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擎內(nèi)心焦灼,促使他腳下的步子更加強硬,最終,他再次摔倒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憤怒像猛龍襲來,他揮手打斷了身旁的小樹。
咔嚓!
一聲巨大的脆響,震驚了剛剛步入院子的司空御。
司空御看著半跪在地上,雙目含怒,仿佛恨透了天與地的兒子,不禁輕聲嘆息,他與馨雅的視頻對話,他全部聽見了,愛情如何折磨人,他很懂,所以也無法責怪兒子什么。
他輕步走上前,站在兒子身邊,“爸爸從來不阻撓你去追逐愛情,但是爸爸希望你愛惜身體,你的身體不光是你自己的,還是我們一家人的,你媽媽和我,還有雨夕,都很愛你,如果你再受傷,我們會很傷心難過。”
這些道理,司空擎當然懂,可他要如何讓時間不這么迫人,“可是爸爸,我不能再等。”
司空御點頭,“我知道,你的心情爸爸完全理解,但你要清楚,南宮家和穆家都是名門旺族,他們兩家聯(lián)姻一定不是短時間內(nèi)就能完成的事情,你還有一段時間來恢復,不到婚禮那一刻,馨雅都不是穆家的媳婦。”
愛情讓人糊涂,也會讓人分外清明,此刻的司空擎變得分外冷靜,“我知道怎么做了,爸爸。”
他咬著牙站了起來,重新將單拐拿在手里,然后很認真地走出每一步,回了寢殿。
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司空御深深地嘆了口氣,剛轉身準備離開,恰巧西凌薇提著一個精致的保溫桶走了進來。
她愛兒子,不像司空御那樣可以給予精神助力,她是個平凡的女人,只會給兒子熬湯,關注他的身體。兒子每天都在進行痛苦的訓練,她心疼到了骨子里。
司空御的目光劃過西凌薇手里的保溫桶,“又給擎煲了湯?”
“嗯。”西凌薇輕輕點頭,向寢殿里細細看了一眼,“你見過擎了嗎,他在做什么?”
司空御接過西凌薇手里的湯,輕輕嘆息,“他現(xiàn)在應該喝不下,他需要安靜,我們走吧。”
西凌薇深深皺起了眉,“他又心情不好了嗎?”天知道,她這位做母親的,這四年有多心疼兒子,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她流了多少眼淚,每一天她都怕他再也站不起來,而今站起來了,她又每天都擔心他恢復不好。
司空御沉吟了片刻,如實回答,“穆昊澤回到了龍城,要和馨雅結婚了。”
司空擎對馨雅是怎樣的感情,西凌薇自然知道,因為心疼兒子,她對馨雅有了一點怨言,“馨雅到底要怎樣嘛,我兒子哪里配上她,要她這么漠視,擎為她做的還不夠嗎?從小到大追了她這么多年,她說嫁別人就嫁別人,她到底是有多冷血?”
司空御微微皺了下眉,這些年,他們夫妻恩愛如漆,他身體里有她的肝,他們是一體的,所以他寵妻如命,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容忍她對馨雅和冷若冰有任何怨言。
所以,他嚴肅了表情,“不可以這樣說馨雅。”
這么多年來,西凌薇一直溫柔地守在司空御的身邊,珍惜他給的寵愛,所以她從來沒有對他發(fā)過脾氣,但今天她控制不住了,“我有說錯嗎,你當馨雅是女兒,那有當擎是兒子嗎,她要把我兒子折磨到什么樣子才甘心?”
司空御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快,努力柔和語氣,“感情的事很難說,很多事不能勉強。”
西凌薇的脾氣還是不受控制地上來了,甚至眼眶都紅了,“對,感情的事不好說,我真為擎感到不值,在感情上你偏執(zhí),我也偏執(zhí),所以才生下了擎這樣偏執(zhí)的孩子,我好后悔!”
司空御上前握住了西凌薇的手腕,表情有一點慍怒,“你亂說什么?”
西凌薇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飽含著委屈,“難道這么多年,在你心中,我們母子始終不如若冰母女重要嗎?當年若冰棄你,你傷心難過,可是卻癡心不改,現(xiàn)在你的兒子又十幾年如一日地追著她的女兒,可還是從來都不被接受,她們母女是有多無情,你們父子又是有多癡情?”
西凌薇氣惱地捶打司空御的肩膀,“我不要擎再像你這樣!”
司空御嘆息著將西凌薇擁進懷里,“我知道你心疼兒子,但你想一想,有些事情難道不是命中注定的嗎?就像我當初鍥而不舍地追著若冰,而你鍥而不舍地追著我,擎這么執(zhí)著地追著馨雅,是他的選擇,我們沒有辦法干涉。”
西凌薇哭著點頭,她當然懂這個道理,“可是我好心疼他。”
司空御安慰地輕拍西凌薇的肩膀,“我知道,他也是我的兒子,我心疼他不比你少,他已經(jīng)成人了,一切事情由他自己做主吧。”
說完,司空御拉著西凌薇緩步離開。
司空擎一直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看著父母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他才收回視線。
是的,司空御說得沒錯,有些追逐是命中注定的,他追馨雅從小追到大,這是長生天神的旨意,不追到山窮水盡抱得美人歸,他是不會罷休的。
安靜中,他給主治醫(yī)生打了電話,約他來他的寢殿。
片刻后,主治醫(yī)院匆匆忙忙地來到了他的面前,“少主,是遇到了什么問題嗎?”
司空御坐在寬大的木椅上,目光沉靜而堅定,吐出的文字更是不容拒絕,“給我出一套方案,我要在兩個月內(nèi)扔掉單拐。”
醫(yī)生上前,仔細為司空擎檢查了一下腿,“少主,你的腿恢復得很好,但康復訓練需要一個過程,不能急于求成啊,訓練量過大,是容易損害身體的。”
司空擎不容違逆,“我的身體我清楚,把我的訓練量調(diào)到最大,而且你一定有辦法輔助我。”
這位西凌少主,四年間越發(fā)凌氣逼人,醫(yī)生不敢違逆,只好點頭,“好吧,我重新設計方案,在訓練的基礎上,再輔以針灸,只是這樣的話,少主可能會更辛苦,我怕您……”
“我堅持得住,你不必顧慮,盡量放手加量。”
“是。”
醫(yī)生走后,天色已經(jīng)黑了,司空擎屏退了所有仆人,不需要任何人照顧,獨自洗澡換衣服,然后躺在床上睡了。
睡夢中的他,眉宇間依然鎖著堅定的神色。
這一次,他不會做出一丁點兒的讓步,南宮馨雅的名字一定會冠上司空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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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擎猜得沒有錯,馨雅并沒有因為他的話,就放棄與穆昊澤的婚事。她心疼他,糾結過,猶豫過,可最終還是堅定地守候自己的約定。
穆昊澤回龍城后的第五天,穆晟熙和溫怡帶著兒子,一起來到了雅閣別墅,目的直接,洽談婚約。
穆晟熙是個粗獷的軍人,做事一向講究直接快速,和南宮夜又是多年兄弟,所以開門見山,“南宮,昊澤和馨雅在一起這么多年了,而今馨雅大學畢業(yè)了,昊澤也事業(yè)有成了,該結婚了。”
南宮夜是非常排斥的,今天看見穆家三口就不順眼,于是他冷冷地坐在沙發(fā)上,不發(fā)一語地低眉看手中的文件。他自己也承認,女兒愿意,兩個孩子也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兩家關系又交好,門也當戶也對,他沒有理由阻止,但想到要嫁女他心里就不舒服。
半天得不到回應,穆晟熙臉上掛不住了,“不是,南宮,你什么意思?”
南宮夜煩燥地摔了手中的文件,冷冽地睨著穆晟熙,“你們家想娶我女兒,有多少誠意?知不知道我這女兒是怎么養(yǎng)大的?那是我托在手心里捧大的,憑什么剛養(yǎng)大就送到你們家去啊?”
冷若冰和溫怡挨著坐,看著兩個男人間的博弈,相視而笑。一個急切地要娶媳婦進門,一個卻怎么也不愿意把女兒嫁出去,她們看著就好了。
穆昊澤擔憂地看著馨雅,真怕等了這么多年的媳婦,被一個變0態(tài)岳父給攪黃了。所以,他正襟威坐,表現(xiàn)出該有的禮貌,語氣也分外誠懇,“南宮叔叔,馨雅嫁到我們家,我也會把她當公主一樣地寵著的,您可以放心地把她交給我。”
南宮夜以前雖然也冷漠,但今天格外不給穆昊澤面子,“從小就看你小子不順眼,我憑什么放心地把寶貝女兒交給你?讓她再跟著去搗毀恐怖組織窩點?還是飛車大逃亡?”
馨雅不滿地嘟了嘟嘴,剛要說什么,客廳門口處傳來了一陣明朗的笑聲,眾人尋聲望去,看見南宮睿正好以整暇地站在玄關處。
他笑笑地走進客廳,坐在了沙發(fā)上,“穆叔叔,今天來提親啊?”
穆晟熙頗有意見地挑挑眉,“是啊,難道不該來提親嗎,難道要等到馨雅四十歲再來提親你爸才有好臉色看?”
南宮睿好笑地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老爸,更加好笑,“爸,人人都能理解你舍不得嫁女的心情,但也不要說話這么難聽嘛,人家昊澤現(xiàn)在可是赫赫有名的穆少將,中央軍提拔出來的,你好歹給人家留在顏面。”
南宮夜冷眼斜睨南宮睿,“沒要緊的事就給我滾,別回來礙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