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體不好的老夫人和六姑娘聞琪兒,其余這座宅子里的所有聞家人,全部聚在堂屋里,聞子君被讓座上首,他們邊兒有坐著的也有站著的,個個的臉色都不好看,看著憔悴的很。
不等大夫人開口,臉色蒼白,消瘦了許多的二夫人急著問道:“侯夫人,我們家老爺還有子青他們怎么樣了?怎么就被抓走了,這是又出什么事兒了?”
聞子君嘆一口氣,“他們這會兒還是平安的。”
二夫人這幾日哭的眼睛都腫了,她啞著聲音道:“這到底是怎么了,前太子那事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咱們這出事兒之前,剛剛聽說了李四海家男丁全部被殺!侯夫人,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呀?難道前太子那事,要重新清算嗎?我們家老爺和子青他們,他們會不會有事啊?”
“李四海他們一家,并不是因為前太子獲罪,而是因為齊王。李四海他謀害了齊王。”
聞子君此話一出,除大夫人以及七姑娘外,其他人皆是變了臉色。
震驚過后,二夫人忽然轉頭,眸光狠厲的盯著大夫人道:“你們,你們還敢了這種事?你們是想把我們全族都連累死了才甘心嗎?”
二夫人整個人攤在椅子上,手里的帕子捂著臉,絕望的哭了起來。
大夫人臉色也很不好,聞子君看了她一眼,“李四海那里罪名是落實了的,可是咱們這里,陛下還沒有旨意出來,若是你們沒有攙和的話,應該便會無事的。”
“侯夫人,”二夫人哭著道,“侯夫人您幫幫我們,您讓侯爺和陛下說說,我們老爺和大老爺并不是一路的,大老爺做的事我們老爺可從沒有參與過,還有我們青兒更是冤枉啊!”
“不是我不幫你們求情,只是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齊王那可是陛下的兒子!我也無能為力。”
二夫人不依不饒:“侯夫人,您就看在我們都是一個祖宗的份上幫幫我們,早些年您剛進京來時,是我們怠慢了,我這給您跪下賠不是了,求您看在我們老爺和青兒無辜的份上,讓侯爺去給求求情。”
二夫人說著就要跪下去,聞子君趕緊站起身來上前阻攔,就在這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尖利的叫喊:“娘?你干什么?你站起來!”
聞子君轉頭,就見外面聞琪兒,面色發狠的在盯著自己看,那臉上的恨意,嚇了聞子君一跳。
聞子君一怔神的功夫,聞琪兒已經到了跟前,她有些激動的和二夫人道:“娘,我們回去。”
二夫人愣愣的問她:“回哪去?”
“回房間去,您在這里做什么?”
二夫人皺眉,火氣往上竄,心想女兒怎么這般不懂事,她氣道:“我回屋做什么?你爹和你哥哥都被抓走了,還不知明日是怎樣的下場……”
二夫人話沒說完,聞琪兒打斷她道:“那您待在這里又有什么用?他們還不是該怎樣的下場便會怎樣的下場,您待在這里有什么用?”
“行了!”二夫人扶著額頭,“你回屋去。”
聞琪兒聲音尖銳的道:“您跟我回屋去。”
二夫人猛一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聞琪兒臉上,她喝道:“你給我滾回去。”
聞琪兒被打的愣住了,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娘親。
二夫人伸手指著外面,冷聲道:“滾回去。”
聞琪兒含著淚問她娘道:“您一定要在這里丟人現眼嗎?”
“我丟人現眼?”二夫人一口氣上不來,險些暈過去。
八姑娘上前,扶了她娘坐下,她臉上木木的仿佛是累及了的樣子,她和聞琪兒道:“姐姐,您就回去吧,別再惹娘生氣了。”
聞琪兒也是氣極,她急喘了幾口氣,忽然轉頭看向聞子君道:“你滿意了嗎?”
聞子君沒說什么,她對著大家淡淡的道:“我過來,就是給你們送一些吃的,東西在外面的車上,我去讓人搬進來。”
聞子君說著便朝外走。
“侯夫人。”
九姑娘叫了一聲,她跑到聞子君身前,跪了下來,她道:“侯夫人,我弟弟今年只有七歲,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求您讓侯爺在陛下跟前給他求求情,留下他一命,他還只是個孩子。”
聞子君扶她:“不是我推脫,這件事情別人真的幫不上忙,只能是看你們家有沒有人攙和這件事。”
聞子君剛把九姑娘扶了起來,就聽大夫人突然出聲道:“齊王的事我們家并沒有攙和,還望侯爺能夠照看這些,莫要讓人冤枉我們家老爺。”
大夫人說著走到聞子君跟前,她蹲了蹲身道:“以前的事都是我這個婦人心術不正,對侯夫人不住了。我這里給侯夫人賠禮,還望夫人寬宏大量,要怪只怪我一個人,這件事情關系到聞家全家,這許多無辜的人,還望侯夫人能夠施以援手。”
聞子君嘆氣:“您別這般說,這般說倒像是我對舊事懷恨坐視不理一般……”
不等聞子君說完,聞琪兒道:“你若不是的話,為何不讓侯爺去陛下跟前替我們求情?大老爺我不知道,可是其余的人呢?你心里清楚地很,他們都是無辜的。”
聞琪兒目光很是尖銳的盯著聞子君看。
聞子君心累,真是覺得自己今兒不該來,她也懶得再說什么,正要開口告辭時,就聽“砰”的一聲,大門被推開了。所有人抬頭去看,就見申屠熾黑著臉走了進來。
申屠熾黑著臉的時候,氣勢懾人,他大步走到了聞子君身邊,也不看誰,只是冷冰冰的說道:“他們雖是無辜,可有一個詞兒叫連坐。若是最終你們沒事,那要感謝大老爺手下留情,若是你們最終落得李家一樣的下場,那么要怪,也只能怪你們自己投錯了胎。”
申屠熾說話的聲音并沒有多大,可是卻莫名的讓人心生畏懼,聞家的人再沒人開口。
聞子君和抬手環上申屠熾的胳膊,抬起頭和他道:“是我今天不該來,咱們回去吧。”
申屠熾點頭,兩人便一道朝外走。
眼看著兩人就要出了大門了,二夫人忍不住叫她:“侯夫人,侯夫人您留步。”
聞琪兒又是尖聲阻止二夫人道:“娘,您消停些吧!”
……
不理會身后的紛亂,兩人大步走到了走到了大門口,正要離開時,就聽得身后八姑娘的聲音道:“侯爺,侯夫人,他們就是如此,不光是對您,平日在家里也這樣,您不要見怪,謝謝您今日能來……您剛剛說帶了吃的,若是可以的話……”
原本是不打算將東西留下了的,但這會兒八姑娘開口說了這番話,她便轉頭朝她笑笑道:“我讓人搬進來。”
八姑娘也笑笑,朝她福了一福。
聞子君敲門,守門的禁軍將門打開,聞子君問那領頭的一人道:“我帶了些吃的過來,在那邊的車上,可以讓人搬進來嗎?”
那頭領點頭:“可以。”
聞子君站在門口朝趙全順招手,趙全順彎了彎腰,便招呼另外一個車夫一起,兩人開始搬東西。
申屠熾、聞子君兩人到了馬車旁邊,申屠熾道:“上車吧!”
“你呢?”
“我騎馬來的。”
聞子君挽著他的胳膊沒有放開,“陪我坐車吧?”
申屠熾聽了,便把韁繩栓到了車轅上,陪著聞子君一道上了馬車。
“你怎么來了?”待兩人坐好聞子君問他。
“過來接你!”申屠熾的臉色扔不是很好,“這里日后不要再來了。”
聞子君點點頭:“日后不來了。”
“你不欠他們的。”
“我知道,”聞子君笑笑,“怎么想起過來接我了,我也才出來沒多一會兒?”
“兒子叫娘了。”
“啊?”這真是個天大的驚喜,之前的陰郁被一掃而光,她笑,“這個小混蛋,我在的時候怎么哄他都不肯叫,只今天不在,他就開口了。”
申屠熾卻并沒有他這般高興,他臉色黑黑的道:“混小子嚎的無法無天,誰哄都不行,只管閉著眼睛喊娘。”
“你也哄不住嗎?”聞子君不僅擔心起來,小寶貝還小,若是哭的太厲害,怕他把嗓子哭壞了。
申屠熾道:“小混蛋就沒把我放在眼里。”
“怎么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聞子君順手幫他理了理垂落在肩頭的長發,笑著道,“是不是沒喊你爹呀?”
申屠熾有點郁悶,還有點委屈的道:“抱著我的脖子,叫我娘!”
一個不點大的小胖團子,趴在人高馬大的申屠熾的脖子上叫娘!這畫面,想想就有喜感,聞子君不厚道的笑了,不過還是安慰了丈夫一番,她像哄小團子時的模樣,輕輕的拍了拍申屠熾的胳膊,哄他道:“只能怪小家伙眼睛還太小,裝不下你這么大的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