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陸瑤了, 她像是憑空蒸發了般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里。不管是神通廣大的程駿還是眼線眾多的馬占奎,誰也找不到陸瑤的蹤跡。甚至連彤彤,也跟著一起失蹤了。
程駿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 著急上火, 嘴里嘴外被水泡堵得滿滿的, 嗓子也急得啞掉, 吼不出聲, 干著急,逮著誰都想發火,可是嗓子里就是發不出聲音。越是這樣, 他越是急。
“報警吧?!绷罘惨布绷?,五天過去了, 即便是一只小動物, 花這樣大的代價, 也應該能找到個頭緒了,可是陸瑤是個大活人, 就這樣憑空從大家的視線里消失了,卻找不到點滴珠絲馬跡。
馬占奎找不到陸瑤的消息,更是急得直跳。不顧程駿身邊保安的阻攔,一腳踢開程駿的辦公室門闖進來:“報警,你程駿不問問你自己, 連你都搞不定的事情, 報警有什么用。”
被馬占奎一吼, 一幫人更是急, 可急有什么用。
在整個楓城, 甚至冀西三省內,程駿和馬占奎兩方明明暗暗的勢力加起來, 也不比警察差到哪兒去。如果連他們聯手都搞不定的事,正如馬占奎所說的,報警有什么用。
更何況陸瑤的身份非比尋常,一旦公開,面臨的危險,難以預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管是安若還是程駿,亦或是氣場十足的馬占奎,誰都沒有迎合柳宇凡的這個主意。
“程駿,你家里看了沒有?陸瑤一向不是個馬虎的人,即便是出走,也不會什么都不帶的,也許從她帶的東西上我們可以分析……”
安若的話還沒說完,程駿已象一股風般的向外面沖出去了。
這幾天,的確是急糊涂了,倒真的把家里這條線給忽略了。
空蕩蕩的房子,收拾的干凈、整潔,所有熟悉的一切中,卻唯獨少了曾經熟悉的人。
書桌上,靜靜的放著一封信,純白的紙張上,只留著一句簡單的話語:“程駿,我從來都沒有要求過你什么,今天,我萬分虔誠的要求你:放下。”
程駿握著紙條的手,在不停地發著抖。
放下,這句話可能別人看不懂,可是程駿卻明白,陸瑤,在依依惜別這個這時,最想對他說什么。
一行清淚,忍了數天,此刻,卻還是隱忍不住地流下來,漫住了他的視線。
陸瑤,她為他做出過很多,可是正如她所說,她從沒要求過他什么,一次都沒有。
走時,她帶走了彤彤的東西和她自己隨身換洗的衣服,也帶走了她用習慣了的筆記本電腦。
陸瑤,她的離去,其實都是事先就準備好的吧,難怪他們派出去了這么多人都找不到她的下落。
馬占奎長吐一口氣,轉身,率先離開。
柳宇凡睡到正午時,才被一陣陣的電話聲音吵醒,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抓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接聽電話。
“宇凡,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電話中,媽媽的嚶聲細語傳來,柳宇凡頓時清醒了不少。
“媽媽,你在哪兒,是不是有事?”十二點,此時的溫哥華正是午夜,這么晚,媽媽打電話來?
“我在北京,明天就到楓城,宇凡,你結婚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一聲,你當我這個媽媽是個擺設嗎。如果不是前天程櫻說漏了嘴,這件事情你準備瞞我多久?”
柳宇凡一下子懵了。
早就知道跟萬方結婚的事情是紙里包不住火的,爸爸媽媽早晚會知道,可沒想到,消息在這個節骨眼上傳到媽媽那里。
陸瑤離家出走的事情,風波未平,所有的人都在一籌莫展,這個時候媽媽殺回來,可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媽,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要不,你先不用來楓城,我去北京找你。”柳宇凡小心地敷衍著,能拖一時算一時。
“來北京找我?你要早有這份心,結婚時為什么不告訴我?丑媳婦還遲早要見公婆呢,我是你媽,你的婚姻大事難道我都沒有過問的資格嗎?不知道搞什么鬼,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媳婦兒,竟然瞞著讓媽媽都不能見一見。”電話中的柳海鷹,語氣溫婉,卻句句都透著銳利,震得柳宇凡頭皮一陣陣的麻。
昨晚,他剛剛跟萬方簽了離婚協議。
萬方執意要離,去意已定,更何況他心緒也不佳,既然是一場名存實亡的婚姻,注定是要離散的,早一天晚一天,也只是個時間的問題。
萬方態度絕決,視柳宇凡為死敵,柳宇凡心里有數,將楓城的一處房產劃到了她的名下,加上額外賠償給她的五百萬現金,半年的婚姻,萬方賺到了她這一輩子都賺不到的一筆財富。
“萬方,該給你的,我不會吝嗇,但是你要記住,如果你再干涉陸瑤和程駿的婚姻,我不會讓你過得太平?!?
萬方扭著她那副嫵媚無敵的水蛇腰,從柳宇凡面前走過,濃濃的香水瞬間在空氣中飄散:“放心吧,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至于陸瑤和程駿,別忘了,除了我,窺覬他們這段富有爭議的婚姻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去了我萬方,還會有后來人?!?
柳宇凡清澈的眸子,看向萬方的背影時,露著陣陣寒光。
陸瑤,是他的底線,不管她的生活跟程駿過成了什么樣,那都是她自己的私事。但是,如果別人想插手進來制造事端,他第一個會站出來。
“陸瑤,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必須要相信你自己,未來,你一定可以過好的?!?
柳宇凡答應了媽媽,這邊的事情忙完就隨他回加拿大去,但是他沒想到,麻煩才剛剛開了個頭,媽媽竟然親自殺上門來要見兒媳婦了。
“我跟萬方離婚了,現在,我到哪里去給她找個媳婦兒去。”柳宇凡在電話中,無奈地對程駿訴苦。
程駿也跟著頭大。
柳阿姨什么時候來不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柳海鷹是程氏實際的掌權人之一,雖然她的婚姻早已與程氏無關,可是母憑子貴,她擁有柳宇凡,這個程氏未來的頂梁柱。
程駿這些年在國內政壇如履薄冰。名義上,他早就與父親脫離了父子關系,可是親情哪里可能脫離得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程駿父子在演雙璜,緩兵之計而已。
都說距離可以產生美,有時候,距離,產生的也是機遇。
這一點,從程駿的父母身上體現的再真實不過。
在公眾場合,他們三人相見,與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領導接見部下,有不可輕視的身份在上面做保護傘。私下里悄悄見面,卻是熱火朝天的一家人。
程氏,經過幾代人的打拼,現在已是一方風景獨好,可惜程駿的叔叔膝下無子,唯有兩個女兒,卻也個個都不爭氣。程氏未來的大任落在程駿弟兄三人肩上。
但是,要想保護著這艘大船在波濤滾滾的大海上順利航行,他的身邊,需要一批強有力的護航隊伍。
九年前,正意氣風發在商場上春風得意的程駿,突然遇到變故,父親被已經翻了船的戴家一口咬住,叛徒同謀的罪名,差點讓程家萬劫不復。
關健時刻,程駿借著載婧的一句氣話,毅然與她分手,緊接著與父親劃清了界線。
做出這個決定,意味著程駿同時也放棄了程氏財團的繼承權,甘于沉默地站在程氏大船的護航編隊里。
程家這條般太大,全都綁在一個人身上,任憑是超人,也拉不動?!酢醭鰜淼某舔E,毫不猶豫地娶了一個平民身份的女孩為妻,并信誓旦旦地保證,她學滿必會歸國。
一年內,他斷絕了與新婚妻子的任何聯系,讓時間來考驗他的真誠。
陸瑤果然如期歸國。程駿爸爸冤案平反的那天,程駿毅然扛起了工程設備,隨大部隊出發去了荷蘭的援建工地。
程駿,對于程氏,永遠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而陸瑤對于程家,也同樣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在經歷過那場劫難的程家人,對于這一點,全都心知肚明。
但是,做程駿的妻子和做程氏的領航人,身份的意義就非同一般了。
程駿的爸爸最后可以翻案,多一半原因是戴家松了口,將所有的罪責獨自承擔。
但是戴部長在被執行判決前,要求程家的唯一個條件,便是戴婧:“生,她必須是程駿的人,死,她必須是程駿的鬼,否則,現在翻過去的事情,終有一天還會浮上來?!?
這句話,象巫師的詛咒,陰魂不散地籠罩在程家人的頭頂,讓人人自危。
顯然,柳定凡和程駿都知道,此時的柳海鷹是為何而來。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陸瑤出走,不管是對程駿還是對程家,都是一件大事。既然是大事,便難免別人向上通風報信。
“大哥,怎么辦?”柳宇凡再次征求程駿的意見。現在,他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同盟,一動而牽全局。
程駿沉吟了一會之后,嗓子啞啞的,發出一個級低微的聲音:“不變應萬變吧,既然躲不過,遲早要面對,那就讓該跳的人都跳出來,該面對的,我們一齊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