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寧氏想開口,梅雁竟適時地堵了回去:“再說,如今在長公主的面前,你們更該嚴守禮儀,豈不知長公主殿下對禮儀甚是看重,你們的行爲簡直就是在藐視長公主殿下的權威!”
四人尷尬地站在原地看看凌雲看看長公主,再回頭看向凌雲和梅雁的目光就充滿了怒意與羞恥。有了梅雁這句話,寧氏本來要說的那句話就要咽回去,也不好再爲這幾人說情,面色卻漸漸沉了下去:“兒媳身邊的人倒是盡得兒媳真傳,好一副伶牙俐齒。”
凌雲笑著回道:“這丫頭大概是被這幾人的無禮惹怒了,在爲母親打抱不平呢!母親面前豈有他們的位置,一個丫頭都懂的道理他們都不懂,不好好教訓一下,日後就更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此言一出,四人頓時惶恐地望向寧氏,見寧氏臉色十分陰沉,心裡一慌,趕緊跪下求饒:“殿下恕罪,是小人冒犯了,請殿下勿怪。”
寧氏雙眼噴火地看向凌雲,卻見她輕輕上前幾步,來到左首的位置,等梅香爲她拂了拂椅面,才斂衽坐下,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幾人,朱脣輕啓:“怎麼瞧剛剛那話意,你們就是來求見的淩氏族人?”
長鬚的中年男子不服氣地斜了凌雲一眼,哼道:“不錯。”
凌雲面上不冷不淡,實話實說道:“哦,那我可要同幾位說道說道了。首先,我並未見過幾位,你們既無族長引薦又無族裡信物,甚至沒有自報家門,恕我眼拙,還真看不出幾位的身份;其次,即便你們真是族裡的長輩,私下裡如何稱呼倒是無妨,如今在長公主面前不僅言語隨便。見了丞相夫人也不行跪拜大禮,這讓我如何看待你們,下人們如何看待你們;最後,無論在哪裡,無論是誰,我的閨名都不是誰都可以叫出口的。”
凌雲的聲音沒有半分起伏,可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令跪著的四人沒有反駁的餘地,甚至接下來的話差點讓四人癱倒在地,片刻間汗流浹背,身子癱軟。嘴脣嚇得失了血色。
凌雲道:“你們一到相府,就不停地犯著國家的規矩和相府的忌諱,如果證明你們非我族人,我也就寬宏大量饒了你們的過失。但是。若你們真乃淩氏族人,爲了維護我淩氏一族的名聲,彰顯我淩氏一族的規矩風範,以及我相府主母的處事之道,就不得不懲罰你們,以示公道。絕對不能讓外人戳著脊樑骨說我們淩氏出來的人不懂規矩。公私不分,只向著自家人”
啜了口梅雁端上來的茶,她繼續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昨日一個丫頭只是對我說了幾句不敬之語。丞相大人就親自下令打了那丫頭四十大板,眼見那丫頭都快沒命了也沒鬆口。既然我已經嫁入相府,自然以夫爲天,夫君如此重視規矩,我這做妻子的也不能給他拖後腿。。如果你們真是淩氏族人,我只好先同你們道一聲抱歉,此事該如何處罰,一要按照相府的家規。二要請示族長動用族規。三則要按照國法來處置,這三道處罰可是一道都不能免的。”
話落,瞥了一眼已經嚇得說不出話的四人。轉而看向滿眼嫉恨的寧氏,悠然地喝起茶來。一進這屋子,看到寧氏對幾人的態度,她就猜到其中有古怪,這幾人的來意恐怕不簡單。爲了堵住幾人的嘴,她如今唯一能用的就是拿規矩壓人。好啊,你們來求我還不願行禮,正好叫我抓住把柄,看你們如何選擇,是捱打還不一定得到好處還是自認是坑蒙拐騙來的。
寧氏真恨不得把凌雲給撕吃了,她怎麼就這麼多手段?有了前面那番話,無論如何她也不能開口說情?他們的身份都不確定,如果他們不願捱打承認自己是騙子強盜讓她情何以堪?
然而,寧氏覺得不甘心,這個計劃是她和陳老幾人籌劃了半個多月的,如今終於見到了成效,怎麼能功虧一簣?嫌棄地看了眼跪著的四人,不愧是淩氏的人,一個個蠢得像豬頭一樣,行個禮又能如何,沒什麼本事還自持身份,如今被抓到把柄了吧,看你們要怎麼脫身?
考慮到自己的計劃,寧氏咬了咬牙,把心頭的恨意平復了一些,掛上笑容,暗示道:“什麼人敢冒充兒媳的族人,之前他們都向本宮做了介紹,想來也是一場誤會,他們大概沒想到兒媳竟然不認識他們,既然是誤會不如就算了,兒媳以爲如何?”
凌雲正色道:“母親所言雖然有理,但淩氏一族的名聲不容他們敗壞,如果不是本族之人最好,若是,定要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日後無論走到那都要知道自己代表著淩氏的臉面。再說兒媳如今乃相府主母,族人不懂規矩,丟的可是相府和母親的臉面,兒媳如何敢對自家人鬆弛,若連累了母親和夫君被別國看笑話就不好了。”
寧氏被凌雲這麼頂回來,擔心那四人真的爲了保命承認自己不是淩氏族人,心裡一急猛地一拍扶手,指著四人喝道:“快拿出可以證明你們身份的信物,若無法證實,本宮就要置你們個欺君之罪,敢欺騙本宮就是欺騙整個大寧皇室,本宮定要誅你們全族!”
凌雲猛地看去,見寧氏發了狠,本來已經有所動搖的四個人被寧氏一嚇,瞬間哆嗦起來,面對自己捱打和禍害全族這兩個選擇,似乎並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她不禁垂下眼皮,細細沉思起來,也罷,既然躲不過,那就先打他們一頓再說,讓他們日後來見自己的時候好好掂量掂量,看自己的皮夠不夠厚!
寧氏終於佔了一次上風,面上得意之色如何都掩飾不住,就等著下面四人拿出證據來。
“長公主恕罪啊,小人的確是淩氏族人,可……可也沒什麼證據啊!”大嘴小眼的男人哭著說。
寧氏聞言怒不可遏:“蠢材,夫人不是說可以讓族長證明嗎,去把淩氏一族的族長請過來!”
幾人頓時恍然大悟,可當下又爲難了起來,他們來相府族長根本不知道,如今不僅得罪了凌雲,等族長來到不知道要如何發作。想到這,幾人心裡一苦,可如今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也只有硬撐了。本來以爲凌雲不過一個小姑娘,還不是任他們說什麼是什麼,要什麼給什麼,誰知竟如此難對付,還要拿國法處置他們!
大肚子男人當先道:“請長公主派人去請,等族長來了便一清二楚。”
寧氏的怒氣這才散了一些,讓人去外面吩咐一聲,找個家丁去請淩氏族長。
眼看即將到午時,凌雲起身對寧氏福道:“已經是午時了,兒媳就不在這兒打擾母親用飯了,不如現將這幾個身份不明之人關起來,等族長來了再說?”
等淩氏族長到來怎麼也得一個多時辰,寧氏知道不能在這乾耗著,但也擔心凌雲對幾人做手腳,於是道:“來人,把這四人帶到外院廂房,著人好好守著,在本宮下令之前誰都不能進去!”
於是,東院的皇家護衛迅速衝了進來,押著不停求饒的四人出去。
見此,凌雲也不說什麼,從東院告退出來回隨雲居用飯。這些日子君牧野又開始忙碌起來,時刻關注國內外幾件大事的進展,對府內的事情自然一無所知。
凌雲心裡有些懊悔對本家太過大意了,應該派人查清本家的情況盯著他們的,原本她以爲不會與本家有太多聯繫,這纔沒把他們放在心裡。今日之事給了她一個教訓,人突然來了,她卻半分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們是何目的,該出什麼對策。如今看來是攔不住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瞧瞧他們究竟是爲了什麼。
午飯後,小睡了一會兒,寧氏便派人來傳話,淩氏族長已經到了。
淩氏族長凌子嶽,在得知長公主殿下請他過府的時候,心裡狠狠激動了一下,他做了什麼能讓長公主親自召見?拿銀票賄賂了來傳話的家丁,得知有幾個自稱爲淩氏的族人去了相府後,他心裡不禁一突,想起上次他們在將軍府遭遇的事情,面色便難看了許多,再沒有之前的喜氣。
見到長公主的時候他十分謹慎地行了禮,聽她說凌雲已經在來的路上,在寧氏面前也不敢坐著,一直弓著身立在一旁,寧氏問什麼他答什麼。
凌子嶽畢竟是族長,見過些世面,不像之前四人那般好哄,因此,即便寧氏表現的再慈和,他也不敢太過大意,眼前之人畢竟是長公主啊,豈是他這等平民可以平起平坐的?
凌雲進來看到凌子嶽的表現,滿意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她先是給寧氏行了禮,又非常得體地給凌子嶽見禮,凌子嶽哪敢受,反而要同凌雲行禮。於是,榮福堂內,頓時上演了一出可以引爲佳話的一幕,兩人互相推脫禮讓了半晌,禮儀一事才作罷。
凌子嶽同時在心裡犯嘀咕,他這族侄女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難道上次真不是她的主意,還是說……他瞥了一眼上面的寧氏,忍不住懷疑,還是說凌雲只是在寧氏面前做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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