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韓澤載在,舒景容加班也加不專心,更何況,加班還只是她的一個借口。
此時她坐在辦公桌后,韓澤越就坐在她對面,一桌之隔,不動聲色的觀察她。
剛剛他把一盒星星打翻了,舒景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幾乎是拂袖就進了辦公室。他不緊不慢的跟過來,好在她沒有鎖門。原以為她一坐下就會跟他吵,畢竟細想之下,方才的話他說得嚴肅,不像在玩笑,對于薛元珩而言,帶了刺也顯得過份。但她什么都沒說,坐下后打開筆記本,在上面噼哩啪啦的打字。
她在忙,他只能等。
舒景容思緒根本就是亂的,裝模作樣的打字,掃一眼屏幕,亂七八糟,字不成句。他的視線太過直接,她寫不下去,也莫名的變得煩燥,丟開電腦抬起頭來正要出聲,便對上他的雙眸,深邃的目光,隱隱含了抹探究。
她幾不可聞的低嘆了一聲,略低了聲音:“你先回去吧。”
“你有什么事?”剛剛薛元珩讓她有事一定要說出來,她有什么事是薛元珩知道而他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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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安的案子,明天要和食安的人見面,我得提前做好準備。”舒景容以為他指的是工作。韓澤越搖頭:“不說工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早上開始,你就不太對勁。”
是她不對勁嗎?她已然掩飾得很好,況且,方才那么對薛元珩的人明明是他,他想挑個由頭來和她攤牌?舒景容內心一陣慌亂,眼底閃過一絲匆忙:“我能有什么事?”她低下頭去,“這ppt還差兩頁,我得做完才走,你先回去吧。”
你先回去這句話,短短半個小時的功夫,她跟他說了三遍。這樣還說沒事,他不相信。但眼前的女人有多固執,他們之間有多不容易才有今天,韓澤越不忍心逼她。
看了她片刻,韓澤越道:“你別忙太晚,回去路上小心。”
拐杖點地的聲音越去越遠,舒景容抬起頭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滿滿的都是失落。
他留下來等她,她覺得壓力很大,生怕他會和她攤牌,生怕他會如安倩所說,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現在和安倩在一起了,因為他對她舒景容,不過是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可他真的就這樣離去,她又越發覺得他對她,的確如安倩所說。
她握緊了拳,ppt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薛元珩走前看見她辦公室還有燈,過來敲了敲門。舒景容將椅子轉過來,由面窗改為面門面向他。薛元珩開玩笑:“舒總這么敬業,難怪韓總會有怨言。”他走近,往她已然黑屏了的電腦上掃了一眼:“還在忙食安的案子?”
“嗯,明天要和他們見面詳談,太久沒有談過案子,我得多做些準備。”舒景容退出屏保,電腦上是已經做完了的ppt,她本想潤色一遍,理理思路,被韓澤越攪合了。
“你不是這么沒自信的人哪。”薛元珩看著她的雙眼,意有所指。舒景容笑:“我的自信建立在充分準備的基礎上。”
薛元珩笑:“不是還有綿綿在么?你太久沒提案會緊張會生疏,她可是每月好幾次的提案。好了,太過疲勞即便加班也不會有效率,回去吧。”
“嗯。就走。”舒景容收拾了東西。
薛元珩開車來,以舒景容太晚回去不安全為由,要送她一程。
舒景容抬腕看表:“九點多,也不算太晚。”
“讓我發揮一次紳士精神?”他笑道。
“你一直都很紳士。”
“你今天狀態不太對,還是我送你回去。”薛元珩語調認真。舒景容又想推辭,他已經抬步往電梯去。
電梯里,薛元珩笑對她道:“中午沒來得及和你說,這次回澳洲,遇到一個非常不錯的女孩子。”
舒景容有些懵然,約莫三秒才反應過來,由衷的高興:“真的么?什么樣的女孩子?你們怎么遇見的?現在在交往嗎?”
薛元珩微笑著看她,舒景容意識到自己一下子提了太多問題,有些訕訕。
薛元珩道:“是真的。我覺得很不錯的一個女孩。沒有特別浪漫的邂逅,在歌劇院附近,她在問路,正巧我也知道那個地方,隨手給她指了路。至于交往……”薛元珩賣了個關子:“現在還不能說。”
舒景容目光亮起來:“真好,薛大哥也收獲幸福了。”
電梯停下,舒景容往外走,連腳步都輕盈了些,薛元珩雙手插在口袋,腳步不疾不徐,只那雙眸子,染上些許自嘲與落寞。
舒景容系好安全帶,還不忘打聽:“那,薛大哥有沒有當向導陪她游玩?”
薛元珩眨了眨眼:“你說呢?”
舒景容笑,腦補各種畫面。
薛元珩將車開出去,一面打方向盤一面問:“你還沒吃吧?吃點宵夜再回去?”
舒景容沒什么胃口,笑了笑道:“中午吃太飽了,都沒覺得餓。”
“多少還是要吃一些……”
“事實上,我有點累,想先回去休息。”
“那,好吧,你現在住哪里?”
“城西的舒宅。”
薛元珩有些詫異,眼神帶了絲詫異,舒景容不想他誤會也不想他多想,笑道:“我媽的要求。自從我和韓澤越的關系公開之后,我媽就讓我住在家里,說不到完婚不能過去。”她輕輕的笑:“我沒敢告訴她,我和韓澤越幾年前就領了證。”
她故作灑脫,薛元珩抿著嘴皺了皺眉,她不想說的事,他也不會去刺探。
車子到了舒宅外面的路口,舒景容下了車,朝薛元珩揮手。
看著舒景容走進家門,薛元珩車停在原地,指尖燃起了一支煙。
舒家客廳點著燈,舒夢和外公都還沒睡,舒景容打了招呼,一眼就看見坐在外公對面,微皺著眉冥思苦想的韓澤越。
她有片刻愣怔,同時手腳略微冰涼,他追到家里來,今天是免不得要和她說清楚了嗎?哪怕她想當鴕鳥也不能夠了嗎?
韓澤越在棋盤上走了一步,才抬頭跟她打招呼:“回來了。”
舒景容點頭,嗯。
琳琳奔過來,抱住她的雙腿:“媽媽,抱抱。”
舒景容這段時間有些忙,韓澤越也忙,小家伙沒看到爸爸也沒看到媽媽,這會兒見兩人都在,別提多興奮。
舒景容將她抱在懷里,小丫頭指揮著:“媽媽,去爸爸那兒。”
韓澤越抬頭朝女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身子往旁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這兒。”
舒景容略微遲疑,顧著舒夢和外公在,還是坐了過去。
韓澤越裝作不知道她的疏離,指著棋盤問:“接下來走哪個?”
外公揮著手:“觀棋不語真君子,景兒,你可別聯合澤越來欺負我個老頭子。”
韓澤越握著她的手耍賴:“景兒又不是君子,她是女子。”轉向舒景容道:“景兒,走哪個?”
舒景容想到他和安倩擁抱,想到他和安倩出入酒店的畫面,腦子發懵,下意識就要把手抽回來,奈何他抓得極緊,她掙不脫,又不好當著舒夢和外公的面甩手而去,便只能由得他緊握著。
舒景容不說話,倒是琳琳開心揮舞著手:“爸爸,走那個,那個。”她手指著韓澤越面前的“馬”,韓澤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這是太外公的,爸爸可走不了。”
外公也耍賴:“你們一家三口欺負我個老頭,還有沒有天理了?夢夢,來,幫你老爸一把。”
于是兩個人的棋局,最后變成了五個人的混戰。
外公也不去計較誰輸誰贏了,到最后笑得開懷:“這種下法也是不錯的。好了,我得去睡了,給你們年輕人多留點空間。”外公起身,還不忘朝舒景容眨了眨眼:“我可不像你媽媽那么老古董。澤越,天晚了,司機回去了吧?今晚就先住下吧,明天一早讓景兒送你。”
“好的外公。”果然還是男人了解男人,男人幫男人。
舒夢心細,隱隱看出來這兩人間的不對勁,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既沒讓他留下,也沒讓他立即離開,只叮囑琳琳早點睡便上樓去了。
客廳一時安靜下來,琳琳洗過澡了,舒景容抱著她回房。
韓澤越在客廳看著,一雙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被舒景容抱在懷里面向著他的小女孩兒。
琳琳片刻之后接收到父親的信息,拍了拍舒景容:“媽媽,我想跟爸爸一起睡。”
舒景容站在樓梯往下看,韓澤越一臉正經,一面起身一面問:“琳琳要跟爸爸睡嗎?爸爸也很久沒跟寶貝一起睡了……”
雖然行動不甚方便,到底人高馬大步子邁得闊,幾步就追上了兩人。
舒景容臉露不悅,有琳琳在,倒不好和他吵,抱著琳琳回了兒童房。
有爸爸媽媽在,琳琳很興奮,自然也沒那么早睡,纏著舒景容講故事,硬拉著父母親擠在她一米五的兒童床上,可憐韓澤越一八多的身高,只能蜷縮著。
琳琳聽著故事,抓著爸爸的一根手指睡著了,舒景容悄悄起身,調好了空調的溫度,替琳琳蓋好被子,回了自己房間,正要關門,便被一只大掌擋住,緊接著擠進來一只腳,繼而整扇門被推開,韓澤越高大的身影擠了進來,極迅速的反手將門關上,壓著她抵向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