷若冰了然,轉(zhuǎn)頭看著秦悅,“秦醫(yī)生,這三天謝謝你照顧我女兒了,你與可凡聊吧,我們進去看看馨雅。”
“好。”秦悅非常不自然,點點頭,讓開了路。
當南宮夜和冷若冰進入病房後,管可凡也要跟著進去,他已經(jīng)七年沒見她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做夢都想著,如今她是怎樣的容顏。
可就在他推門準備進入的時候,秦悅突然叫住了他,“可凡,你和南宮小姐從小一起長大,關(guān)係很好吧?”
管可凡只好硬生生收住腳步,轉(zhuǎn)頭回應(yīng),“當然很好,簡直就像親兄妹一樣。”
秦悅訕訕地抿了抿耳邊的頭髮,笑著說,“可就算是親兄妹,也男女有別不是嗎?”
管可凡默然挑眉,似乎明白了秦悅的意思,於是笑了笑,又退回了腳步,放下了握著門把手的手。
秦悅心虛得很,訕訕地笑著,“可凡,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現(xiàn)在是夜晚,南宮小姐穿著很隨意,而且睡著了……但如果你們從小就特別親,不計較這些的話,那就進去吧。”
管可凡感激地對著秦悅笑了笑,“謝謝你提醒,是我疏忽了,七年不見,我有點激動,忘了禮貌細節(jié)。”
秦悅?cè)玑屩刎摰伢犃丝跉猓锨袄」芸煞驳氖郑白甙桑轿肄k公室喝茶,自從畢業(yè)後我還一直沒見過你呢,這些年你都在做什麼?”
管可凡再次看了馨雅的病房一眼,強忍著心中積聚的噴薄欲發(fā)的思念,跟著秦悅?cè)チ怂霓k公室。
秦悅親自爲管可凡泡了一杯茶,笑容瀲灩,“當年在納蘭讀大學(xué),見你年年都不回家,還以爲你……”
“還以爲我是孤兒,對吧?”管可凡笑著接話,心裡卻是蒼涼的,天知道,這七年,他有多想想家看看父母,更重要的是,看他最愛的人。
可惜,一切都需要隱忍,現(xiàn)在他再也不需要隱忍了。
秦悅還是笑著感慨,“想不到你居然與南宮家關(guān)係匪淺,還與南宮小姐親如兄妹。”
管可凡深深嘆息,“那又怎樣,還不是一樣沒用,讓她受了這麼大的苦。”他深深地對著天花板嘆息,然後鄭重地看著秦悅,“秦悅,你告訴我,韓俊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們離開的時候,他到底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