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從材如海的屋中走出,只感覺全身沒有一絲力氣,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只憑著一口氣強撐著纔沒有倒下。
屋外紫鵑本是與一旁的小丫鬟閒聊,看著黛玉出來歡喜的迎了上去,切發現黛玉眼眶紅紅的,臉上竟是一絲血色也無,黛玉的樣子將紫鵑唬了一跳,連忙急走幾步,扶上黛玉的手臂,心急的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怎的這副模樣”
黛玉似聽到有人說話,雙眼中有了些神彩,緩緩轉過頭看去,卻正對上紫鵑快要哭出來的俏臉,木木的腦袋有了一絲反映,張口說話聲音卻帶著些沙啞道。
“你這是怎麼了,可是被誰斯負了”
紫鵑感覺黛玉的表現不正常,可是看著她還知道迴應自己也總算放了一半心,儘量語氣如平時那般道。
“哪裡有人欺負的了我,姑娘是不是累了,我們快些回去休息吧”
“我,是啊。的確,累了該回去了”
黛玉的聲音很輕,若不是紫鵑離的近,根本就聽不到黛玉究意說了什麼,黛玉的語氣也很奇怪,讓紫鵑一時看不懂了,有心想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是如今在外面人多嘴雜,只好按下心焦,扶著黛玉往回走。
黛玉因著與紫鵑的一番對話,又想起了之前林如海所說之事,一時思緒繁雜,前世經歷的種種不斷在腦中閃過,讓她感覺頭疼的厲害。黛玉時至今日才發現原來在外祖母那樣關心愛護的面容下,卻有著如此之外的計較與考量。難怪,在她初進賈府時,賈家上下待她甚是親和,吃穿用度一律與寶玉等同,那時她當是祖母愛護,可卻忘了賈家有自己家的小姐,外祖母也有嫡親的孫女,她這個表小姐怎麼能越過人家的正經小姐去,還有她身子不好,平日裡幾乎是藥不離口的,她心思敏感從不會主動向賈家討要什麼,可是鳳姐是個周全人,她剛去賈家那會兒子從沒在這方面短過她什麼,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藥便時不時的供應不上了,她擔心別人說她嬌貴,從不準紫鵑她們去討要,這病也便好一時壞一時的託著。後來竟還是寶釵發現了爲她送了許多藥材,她一向不喜寶釵的世故圓滑,卻因爲此事對她改了看法,當她是好人,卻不想最終她還是與寶玉成就了金玉良緣,而那些平日裡用來調侃她與寶玉的話一下子都成了笑話,想到這些黛玉心中苦笑道。
“林黛玉啊林黛玉妄你平日自負聰明,卻也不過是個笨蛋罷了,你從沒有看懂過人心。寶玉,你對我的那些好是出自真心,還是權衡利弊的考量”
不過想到第一次見寶玉時那恍若前世相識的熟悉之感,還有寶玉對她的愛護,黛玉相信寶玉是真心的如果,那些都是假的,她林黛玉豈不是太可悲了。
想到這些黛玉一怔,其實回來後她已經很少會想起寶玉了,她從前認爲一切皆有命數,既然前世寶玉寶釵二人已然成就姻緣,她也就沒有畢要在他們中間橫插一腳,讓自己難堪,前世她怨過寶玉不守諾言,怨過寶釵那所謂的金玉良緣。不過今天聽了林如海的一襲話,黛玉才知道即便當初沒有寶釵,做爲孤女的她與寶玉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她纔算真正瞭解到賈家人的勢力,想起被賈赦用來抵債的迎春,黛玉又是一陣慶幸,幸好當年去的早,她那是已到了議親的年紀還有她在病中所聽到的話,若是當初她沒有早亡,只怕爲了斷了她的念想,她的好祖母也會給她尋個人家嫁了。想著迎春和湘雲的親事,一時想到自己,又想起之前在屋中說的要將她許配給景謙,正待要細想卻是聽到紫鵑在喚她,擡頭一看不知何時已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中。
這一路上黛玉心中有事不覺得如何,卻不知她身子綿軟,這一路上大半個身子幾乎都壓倒了紫鵑的身子上,雪雁之前就已經回來了,黛玉身邊只有紫鵑一人在,這一路紫鵑扶著黛玉看著黛玉臉色蒼白,神色變換隻感覺不好,看黛玉的樣子也不敢叫她,只想等回來後再思量,好不容易回來了,黛玉卻仍是一副毫無知覺的樣子,只好喚了幾聲,好在黛玉是回過神來了正待要問,黛玉卻好似知道似的只說到
“天氣晚了,在外面呆了一天都累了,洗漱下就休息吧”
黛玉知道紫鵑擔心,只是如今她腦子亂的很不想多說,紫鵑見黛玉神色便也只好服侍黛玉睡下,自己卻是不放心的留在外間守夜,留心黛玉的動靜。
黛玉躺下後卻是沒有絲毫睡意,只是睜著眼睛發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是感覺周圍亂糟糟的讓人心煩,卻不想睜眼。
卻說紫鵑一夜提心吊膽的,好容易等到天亮,見黛玉一夜沒有動靜本是放下心來,想要瞇一會兒再叫黛玉,但心裡不安想著還是看看,於是輕手輕腳的掀開牀幔,卻見黛玉閉著雙眼,臉頰潮紅,伸手一摸卻是燙的要命,連喚幾聲姑娘黛玉都不見反應,這下紫鵑是真的慌了,匆匆忙忙披上衣裳,跑出去尋人了,黛玉這一睡便是一天,直到夕陽西下才悠悠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