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里掀起軒然大波,起因是皮五毆打皇上,而皇上令方卓徹查此事。三天之后把犯人上去。
方卓想當(dāng)然的認(rèn)為這事是皮五做的,至于原因,試想啊,府里的流氓無賴,除了他皮五還有另一個嗎?
也就因為此,盧彩英和夢娘才知道自己認(rèn)錯了人,李淺的夫君根本不是皮五,而是另外一個據(jù)說身份更高的人。她們唏噓之余,又不禁有些欣慰,不做黑幫頭頭的夫人再好不過,這京都城里,除了嫁給皇上,別的世家子弟也算是良配了。
李淺苦笑,對于這種論調(diào)頗感無奈,可憐的她還真跟的是那個“除了”。
不過她再可憐也不如皮五,他這輩子受的最大的冤枉就源于這個偉大的“臆測”了。
他被方卓派家丁抓起來,還親自進京都府衙門大獄。京都郡守陳德司不是剛從牢里放出來嗎?正好,他那地方就歸他了。這還是看在李淺的面上手下留情,若有一天他妹妹嫁給花傾國,和花家做成了親家,總不能把人弄死了。
皇上對這事沒再過問過,似乎說完了就算??煞阶坎贿@么想,齊曦炎是他的學(xué)生,他怎么會不知道這位學(xué)生的肚子里究竟有多少壞水。
有些事他自己不做,得罪人的壞事自然要算在他身上,還得是心甘情愿的那種。
皮五不服,連聲喊冤,被人拳打腳踢了幾腳也消停了。在燕州他是一條蟲,可到了京都·他連條蟲都不是。心里無奈之極,只盼著妹妹能成了親,他也好回到自己的地盤去。
奶奶的,他到底得罪誰了?
李淺得知此事,一笑置之。膽大包天的人總是要受一些教訓(xùn)的,尤其是涉及到兩位表哥,說她護短也不為過。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她沒功夫管,她的心思全在花傾國身上。
不出她所料·花茂果然不同意傾國和六娘的親事?;乙菜愫篱T大戶,怎么能娶個不入流人家的娘子?
花傾國心中不悅,他在京中能待的時間太短,實在沒心情跟父親耗下去。而且他自己的婚事就要自己做主。就像他想得到什么,別人也休想阻止一樣。
沒再跟花茂廢話,他直接來找姐姐,讓她跟皇上請旨賜婚。
李淺頗有些猶豫,她對這一對情侶是樂見于成的,尤其這幾日的接觸,越發(fā)覺得六娘是個好孩子。但是她現(xiàn)在的身份與花家毫無干系·實在不想再與花茂見面。
而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花茂之所以表現(xiàn)的這么強烈,似乎就是想逼她出面。
她在京中的事,能暫時掩人耳目,可終究紙里包不住火,花傾國最近的種種變化,花茂若是一點覺察不出來,那才奇怪呢。
想了想,她對花傾國道:“你的婚事姐姐自是支持的,只是這事我實在不方便出面·你若真有心,便自己去求皇上,或者京里的有名望的大人能幫忙的也未可知。”
花傾國也知姐姐為難·便不再提,他想年前把婚事定下來是不成了,實在不行便把六娘帶回燕州,等忙過一段再說。
婚事沒有定論,六娘雖表面不說什么,暗地里卻不知抹了多少眼淚。她也不愛出門,每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飯也不怎么吃。
李淺到底是心疼她的·思量著讓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或者能心情好些。也是碰巧太傅夫人要去廟里上香,便央著她帶六娘一起去。
方夫人欣然同意·還提議若她身體得便,倒不如也去廟里走走。
李淺搖搖頭·皇上令她好生休養(yǎng),這樣出去了,還不知惹什么是非呢。
盧彩英聽說要燒香,倒有些意動,這幾天她一直心里不大安穩(wěn)。兩個兒子的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規(guī)勸他們多次別惹是生非,沒一個聽的。她怕再出事,也想著去廟里燒柱香,祈求佛祖保佑兩個兒子消停點。
這里畢竟不是他們涼州,皮五都被關(guān)起來了,這兩個兒子可別進去才好。
一行人一大早就出發(fā),臨出門前李淺看六娘衣衫單薄,便把她那件招搖的雪狐大氅給她御寒。
人走了大半,院子越發(fā)清靜,李淺一人坐在屋里吃點點心零食,喝幾口淡茶,倒也愜意。近來她身子重,胃口也很好。秀姑給她燉了人參雞,她吃了兩勺,忽聽有人稟報,紫衣衛(wèi)副首領(lǐng)李人求見。
有一段時間沒見李人,還以為這小子失蹤了。李淺哼一聲,讓他滾進來。
燕州那筆賬,她還沒和他算清楚呢。
李人看起來清減了許多,?p>
膊恢罱π┦裁?,神情竟有些憔悴。他进朗[辛死?,开吭憹⒑“皇涩F(xiàn)家?,说近抠犥有人要对垂a瞬煥媚⌒牡恪!?p>
李淺暗暗點點頭,這小子倒也乖覺,知道她不喜歡被人喚“主兒”,到了京都也沒改口。只是她的命還真是金貴,這么多人想要她死嗎?
她沉吟一下,問:“上次遇刺,你們可查出是誰了嗎?”
“屬下愚鈍,幕后主使倒沒查出來,不過······”
看他神情猶豫,李淺令秀姑退下,“不過什么?”
“不過據(jù)屬下查證,似乎此事與花妃娘娘無關(guān)?!?
花仙兒牽扯在里面是李淺的猜測,為此還把她整了一回,以致回到宮中皇上對她也不加辭色,雖沒打入冷宮,自此失寵卻是一定的。冀皇后利用這個機會,在宮中大換血,原有的花妃的人都陷落,或換成她的人,或被別的妃嬪占據(jù),大有一種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的意味兒。
可是他如何知道她懷疑花妃的?或者不是他,而是齊曦炎,他的懷疑。
她問,“你有何證據(jù)?”
“皇上讓屬下查過花妃娘娘的勢力,覺得她小打小鬧可以,但真要挑動這么大規(guī)模的刺殺,似乎沒那個本事?!?
當(dāng)然,這不是齊曦炎的原話,齊曦炎的原話是:“這個女人扎扎刺還可以,至于刺殺,她就是有那個膽子,也得有那個本事?!?
李淺仔細(xì)一思索,也深以為然。那些刺客們個個都是絕頂高手,花仙兒不一定能指揮得了那么多人為她賣命。就算真有,那也該是被人利用吧??扇粽f不是花仙兒,那到底會是誰呢?
那會兒她還沒和西魯王結(jié)這么大的梁子,應(yīng)該不是他,也不會是齊曦瀾。他那會兒看她的表情,也很驚訝,根本不像知道她會出現(xiàn)的樣子。
想到齊曦瀾,就不禁想起他拜托她的事。哎呀呀,她這腦子,竟把這個忘得一干二凈。她說怎么最近老打噴嚏呢,原來有人念叨她。
不管她向不向皇上求懇,齊曦瀾都會留在京都,而且他躲在暗處危險更多,還不如放在眼皮底下更保險些。
所幸就做個順?biāo)饲榘伞?
讓李人帶了個口信給齊曦炎,說既然要皇子出生,又要向朝中大臣宣布她進宮的消息,不如下旨讓皇室親屬都進京觀禮。這么一說,齊曦炎必會答應(yīng)的??蔀榇藭粫λ斐晌kU就不是她能控制的范圍了。
李人走了,她一個人坐了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聊,便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
耿直說孕婦要多運動運動,總靜坐著對孩子也不好。現(xiàn)在她的胎動已經(jīng)很明顯了,用手按在肚子上,都能感覺到里面的小身體的蠕動。甚至偶爾突然踢出一腳或揮出一拳,肚皮上突然就鼓起一塊。就在昨晚,她都能感覺到那圓圓鼓鼓的東西是他的小腳趾。
心里涌出一種難言的滿足感,這就是她的孩子,以后會高聲叫著她“母親”的人啊。
外面風(fēng)太涼,秀姑提醒她該回去了,李淺點點頭,正要回屋,忽然聽到院外一陣吵雜聲,似乎是許多人在跑來跑去。
她忽覺心驚肉跳,對秀姑道:“你去瞧瞧,出什么事了?”
“諾?!毙愎眯〔脚苤隽嗽鹤樱灰粫壕团芑貋?,叫道:“娘子,出大事了。”
“什么事?”
“是進香的太傅夫人和盧夫人遇刺了。”
李淺一驚,她們是兩個女流,怎么會有人對她們下手?
“可受傷了?”
秀姑搖頭,“她們倒沒受傷,只是六娘被刺傷,抬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币幌雱偛趴吹降哪且谎?,她就打了個哆嗦。那么重的傷想必不能活了吧,
李淺一聽便掀起裙角向外走去,秀姑嚇一跳,忙道:“娘子,太傅夫人說了,不讓您去,孕婦見了血不好?!?
李淺不理,腳步開始加快,這個時候她怎么能不去。她有種感覺,那些刺客絕不是平白出現(xiàn),而那么多人里獨獨對六娘下手,這也不會是巧合。
除非……除非他們下手的對象是她…···
想到臨出門前給秀姑披的那件大氅,心立刻揪緊起來。上一次遇刺,她穿的也是那一件啊。
六娘被安置在前院的角房里,她原本是住李淺的院子,可方夫人說孕婦應(yīng)少見兇事,便放在這里,其實不過是一間丫鬟房。麗娘在京都無親無故,與花傾國的婚事又沒定下來,本就沒人把她放在眼里。這么安排,連個為她說話的人也沒有,叫人看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