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銳一行人到了之後,先問了林財如今林如海的情況,林管家聽了卻不禁流下淚來,看得景銳面色一沉以爲自己回來晚了,待聽得林財黯然道。
“老爺這幾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謙公子請來後明先生說我家老爺早已是油盡燈枯了,如今只是一口氣強撐著罷了。”
景銳聽了便知林如海是在等自己回來,雖然之前自己已經命人快馬告知了他,可只怕他還是不放心。
心中雖是依噓不已,可是在人前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先介紹那帶頭的太監道。
“這是王公公,聖上體恤你家老爺,來讓王公公探望。”
雙方見了禮,那太監在景銳面前不敢倨傲,甚是謙和,將人帶到林如海處,景謙聽到消息便與黛玉到外面相迎,那王公公自是認識景謙,雙方見過禮後,看著一般站立的黛玉,暗暗打量了一下道。
“這便是林大人的千金吧,果然是文婉端方。”說著又笑看了一眼一旁的景謙笑道。 “世子好福氣。”
景謙被打趣,看向一旁的景銳,景銳卻不理,問道。
“如今如海可醒著。”看到黛玉搖頭便對王公公道。
“既是如此公公便不必去了,還是先去休息下,梳洗一番的好。”對林財道。“定要招待好。”看到二人離去又對二小道。
“你們不必跟著我,你們馬上命人準備香案,沐浴清洗王公公是來傳旨的。”將人打發走,景銳便進了室內去見林如海。景謙眸中的疑惑一掃而光,閃過幾分欣喜,與黛玉一併離開了。
原來當日景銳與林如海一番長談,又瞭解了景謙對黛玉已然心動,想著如今林如海只怕時日無多,便想著將二小之事提早訂下。只是景謙身份不同,又自小便怪病纏身,姻緣之事須得慎重,便與林如海說了打算,擔心景謙多想,便只說了公事,對於其他打算卻沒有講。
景銳離開揚州後沒有急著回京,先去了趟蘇州寒山寺見了那癩皮和尚,將景謙與黛玉之事說了,那和尚聽了大笑道。
“水木相生,今世情緣,前世求,是福是禍一念間。”
說完便不再管景銳再如何追問,只是邊笑邊唱道。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轉眼間竟是不見了蹤影。景銳聽他所唱之詞本覺奇妙,不過他到底是紅塵中人,初聽時只覺說得甚好,心中不夢羨慕那癩皮和尚的豁達。可是轉念又想到若人人如此,心中對於聲名利祿沒有了追求,那豈不是人人都要不想辛勞,不思進取。若人都想著死後的恩情不在,便對眼前親人兒女莫不管心,那這世間豈不是隻剩下冷漠二次。思至此處景銳自嘲一笑,看來自己果真是個俗人。做不了神仙。
待景銳想明白了,耳邊仍能聽到縹緲的好了,好了卻早已不見了瘋癲僧人。
一旁的住持見景銳還要去找,忙將他攔下。景銳急道。
“大師何故攔我,還未爲我解惑如何如此離開。”
那住持卻笑道。
“方纔我師兄已說的明白,那二人的姻緣乃定,只是將來或有波折,不過也只看他們如何選擇。施主只須順其自然便可。”
景銳本想再問,只有看住持已經閉目唸經,看來是不打算再說了,便也只好做罷,不過好在知道了景謙與黛玉的姻緣無礙也總算放下心來。景銳本不信鬼神這些,只是景謙自幼幾次生病,來去太怪,讓他不得不再意這些。
心中一塊石頭落下,景銳在寒山寺借宿一夜,便又啓程回了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