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馬車也準備好了,紫衣衛(wèi)動作迅速,手腳麻利的抬箱、擂馬、整飭人質。帶來的馬車不夠用,又把沈府的套上幾輛,才勉強裝完。
李我突然過來,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李淺皺了皺眉,“真就這么少嗎?”
李我點頭,比他們預期的少太多了。
“先裝上再說。”
“諾。”
李我下去傳令。趁還有點功夫,李淺伸手抓住一個靠西邊站在角落里的仆人,“說,那個紫衣夫人是沈白鶴什么人?”
那仆人立刻嚇暈了,被她一個巴掌抽過去,才緩醒過來。
一睜眼又看見“李魔頭”怒瞪著的眼,和額頭猙獰的疤痕(這是為了偽裝,貼的假的),又是一驚。
“再不說就殺了你。”
這句話特管用,仆人哆嗦地聲音道:“是老爺……的外……室,聽說早年在……府里當丫鬟來著,后來被夫人……趕出去,好像還在外邊……生了個兒子,最近幾天……才接回來。”說完很華麗的又暈了。
李淺甩手扔了他,心里雖已有九分確定沈致是沈白鶴的兒子,可那么一個混賬爹生了這么好一個兒子,還真讓人無法相信。而沈致呢?他知不知道這事?
上了馬,一路奔城門而去,李淺的心依然有些悶悶的。好歹他是有爹的,可她的爹又在哪兒呢?她娘連爹叫什么都沒說完就咽氣了,她只知道是姓花的,住在京都,高門大戶。其余的竟一概不知。
這些年,她只想找弟弟,沒想過要找爹,不過看到沈白鶴忽然很想知道自己爹是什么樣子,若是跟那老畜生一樣,干脆踢爆了權當給她娘報仇了。
這么想著已出了城,因為有郡守大人放水,一路暢通無阻,很輕易就出了城門。
到了城外十里的地方,隊伍停下來,等著李是、李美等人匯合。這一次行動,他們分了五處同時進行,每處四十個紫衣衛(wèi),再加上齊曦炎另派來的侍衛(wèi)兵丁,一處也湊了六七百人,陣容絕對強大。
等了一會兒,另四隊也到了。富商們抵抗的不算太厲害,傷亡都不太重,尤其是紫衣衛(wèi),都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馬車上也是滿滿的裝載了很多錢糧。獨他們這一隊銀多糧少,好在其余幾隊收獲尚可。
李淺很是滿意,吩咐兵丁帶著所劫東西和接運糧草的人匯合,她則帶著二百紫衣衛(wèi)又回了城。好容易干這一回,只干一票肯定不行,這里的人富商太有錢了,怎么也得多出點血,給軍隊湊出一年的錢糧來。
經歷了一夜的洗劫,浙州并沒向預想的一樣人心惶惶,雖茶樓酒肆很多人都在談論云蒙山劫匪洗劫了五大富商,但大多數百姓還是該干什么,還干什么。畢竟有錢的是少數,而害怕的也就是那些財大氣粗的富商。
李淺翻了一下人名冊,發(fā)現值得劫的人還真不少,她從里面挑了幾個富得流油的商人,又找了個幾個存糧豐厚的世家,大約劃了十來家,扔給李我,“就照這個名冊來吧。”
李我數了數,有些遲疑,“時間上來得及嗎?”
“速戰(zhàn)速決,盡量快吧。”橫豎就這么一回了。
因為糧食輜重,所以在時間上會多耽擱一些,否則就他們這些人,把全城富戶全劫一遍都沒問題。
中午吃過午飯,她抽空去了趟郡守府,龐文正抱著腦袋犯頭疼病呢。昨個兒半夜五大富商家里就派人來堵門口,吵嚷不休。尤其是沈家,沈白鶴成了廢人,一百多個媳婦哭得嗓子都啞了。想必哭得也不是他,而是她們今后的出路吧。
今天衙門里更是人流洶涌,城里有點身份,有點身家的全來了,都要求讓他派兵守宅。龐文一個勁兒的勸,說土匪們來過一次肯定不敢再來了,說一大早就派兵去追了,說現在守軍營里沒人啦。總之,吐沫耗盡了,喉嚨說啞了,才把這些人給哄走了。
這會兒看見李淺,他自然沒什么好氣,沉著臉,就好像她欠著他多少錢。
李淺仿若沒看到他的冷臉,嘻嘻笑著坐在他對面,還拿起桌上的茶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
“龐大人,昨天多謝您了,今天再干一票,我們晚上就走,咱們在云蒙山會面如何?”
“不行,昨天造成的恐慌已經夠大了。”
“昨天那點東西遠遠不夠,龐大人肯定得行方便,否則王爺那邊可要遭罪呢。”她說著又拿起桌上一個蘋果“嘎嘣——嘎嘣”嚼著。
龐文看著她混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李大人,沒人說過你臉皮很厚嗎?”
“有啊,很多人都說過。”李淺答得理所當然,“不過我不是臉皮最厚的一個。”
臉皮最厚的是齊曦瀾,她只能屈居第二。
龐文冷哼一聲不再理她,試問對于一個臉皮厚至如斯的人,除了無語還能奈何?
李淺卻不管這些,依舊笑著跟他討論如何布兵,以及在江州城接應的事。
按她的計劃,他們搶完東西逃出城,浙州兵丁裝作抓捕追上去,然后轉道江州,等在江州大干一票后,再去云蒙山剿匪。到那時有紫衣衛(wèi)相助,攻上云蒙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龐文本不想借助紫衣衛(wèi),但云蒙山他幾次派兵強攻都久攻不下,而這次剿匪是勢在必得,絕不能出一點差錯。他權衡半晌,只好采納李淺的建議。心下卻暗暗驚嘆,王爺身邊的人都不能小視啊,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子就這么有勇有謀,比自己家那個混不懂事的小霸王不知強了多少倍。由仆及主,或許他跟了雍王,還真是個不錯的決策。
商討完畢,李淺嘻嘻一笑,“龐大人想必不會留飯了,那李淺就告辭了。”
“不送。”龐文強扯出一絲笑意。
李淺則一副受驚過度地捧著心口,“龐大人還是別對李某這么友善的好,不然李某會誤以為您要留飯呢。”
龐文:“……”
李淺哈哈一笑,飛身縱上房頂,消失在萬千屋宇之間。
※
是夜。
一切都照計劃進行著……。
十幾家雖多花些時間,但總算在天亮前順利解決了。龐文親自帶著浙州兵丁追出城,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和劫匪們來了個“偶遇”。
官兵追,劫匪逃,足追出幾十里,卻一直保持著不上不下的距離。劫匪快,他們快,劫匪慢,他們也慢。有兵丁覺得奇怪,難免小聲嘀咕:“這到底是追人呢,還是鬧著玩?男女打情罵俏也沒這么磨蹭吧。”
就這一追一跑,還真像戀愛中的男女在追逐打鬧。但不管大伙兒心里怎么疑惑,龐大人的話卻沒一個不敢聽,就算他們自認腳程很快,也得跟在龐文身后,跑的憋憋屈屈。
眼看著到了南道,再往前就是江州地界,龐文突然停了下來,高呼一聲,“且住。”
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龐文看著跑的龜速的劫匪,眉頭皺的死緊,雖說是做戲,但他們這么跑也太不像話了。
其實這還真怨不得劫匪,無論是誰,帶著輜重的金銀、糧食,恐怕都不能與兵強馬壯的騎兵比速度。
龐文沒心情再玩下去,一揮馬鞭,“改道西南,去云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