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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過時機(jī),就再不會有了。
紅淚冷笑著,盡管萬分不情愿,但最終還是說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我聽后,良久不語,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去福瑞宮。”我冷聲道,起身往外走去。
紅淚背對我而站,幽幽的問:“你去那里做什么?告發(fā)我嗎?”
我一陣啞然,苦笑著搖頭,“如果本宮要你死,你早就死了,還用得著現(xiàn)在大費周折害死你嗎?”
她輕笑,笑得頭上花枝亂顫,“清塵,但愿你這次救我,往后,不會后悔。”
她話里意思篤深,我一時理不出頭緒。
“這次本宮救你,以后,你就好自為之罷。”我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出了鳳鳴宮,我乘轎前往福瑞宮,途中,香墨幾次都想要開口,卻什么都沒說。
我隔著紗簾看看她,忍不住問道:“香墨,你想說什么?”
香墨苦笑著低下頭,“娘娘真是慧質(zhì)蘭心,什么都瞞不過娘娘。”
我輕笑不語。
“奴婢只是想問,娘娘有幾成把握。”她抬頭看我,隔著紗簾仿佛就能將我心思看透。
“一成都沒有。”我小聲道,笑的有些苦澀。
我是真的一成把握都沒有,盡管靈牙利齒,長袖善舞,耐何那是關(guān)于皇家子嗣的大事,一步錯,就萬劫不復(fù),我險中求勝,這一步,走得險,也難。
她低下頭,不再語,直到轎子快到福瑞宮的時候才道:“娘娘要慎重,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弄不好,會連累娘娘的。”
我看著她,突然有些感慨,香墨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也是最忠心的人,無論我怎么做,她都不離不棄,不會恨我。
“放心罷!”我安慰她道。
轎子在福瑞宮門前落轎,我下了轎,聽門口宮人高呼“殤國夫人到”,然后踏著這聲尖銳的聲音步入宮門。
我在眾人驚訝、猜度的目光中緩緩步向正殿,殿里,高坐著皇上,太后,三四嬪妃,她們大概都是皇上新封的,我并不認(rèn)識,殿下,跪著幾個太醫(yī)、醫(yī)女,氣氛窒悶。
我俯身請安,“臣妾見過皇上,母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銷聲匿跡一個多月的殤國夫人突然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而且還挑了這個個“時機(jī)”,眾人心下疑惑,并不哼聲,一齊將目光投向了皇上。
“殤國夫人這個時候來,有事嗎?”他輕問,坐在上首位置遙遙看向我,眸光離惑又多情。
我低著頭道:“臣妾聽說淑媛娘娘遭小人陷害,特來看看。”
太后娘娘笑著道:“哦,連你都聽說了?哀家還當(dāng)殤國夫人久居深宮,不聞身外事呢?”
“怎么會,就算臣妾想要不聞身外事,可后宮實在是人多口雜,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也還是能聽得到的。”我笑著道,目光徐徐看向她。
一句話說得太后語咽,極力忍著心里的怒意,盯著我看了良久才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
我微微笑著,垂下眸。
“既然來了,那就賜座。”他冰冷的聲音從我頭頂掠過
,立即有宮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到下側(cè),我緩緩坐下,對太后點點頭。
她亦向我點頭微笑,只是笑得僵硬些。
落了坐,皇上便不再理我,轉(zhuǎn)身再問太醫(yī),“袁太醫(yī),你說虞美人送來的芙蓉糕里有可至使滑胎的紅花、桃仁對嗎?”
“初步看,是有。”太醫(yī)回道,誠惶誠恐的跪在那里。
“那就是說,嫿淑媛流產(chǎn)是因為吃了芙蓉糕對嗎?”
……
審案的過程繁冗而漫長,我靜靜聽著,偶爾用眼解瞥向?qū)媽m方向,穿梭而過的宮人手里端著熱水、痰盂等物。
屋子里,有一種濃厚香味都掩不住的血腥味,時而,還能聽到嫿淑媛凄凄哀哀的哭聲從里面?zhèn)鱽怼?
正出神間,惶惶的,聽見有人喚我。
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看我。
“殤國夫人一向聰明,不知可有何意見沒有?”易子昭傾身問我,隔了不過三尺之遙,他身上哤涏香味撲鼻而來,沖淡了血腥味。
我笑著福福身,“臣妾一介婦道人家,又哪會有什么主意,不過……”
我話峰一轉(zhuǎn),抬頭看著四下宮殿道:“不過福瑞宮里倒是挺香的。”
“香?”
眾人議論紛紛,都不解我話里的意思,有的甚至開始竊喜,皇上神色一怔,轉(zhuǎn)眼看看室內(nèi)并無太多異常,于是臉上現(xiàn)出慍怒,冷眼看著我,“朕問的是意見,不是問你福瑞宮用的是什么香料。”
我一笑,垂眸不語。
袁太醫(yī)仔細(xì)聞聞宮里的香味,哎呀叫了一聲道:“皇上,微臣疏忽了,殤國夫人說的沒錯,這殿里的香……”
他轉(zhuǎn)眸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對他露出淡淡笑容,仍是不語。 шωш▲ тtκan▲ ¢ O
“這香味怎么了,你但說無妨。”皇上沉聲吩咐,冷眼瞥過我。
“這殿里的香味,微臣一進(jìn)門時就覺得不對勁,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經(jīng)殤國夫人一提,微臣倒是想起來了,這好像是迷迭香,跟麝香功效一樣,用久了,也可至使不孕。”
一語即出,滿殿嘩然,只有我,顯得那么平靜,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笑容,看眾人紛亂無措的在那里議論紛紛。
“來人,去把云兒叫來。”皇上沉聲吩咐,目光一直緊迫我。
我緩緩垂了眸,避開他的視線。
不消片刻,云兒臉上帶著淚痕被召來,跪到殿下,“奴婢見過皇上。”
“云兒,你是嫿淑媛的帖身宮女,你可知道這殿里熏的香是誰送來的嗎?可是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嗎?”皇上問,語聲低沉。
云兒努力回憶了一下道:“奴婢也不知道,這香是娘娘自己拿出來命奴婢熏上的,娘娘說,這香味馥郁,皇上喜歡,所以……”
聽到這里,我不禁冷笑。
易子昭好像發(fā)現(xiàn)我在笑,冷聲打斷她道:“廢物,連你都不知道,那還有誰知道?”
云兒見龍顏不悅,嚇得連忙叩首,“奴婢該死,奴婢只知道這香是娘娘自己帶來的,要不……皇上再問問秋兒。”
“秋兒是誰?”他冷聲問。
“秋兒是儲秀宮的宮女,從前也侍候過娘
娘,想必她是知道的。”
皇上沉吟了一會道,“來人,去把秋兒帶來。”
殿里氣氛已經(jīng)升到極致,太后娘娘在旁喝著茶,一言不發(fā),旁人更不敢多言,只是時不時將目光投向我,又低下頭小聲議論著什么。
我心中冷笑,起身道:“看來,臣妾來的不是時候,那就此告辭,不打擾皇上與太后娘娘斷案了。”
“怎么就走了?”太后放下茶杯道。
我笑著低下頭,“臣妾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徒遭非議而已。”
那些議論過我的嬪妃立刻正襟危坐,再不敢言,我笑了笑,向堂上一福,“那……臣妾就告退了。”
易子昭至始至終都不說話,也不喧準(zhǔn),我尷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還是太后說了一句,“去罷。”
于是我才謝恩退下,終于擺脫了那兩道欲將我刺穿的目光。
出了殿,我便長長舒了一口氣。
香墨原本等在門口,見我出來,立刻沖過來道:“娘娘,怎么樣?”
我點點頭,對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她欣然笑了,扶著我快步往外走去。
回到宮中我便叫來碧珠,吩咐道:“把宮里剩下的麝香都倒掉。”
碧珠不解的看著我,“娘娘,那是好不容易才從小碌子那里要來的,怎么要倒掉呢?”
我沒多解釋,只說:“不要多問,倒掉就是。”
易子昭是何等聰明的人,今天我在福瑞宮提起迷迭香,他一定想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再加上我久未懷孕,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是。”碧珠不再說話,轉(zhuǎn)身出了大殿。
她走后,香墨不禁擔(dān)心的問道:“娘娘,小碌子可靠嗎?”
我唉一聲,回身坐到榻上,“就信他一次罷。”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選擇信任。
至晚間,傳來消息,那味迷迭香是早在嫿淑媛還是秀女時虞美人就送給嫿淑媛用的,當(dāng)時,嫿淑媛嫌味道重,就一直擱著不用,后來,“偶然”拿出來用了一次,恰巧被皇上夸說好,于是就一直用下來。
算算日子也有兩個多月了,剛好是嫿淑媛懷孕的日子。
而那芙蓉糕里確實有紅花之類,不過紅花要用燕醋煮才有功效,只用一點的話絕對不會這么快流產(chǎn),最后太醫(yī)得出結(jié)論,真正至使嫿淑媛流產(chǎn)的真兇,是她長期用的熏香。
就這樣,虞美人未來得及喊出口的“冤”就這樣被生生吞進(jìn)肚子里,一案查明,皇上當(dāng)場把虞人打入冷宮,再無翻案機(jī)會。
晚膳過后,鳳鳴宮宮人送來一盒芙蓉糕,“這是我家娘娘親手做的,娘娘特地讓奴才送來給夫人償償。”
我倚在榻上笑著,抬手喧平身。
那人惶惶站起身,將食盒捧到我面前。
香墨上前接了,笑著道“有勞你了,我來罷。”
她從里面取出一盤雪白通透的芙蓉糕,然后將空盒子重新遞給他,那人拿了盒子恭身退下。
我看著那些糕,拿了一塊正要入口,香墨連忙攔下道:“娘娘,還是先讓奴婢“償償”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