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冰笑了笑,“好了,大人間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去找睿玩去吧。”
馨雅嘟著嘴,“媽媽,你真是變小氣了,爸爸怕你不原諒他,親自去幼兒園把我接回來陪你,讓你消氣,你居然還這麼固執。”
女兒從來都是和爸爸比較親,極力幫爸爸說話,也屬正常,冷若冰撇撇嘴笑了,不再說話。她纔不相信,南宮夜會託女兒來勸她,他突然把女兒接回家,肯定有別的原因。
南宮夜推門走了進來,笑得春風和煦,“馨雅,去找睿玩,爸爸有話跟媽媽說。”
“哦。”馨雅嘟著嘴走到南宮夜面前,俏皮地擠了擠眼睛。
南宮夜蹲下身,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頰,然後目送她離開。
當房門關閉,南宮夜直起身子,走到冷若冰身邊,伸手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裡,“還生氣?”
冷若冰嘲諷地將頭扭向窗外,“你南宮先生財富無邊,勢力縱橫,隻手遮天,想要誰的命,那不過是眨眼一線間,我敢生您的氣嗎?”
南宮夜笑著低頭,用臉頰貼著她的臉頰,“我已經跟舅舅道歉了,他也原諒我了,我也查清當年的事是誤會了,所以,我再也不會犯糊塗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冷若冰想起早晨在醫院門口的那一幕,心中還是無法釋懷,於是猛地推開了南宮夜,“有些錯,不是道歉就是可以解決的,如果今天不是管家用身體擋了那一槍,舅舅已經是你槍下的亡魂了,退一步講,你不覺得愧對管家嗎?”
南宮夜面露難色,心裡很難過,哀婉地低下了頭。是的,他愧對管家,現在已經悔恨得恨不能殺了自己。
冷若冰冷笑,眼底鋪著濃濃的嘲諷,“南宮夜,你最好去想一想,我對你有那麼重要嗎,其實如果感情淡了,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你是南宮夜,多少女人願意追隨你,比如上官葭琪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你不用在我這裡低聲下氣,如果你能擺脫婚姻的束縛,我不會多耽誤你一秒。”
南宮夜倒吸冷氣,緊緊地盯著冷若冰,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何時感情淡了,何時想擺脫婚姻束縛了,她難道不知道嗎,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深得達到臨界飽和了,他恨不能拿一根繩子將她死死地拴在身邊,希望這段婚姻永不生變。
冷若冰嘲諷地地漠視他的憤怒,“我很清楚,鬱藍溪,陳璐瑤,上官葭琪,都曾插在你我中間,你沒有一次乾脆利落地斬斷所有牽絆,任由她們像沙子一樣揉進我的眼裡,所以,南宮夜,你並不是值得我珍惜的男人。”
他不是值得她珍惜的男人!
冷若冰的話,像冰錐一樣扎進了南宮夜的心裡,刺骨的疼痛,帶冰冷的質感,漫延至全身。
他承認,鬱藍溪、陳璐瑤、上官葭琪,這三個女人,都曾在冷若冰的心裡扎過刺,但他從來沒有動搖對她的感情啊,他也從來沒有任由她們傷害她,當他得知她們傷害她時,哪一個他也沒有放過啊。
之所以中間沒有及時將這幾根刺拔掉,他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啊,當她們和她相沖突的時候,他都會果斷地選擇保護她,遷就她,順從她。爲了她,他差一點殺了鬱藍溪,把陳璐瑤丟進了醫院終生坐輪椅,而上官葭琪,倘若不是顧及她的感受,今天他也已經要了她的命。
這樣的結果,她都不滿意嗎?
他不是值得她珍惜的男人!她知不知道,她的話有多麼傷人!
南宮夜壓抑著心中的悲痛,努力掩飾開始泛紅酸澀的眸底,咬著牙開口,“好,你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只要你說,我全照辦,決不猶豫一秒鐘。”
“哼,南宮夜,你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就算我們分開了,我也不會不讓馨雅和睿不認父親的,你不必有什麼擔憂。”
說完,冷若冰推開南宮夜,便要出門。
南宮夜迅速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緊緊地凝視她的側臉,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吐不出一個字。他渴望她回頭,渴望她不要這麼推他於千里之外。
冷若冰緩緩轉頭,低眉看了一眼他握著她手腕的手,笑得邪肆,眼底還是令人看不穿的嘲諷,“南宮夜,緣分盡了,何必強求,這一次的事,讓我徹底看明白了,我們之間不會有完美的結局,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埋藏了太多的仇恨,不論我們如何去忘記,都改變不了我們是仇人的事實,我不爲父報仇,心中總有遺憾,你不爲母報仇,心中亦會總有疙瘩,不如,我們都去痛痛快快地報仇吧。”
冷若冰用力甩開了南宮夜的手,“從今天開始,你做任何事我都不再阻攔,但有一點,你若想傷害我想保護的人,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另外,我一定會殺了南宮峻以報深仇,你若想阻攔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最後,冷若冰猶如鏗鏘玫瑰,冰冷地吐出一句話,“我等你的離婚協議。”
說完,冷若冰摔門而去。
南宮夜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凝視著房門,身體沉重得邁不出一步。他錯了,他今天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蕭暮風開那一槍,那一槍讓她如此決絕。
她說她沒有忘記仇恨,不殺南宮峻,她心裡始終存有遺憾,所以,他們之間,還真的是總有鴻溝。
可是,他想明白了,就算蕭暮風當年欺負了他的母親,是他的仇人,爲了她,他也已經決定放棄了,她可不可以不生氣了?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管宇打來的,“夜少,你快來醫院一趟,老夫人情況有點不太好。”
南宮夜猛地收回心神,迅速衝出房間,看到冷若冰正坐在書房裡工作,便走過去輕聲說,“老婆,醫院裡有急事,我先去醫院。”
見她低頭工作,不看他,也不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老婆,今天的事我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不要再生氣了,也不要再說那樣的氣話了,我是不會離婚的。”
說完,他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快步下樓,然後驅車離開。
南宮夜走後,冷若冰緩緩擡起頭,定定地看著房門很久。她心裡很痛,那些話當然不是她的真心話,他有多愛她,她清楚,同樣的,她也很愛他,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和他離婚。
但這婚,必須要離一次纔可以。
蕭暮風輕輕走進書房,“若冰,你和夜吵架了是不是?”
冷若冰沒有說話,她還在回憶南宮夜剛剛離去時難過的眼神。
蕭暮風嘆了口氣,“若冰啊,你這是成心不讓舅舅心裡好過啊,都說了,夜做得沒有錯,暮晴可是他的生身母親啊,母親以死相逼,要他報仇,而今天早晨又是我先開的槍,他情急之下還了一槍,不能怪他。你這樣做,是在毀你們之間的感情啊,舅舅不想看到你們這樣。”
冷若冰低著頭,繼續看文件,她的腦子很清楚,她也不想這麼做,但現在必須這麼做。
蕭暮風很著急,大步走到桌邊,緊緊地盯著冷若冰,“若冰,舅舅的話你聽到沒有?夜剛纔跟我說,當年的事他已經查清了,他會把真相慢慢說給暮晴聽,幫她解開心結。”
冷若冰點點頭,“我已經猜到了。”
是的,她已經想明白一切了。南宮夜突然把馨雅接回來,還在山水人家周圍布了那麼多保鏢,這說明他已經調查清楚了一切,而上官鵬也已經有所行動了。
上官家佈局了這麼多年,劃了那麼大一張棋盤,動作一定不會小,南宮家與上官家的這一場戰鬥,勢必戰局很大。
但這一場較量,需要由上官葭琪拉開序幕,倘若上官葭琪不嫁給南宮夜,上官鵬一定不肯露出尾巴,一定會在暗中多有動作,而上官暮晴一定會繼續以死逼迫南宮夜,這一切都對南宮夜不利,所有問題都找不到解決的出口。
對於上官暮晴,她是十分心疼的,她是她的婆婆,也是她的姨媽,是她的親人,她代她的母親嫁入南宮家,不論是否源於她母親的錯,她都應該善待上官暮晴,所以,上官暉說得對,她不能利用南宮夜對她的愛,而逼他在母親和妻兒之間二選一。
一切解決的辦法,引上官鵬出洞,唯有她與南宮夜離婚,再推動上官葭琪嫁給他。
但她又知道,不論出於任何原因,南宮夜都不會選擇與她離婚這條路,哪怕是假的,因爲他是南宮夜,他的身份太特別,倘若讓公衆知道他們離婚,沒有人在意是不是假的,一定會流言滿天飛,甚至給她造成莫大的困擾。
他心疼她,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一切需要她來先邁出這一步,她從來不在意流言,她愛他,會以自己的方式幫他走出泥濘漩渦。
蕭暮風擰緊了眉,“猜到了你怎麼還這樣對夜?”
冷若冰斂去所有的情緒,眸底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看著蕭暮風,淡淡地開口,“因爲我覺得,我這麼多年守在他的身邊,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