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的腦袋“嗡”的一下, 眼里冒起了金星星,而護士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險些將她送上末路。
“給她捐腎的, 是昨天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先生, 程駿。現在手術剛剛開始, 你去十二樓的六號手術室門口等著吧。”
“給她捐腎的, 是昨天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先生, 程駿……”
陸瑤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跑到十二樓的,她的腦子里反反復復的只回蕩著護士的那句話,象響雷, 在她頭上一波波的炸開,炸得她意識開始麻木。
程駿, 好一番用心良苦, 卻是用溫柔細膩的多情攻勢, 生生地網住了她的身心,讓她以為可以放心地將諸事交由于他, 然后心無旁騖地綣縮在處以為是的幸福里。而程駿,他口口聲聲地說著要給她永遠的幸福,但自己卻是背著她來給媽媽植腎!
門口寫著一個阿拉拍數字“6”的手術室門,兩扇磨砂玻璃門緊閉著,門口上方的警示燈, 閃著紅色。
陸瑤腦子蒙蒙的, 顧不得考慮后果, 身體使勁向門上一撞, 原本就沒有上鎖的門被撞開, 一條長長的走廊,左右兩面, 排列著十幾個房間。
陸瑤不知道此刻為程駿和媽媽手術是在哪個房間里進行,只好一間間的推門進去找。
“喂,你怎么進來了,這里是重癥手術區,家屬到門外去等。”陸瑤地毯式的搜索才進行到一半不到,突然從她身后的一個房間里沖出來兩個護士,跨前了幾步堵住了陸瑤的路,對她兇巴巴的喊。
陸瑤完全顧不得這些,扯開聲音,聲帶發著顫的喊:“我是程駿的妻子,他要做捐腎手術,我不同意,他是背著我做的,如果你們為他做了手術,我要告你們。”
陸瑤的聲音很大,在靜靜的走廊上回蕩,同時也毫不遲疑地貫穿進了每個房間的每一絲空間里。
兩個護士急了,拉著陸瑤的胳膊就往外推人:“你這人怎么這樣啊,告訴你了這是重癥病手術區,你還亂喊,干擾到了手術,出現意外你負責。”
“我不要你們做手術,我不要你們摘我老公的腎,你們這樣做不合法知道嗎。你們沒有他親人的簽字你們就敢手術,你們……”陸瑤喊得聲嘶力竭,被兩個護士連推帶拉的扔出來,坐在門外的長椅上喘。
兩個護士警惕地堵在她面前,不讓她再有絲毫的空隙可鉆。在這個醫院,有史以來,敢這樣大鬧手術室的,也許只有這個不要命的女人吧。
陸瑤被兩個護士緊緊的抓著,挪不動身體,又喊得口干,心里的懼怕漸漸的消失,冷靜下來,她開始思忖對策。兩只驚怵的眼睛開始由空洞慢慢孌得警覺起來。穿過兩個護士身體間的縫隙,她看到有兩個穿著藍色手術服的男醫生向她走過來。
陸瑤的心,立刻又慌了。抬頭盯著站在面前的兩個男醫生,象再次見面的仇人,分外眼紅。他們,對他做了什么?難不成手術已經結束了?
“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是幾床的?”
“程駿,我不知道他幾床,他是為VIP病區10床的病人捐腎的。”
陸瑤掙開護士的鉗制,說話時嗓音啞啞的。
兩個醫生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眼睛里的光線很無奈:“今天你是第二個干擾手術的人,好在手術還沒開始,我們免除追究你的責任,病人在第六病區的特護病房,麻藥可能快過了。”
陸瑤再聽不進醫生接下來的說了些什么,直接扒開擋在面前的人,扯開步子就往樓下跑。
但是,長長的一段走廊里,把頭一大段,全部禁戒了,走廊兩邊,七八個身穿茄克的男子,象金鋼般的分立兩側,各個面孔冰冷地盯視著在走廊里來來往往人。
陸瑤顧不得這些,看著門楣上掛著那那個VIP標志,便沖過去。卻被一個身穿棕色茄克的男子擋住了去路:“對不起,這里不是普通病房,閑人免進。”
陸瑤一聽急了:“我不是閑人,我要找我老公,他住在這里。”
棕色茄克的男子不再與她理論,只是堵住她的去路不讓步:“你要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氣了。”
“你放我過去,我看我生病的丈夫,犯著哪家的王法了,你趕快給我讓開。”陸瑤毫不示弱的拿身體去撞,心里為程駿著急,一切行為都不顧后果。
“發生什么事了?”
陸瑤正被棕色茄克的男子推得趔趔趄趄地跌倒時,身后過來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了,看著坐在地上滿臉帶淚的陸瑤,眉頭皺了一下,隨后,眼鏡片后的眸子驀地瞪大。
“陸瑤?”
陸瑤納悶地抬起頭,在這種地方,竟然有人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出現在面前的男人,有些面熟,但陸瑤記不起在哪兒見過。
“陸瑤,你可來了,我是程總的秘書,我們見過面的。”
陸瑤一拍后腦勺,有點記憶,恍惚了一下,立刻跳起來:“我記得得你,徐輝,快告訴我程駿他怎么樣了?”眸光突然靈光一閃,陸瑤抓著徐輝的衣袖就象抓住了救命草般的不放。
“你放心吧,他沒事。”
徐輝見了陸瑤,臉上終于顯出悅色來,回身,對身后的幾個圍過來的男子一揮手:“是程太太,你們退下吧。”
“陸瑤,你可來了,我們正愁聯系不上你呢。他們是程總的護衛,剛剛因為面生,冒犯了你,請見諒。”
陸瑤顧不得辯論這個那個的,更無心去顧忌剛剛的事,一心只著急程駿的安危:“程駿呢,他怎么樣了?”
“他很好,很完整,在病房里,麻藥還沒過。”程駿背著一干部下到醫院檢驗了身體,準備給他的岳母捐腎,等徐輝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程駿已經進了手術室,做了全麻。
徐輝指揮著幾個手下把住了手術室的門,即不讓醫生進也不讓里面的病人出。醫生執行的是整體的手術計劃,徐輝理論不過,一著急,直接去找了院長。眼看著院長也不買他的單,徐輝一急,只好搬出了程駿的身份:“做如此重大的手術,如果沒有他真系親屬的簽字,你們就等于在觸犯法律。”
院長將信將疑,但是凡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好在此刻病人并無生命之憂,被迫之下,只得答應取消手術。
病房里的程駿,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卻沒有一點兒醒來的跡象。
陸瑤跪著,半趴在床邊,細細的看著這個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冠。
她很少有機會可以如此近距離又如此細致的打量這個男人的臉,此刻,眸光停駐在他的臉上,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擁有了九年的男人,竟然是如此酷逸的一個極品!此刻,如果不是他閉著眼睛,陸瑤許是不敢正視他的。
結婚的八年來,她一直懼怕著他的眼神,一直是在回避著他的眸光的。此刻,只單單是這樣的端詳,已令她心跳加速了,如果是醒來……那是千萬也不敢奢望的劫難吧!
現在的程駿,突然變的腹黑嘴毒,什么話都敢跟她說了,只要是被他逮著一個機會,陸瑤那點細碎的心事,肯定被他和盤揭出來放在陽光下曬,弄得她不但尷尬而且還無地自容。
在程駿面前,陸瑤感覺自己簡直象個透明體,什么心事都會被他看穿。看穿也就罷了,他偏偏卻是要不知死活地抖出來。
陸瑤暗暗的咽了口唾沫,怪不得別人,誰讓她那么賤,不知死活地戀上了他,而且還一戀就是十幾年呢!
但是,現在他睡著了,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丟下了她孤零零的一個!陸瑤的眼里突然就盈滿了淚,心中突然就涌上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程駿,你這個狠心的家伙,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我心里會是什么感覺?
討厭的家伙,你不是說我身上毫發都是屬于你的嗎,可你的又何嘗不是屬于我的,我還沒有允許,你竟然要私自拿掉身上的東西,可惡的家伙,你可不可以也尊重一下我的意見,你可不可以也重視一下我的存在。
拿掉我身上的東西,你覺得心疼你覺得舍不得,難道我就舍得我就不心疼嗎,沒良心的家伙,還枉我那么愛你。從十八歲,愛到我三十二歲,十幾年的情,都不能讓你尊重我一回嗎,討厭,討厭……”
陸瑤伏在程駿身邊邊啜泣邊喃喃著,卻發現旁邊的人卻動了一下。陸瑤警覺,頓時停住了哭泣抬起頭來,正好與某人剛剛睜開的眼睛撞上。
“怪不得我做夢都夢見有鬼在旁邊唧唧歪歪沒完沒了的哭,原來是你,煩都煩死了,還不趕快住聲。”程駿的聲音宏亮,語調清晰,怎么也不象是九死一生過的人。
陸瑤一駭,忽地起起來,快速抬手抹去了腮邊的淚,掩飾著臉上的擔憂和難過。
程駿眨著眼睛,象看外星人般的看著陸瑤,濃濃的眉毛擰成了一條線:“太丑了,還不如不穿衣服的樣子耐看呢。”
陸瑤知道又上當,被程駿的話一噎,更是吐不出半個字來。在魚龍混雜的的演藝界混了七八年,陸瑤早就練就了一張伶牙利齒的嘴,卻沒想到,在程駿這里,卻回回都吃鱉。
程駿卻是一副事不關已的閑散模樣,知道接下來自己面臨著什么狀況,只是一聲不吭,也不給陸瑤任何聲討的機會,伸開活動了一下剛剛恢復知覺的四肢:“睡得我好累。”
陸瑤終于有機可乘:程駿,別以為你會逃得過哦。嘴角掠過一絲算計得逞的笑意,下一刻,已經如撲食的老鷹,直接一個附沖的姿勢,將正愜意躺著的男人撲住。
男人,果然是餐美味,尤其是這樣半死不活的時候,吃起來更香。
程駿體內的麻藥剛剛過勁,體力尚無完全恢復,驀然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戰斗力不言而喻,戰況結果,也自然是被壓在身上如狼似虎的情獸女人吃光抹盡,片甲無存。
終于盡興得勝的陸瑤,象欣賞自己的杰作般滿面詭異的笑容,定睛看著被她剛剛饕餮過的美味,余興未盡的抿著唇,偷笑。
而床上的獵物,果真已是渾身上下,無不印滿了她開疆擴土的唇印。
躺在床上的男人,身體的潛能未能得到盡興的揮灑,憋得難受,卻無法被撫慰,睜著可憐巴巴的眼睛,向早已跳開在一步之外的女人乞求:“老婆,扶我坐起來好不好,這張床好硬,咯得我背痛。”
陸瑤手指含在唇邊,得意地看著某人的可憐樣,咯咯地笑:“程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哦。”
程駿不理她,一臉痛苦狀,想挪挪身體,卻無力動彈,一雙眸子里,盡是無助:“都是我自找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嗯,看在你有悔過之意的份上,我權且放你一馬,現在就扶你坐起來,不過一定要記得今天的教訓哦……”陸瑤吃吃地笑著,走近過去,攀著程駿的脖子,想將他勾起來。卻不料,她的得意還沒完全發揮完畢,自己便如一只輕飄飄的樹葉遇到了龍卷風,下一刻,直接被一股強大的氣流卷入了天昏地暗的旋渦里,等到她驚懼地尖叫出聲時,人早已被拖進了萬劫不復。
病房門外的人,聽到室內的尖叫,猛地推門而入,但看到病床上一副暴飲暴食的畫面之后,推門進來的人忙得低下頭,垂下眼瞼,悄無聲息地關門退出。
“一定要記住今天的教訓,可是你說的哦!”病床不比家里的軟床,稍稍一動,山響的聲音立時四起,這讓男人心里充滿了成就感。
陸瑤被突如其來的沖擊撞得不知天南地北,但是這吱呀個不停的聲音還是讓她的大腦清醒此刻身處的位置,剛剛的囂張早已煙消云散,此刻被男人壓著,身體顫顫的痛,臉上紅撲撲的,聲音軟得象絲綢:“老公,輕一點兒,這兒是醫院。”
程駿臉上全是奸計得逞的狂野,哪里還管是什么地方,女人的聲音象一只柔軟的鞭子,抽得他渾身的肌肉猛地收縮,爾后粗曠地奔放,尋找著一團被火熱包裹里的獵物,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就象被一只野性的小動物咬篾著他的敏感,稍稍的松懈,他的獵物就遠遠的逃開再也追不到……
男人的撞擊實在兇猛,陸瑤飄在云端,忍受著忽然又掉落下來的驚怵,宛如坐在過山車上,又驚險又刺激,尖叫聲不斷。
原本整整齊齊地病房里,兇猛的擊水聲不絕,整整一個下午,尖叫聲與喘息聲不斷的門口,再無人敢來。
陸瑤幾乎是被程駿夾著胳膊強行拖到媽媽病房的。
下午的陽光甚好,陸文靜正靜靜在倚著床頭,戴著花鏡靜靜的看書,突然看到女兒女婿進來,放下書,摘掉眼鏡:“怎么了這是,哪兒不舒服?”伸手探向女兒的額頭。
陸瑤乘勢坐在媽媽的床沿上,身體軟軟的跌進媽媽的懷里:“下星期手術,媽媽你這幾天要好好休息,別累著。”
陸文靜心疼地摸著女兒的頭,不知就里,還以為女兒是為她的病累著了,心中隱隱的不忍,嘴里也很識相的答應下來:“好,媽媽聽話,爭取以最好的精神狀態迎接關健時刻的到來。”
陸瑤抬起頭,紅撲撲的臉上,一雙晶瑩的眸子滿含著幸福:“媽媽以后健康了,我的生活也就有了希望,媽媽,為了我們的幸福,一起加油!”
陸瑤跟媽媽擊掌,站在一邊的程駿看在眼里,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媽媽,這個稱呼,總是離他很遠,總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媽,我跟阿瑤有事要出去一趟,您先休息,有事隨時叫人,外面有二十四小時的護理。”
程駿眼窩里酸酸的,不等這娘倆繼續親昵下去,大手按在陸瑤的肩上,一個暗示,強行將她支走。
陸瑤身體軟軟的跟著程駿出來,臉上老大的不樂意:“你又要出什么陰招,讓我多陪陪媽媽都不行么。”
程駿伸手撫開垂落在陸瑤額頭的劉海,將她光潔的額頭露出來,聲音軟軟的,帶著些許的寵溺:“媽媽的病好了,有你們溺在一起的時間。現在,丑媳婦要去見婆婆了。”
“婆婆?”陸瑤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程駿的意思,怔在原地。
已邁開腳步的程駿,頭也沒回,朝后面的人喊了一句:“媽媽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留給我們,你不抓緊時間,可別怨我不給你婆媳見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