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事先請中介找了離學校近的房子,請了司機。她們從機場出來,司機來接機,介紹說自己叫方華。他的普通話口音有些奇怪,好在並不妨礙交流。
小宋找的房子,在獅城市中心的一個小區(qū)裡。小區(qū)綠化做得很好,她們住在二十三樓。三室兩廳,已經(jīng)夠用。
小宋和方華都不住這裡,只她和舒紫君以及周嫂三人。
開學在即,小宋幫著辦理了相關(guān)的入學手續(xù)之後才離開。
原本以爲舒紫君還要參加培訓(xùn)和輔導(dǎo)才能跟得上,但沒想到,舒紫君比她想像得優(yōu)秀得多,不需要補習就能夠跟上學習進度。舒景容的生活變得更加單純,平時就和周嫂一起研究怎麼做菜,或者讓方華帶著,在獅城的大街小巷穿梭。
半個月左右,就從國內(nèi)傳來了消息,藍心生了個兒子。這消息讓舒景容怔忡了片刻,隨即由衷的祝賀,費了些心思挑了份禮物寄過去,說是她這個乾媽的見面禮。
在獅城呆了一個多月後,舒景容漸漸覺出無聊來。這天和周嫂出去,在電梯裡遇到同住一幢樓的鄰居,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大姐,大姐也是華人,很熱情的和舒景容打招呼。
她帶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一些未拆封的兒童玩具。順著舒景容的目光,大姐介紹說自己正要去一家兒童福利院,這是帶給孩子們的禮物。
舒景容點頭:“福利院在哪裡?”
“不算太遠,驅(qū)車大約二十分鐘左右。你要有時間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孩子們。”大姐邀請。
舒景容想了想,點頭道:“我正好有空。”
方華開車,跟在大姐的車後,大約二十分鐘左右,到了“安安福利院”。
大姐許是常來,和福利院院長十分相熟,孩子們看見她也非常開心。舒景容幫著大姐將禮物一一分發(fā)下去,這些孩子有大有小,都非常可愛。
其中有一位大約兩三歲,走得不是太穩(wěn),她朝舒景容迎過來,咿咿呀呀的說話。另一名八九歲左右的男孩子過來牽她,兩人回到孩子隊伍裡去了。
大姐看著那孩子,搖頭道:“這麼小的孩子,因爲先天性心臟病,被父母遺棄了。”
舒景容心裡一滯:“她現(xiàn)在身體狀況如何?”
“院長時常送她去做檢查,去年情況很糟糕,現(xiàn)在漸漸好起來了。”大姐道:“可現(xiàn)在找不到她的父母,只能留在這裡。”
“她叫什麼名字?”
“琳琳。”
自這天起,舒景容一有空就會到安安福利院來看望琳琳,和她一起玩遊戲,帶她去圖書館等地。
院長問她,既然這麼喜歡琳琳,能不能領(lǐng)養(yǎng)她?
舒景容搖頭,她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見得好,雖然這段時間沒有再發(fā)病,但她不敢保證,能給琳琳一個安全穩(wěn)定的未來。
意雋把帆船賽策劃得很成功,在祥城得到了業(yè)界一致好評。孫遠把消息遞進去董事長辦公室時,韓澤越正站在窗前眺望遠方。
韓澤越變了很多,整個人都十分沉默。雖然他之前也不多話,但至少還能分辨出喜怒哀樂。可現(xiàn)在,除了公事,其餘時候,他在想什麼,孫遠猜不到。
“老大。”孫遠喊了一聲,韓澤越?jīng)]有迴應(yīng)。
孫遠往前走了幾步,與韓澤越平行的位置向外看去,窗外是林立的高樓大廈,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老大,意雋這次帆船比賽的案子做得不錯,看來我們啓思有對手了。”孫遠將報紙放到辦公桌上:“聽說這個案子,是舒小姐策劃的,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舒小姐離開了意雋。”
因爲她發(fā)病了。刑耀天對她說完那些話後,他在紫光辦公室裡奄奄一息的時候,她蜷縮成一團,又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她那樣的身體狀況,再繼續(xù)工作,繼續(xù)耗費心神,只會油盡燈枯。
孫遠打量著韓澤越的神色:“老大……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
“世茂的項目,推進得怎麼樣了?”韓澤越終於轉(zhuǎn)身,柺杖輕點,回到辦公桌前。
“已經(jīng)談妥,下週將進行項目啓動儀式。相關(guān)的事項,樂蘭會同步跟進。”一說到工作,孫遠立馬就體現(xiàn)出了他的專業(yè)素養(yǎng)。
“知道了,出去吧。”韓澤越將電腦打開,屏幕由暗變亮,桌面是一張照片,一片茫茫的雪景,他和她頭挨著頭,肩抵著肩,笑得燦爛。
孫遠瞄了一眼桌面的照片,認出來是韓澤越公寓主臥牀頭櫃上的那張,正要說話,韓澤越已擡起頭來:“還有其他事?”
“哦,就是,有家花店剛剛來過電話,說是近段時間將重新裝修,您要的桔梗可能要到別的花店去買。”
“知道了。”韓澤越打開郵件,一封一封開始回覆。孫遠心有疑惑卻不知如何問出口,折了身子出去。
韓澤越頓了頓,目光瞥向那份報紙。屬於她的榮耀!可惜,她身在外地,無法體會。
聽說她在新加坡過得很好。一如十年前她隻身去了c市,在那邊療傷,生活,工作,沒有他的歲月,她也過得很好。
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連花店都在重新裝修,他一直想要用力的抓住些什麼,可惜,最終還是無能爲力。
他撥了內(nèi)線:“回覆華晟,晚上我有空。”
電腦進入屏保,他在鍵盤上輕輕敲擊一下,她的笑臉躍然而出。
他呆呆的看了數(shù)秒,指尖微動,找了張圖片出來,設(shè)置成電腦桌面。按了內(nèi)線:“通知李成,三分鐘後出去。”
他很久沒有整理過自己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他覺得有點陌生。
“韓總,這樣的長度可以嗎?”這家店的藝術(shù)總監(jiān)翹著蘭花指撥著韓澤越的頭髮。
韓澤越點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晚上飯局設(shè)在景傲山莊,長長的幽靜的車道進去,三四幢樓隱約可見。
韓澤越和刑耀天一起出席。
“三叔公,我們來晚了。”刑耀天朝裡頭的人打招呼,裡頭正中坐著的一位,約莫七十歲左右,著一襲深色西裝,衣釦袖釦一絲不茍的扣著。韓澤越也微微點了頭:“靳老先生。”
華晟的創(chuàng)始人靳正堂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算不得,是我們早到了。”
靳正堂的左邊坐著華晟的首席靳鍾,靳鐘的身側(cè)是一襲淺紫色穿著的靳鈺瑜,靳正堂唯一的一個孫女。
靳正堂膝下五個兒子,每個兒子都生的兒子,唯獨老大靳鍾近四十時得了個女兒,全家老小寶貝得不得了。
靳鈺瑜正打量著韓澤越,目光毫無避諱。
韓澤越禮貌性的點了頭,和刑耀天一起入座。
華晟最近被韓氏逼得很緊,急需要藉助外面的勢力,祥城,能夠和韓氏抗衡的,除了啓思集團,別無其他,再者,聽聞韓澤越與韓氏有些淵源,請求啓思的幫助,不是毫無可能。
刑耀天指著靳鈺瑜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一直盯著人看,也不害臊。”
靳鈺瑜被當面戳穿,也不著惱,嫣然一笑道:“我是靳鈺瑜。聽說祥城有位商場鉅子,名叫韓澤越,短短幾年就創(chuàng)造了啓思帝國的神話,我剛剛還在想,究竟是什麼樣三頭六臂的神人,是以多看了幾眼。”
靳正堂介紹:“這是我唯一的孫女兒,鈺瑜,管教無方,讓韓總見笑了。”
“靳小姐磊落大方。”韓澤越淡淡點頭,刑耀天接著她的話道:“哦?那你現(xiàn)在看出什麼來了沒有?”
靳鈺瑜點著下巴道:“並不是什麼神人。”靳正堂正要斥責,靳鈺瑜又是一笑:“正因爲不是什麼神人,卻傳出了這樣的佳話,可見韓總的實力非同凡響。”
在座人等盡數(shù)笑了起來。
靳正堂打量著韓澤越的表情,自始至終,他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但從他剛剛對靳鈺瑜的評價來看,應(yīng)該對她也並不討厭。靳正堂心裡一塊大石落了地,也不急於談合作,只和刑耀天拉著家常。
散席的時候,靳鈺瑜叫住了韓澤越,將一張名片遞到他手裡:“韓總,這是我的名片,今天能一睹真容,我很高興。尤其,你是我哥哥們掛在嘴邊的偶像,今天一見,也是我的偶像。剛剛聽耀天哥說,你國際象棋和數(shù)獨都很厲害,想著哪天有空,能向您請教一二。”
韓澤越收了名片:“耀天誇大了,略懂皮毛而已。”
刑耀天開車,韓澤越坐在副駕位望著窗外。
刑耀天想了想還是道:“我這妹妹,性子直了些。”
韓澤越?jīng)]有回答,刑耀天又道:“離婚手續(xù),需要我協(xié)助處理嗎?”
韓澤越今天答應(yīng)出席,就表示他心裡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韓澤越揉了揉太陽穴,最後緩緩的點了頭:“資料讓孫遠拿給你。”
他又移眸窗外,祥城的霓虹燈一閃而逝,連成了一片,流光溢彩。那片彩色卻與他無關(guān),生命裡沒有那個人,便失去了顏色。
“送你去哪兒?”
“公寓。”
“你最近都住在那裡?”
“嗯。”
手續(xù)辦理完後,那裡也和他無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