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和慕容看到君牧野的傻樣同時會心一笑,等君牧野機械般地來到他們身旁,但見他一雙向來較為冷淡的眸子茫然中帶著失措,視線在左右兩個搖籃不停轉(zhuǎn)換,腰背僵硬挺直,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
凌夫人瞧著好笑,她照看的是女孩,將還在熟睡的小女娃抱起來,走到君牧野面前,示意他道:“牧野,快看,這是你的女兒,可要抱一抱?”
“啊?”君牧野連忙后退一步,瞧著那還又紅又皺的小臉,眉頭微微一皺,為什么女兒一點都不像云兒呢?
凌夫人不知道君牧野的想法,還保持著把孩子遞過去的姿勢。
另一邊慕容也不示弱,他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地把小孫子抱出搖籃,對君牧野道:“這個是你的長子,你看他多可愛。”他早已從凌夫人和奶娘口中得知,小孩子剛出生都是一副小猴子模樣,過些日子長開了就好。可君牧野不知道啊,他以為小孩子一生下來就該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又白又嫩,女兒像凌云,兒子像他,哪料轉(zhuǎn)眼一看自己兒子,和女兒沒什么區(qū)別嘛。
真不愧是雙胞胎!君牧野有些發(fā)愁,兒子長得丑點沒關(guān)系,女兒若是丑了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辦?可是他又覺得,他和凌云的女兒即便不漂亮那也是可愛的,如果某些臭男人沒有眼光,他也不稀罕,他的女兒就讓他捧在手心里一輩子寵好了。這么一想,君牧野就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和凌云有關(guān)女兒要如何教養(yǎng)的問題,他有些憐惜的看著小女兒,想著本來就不好看,若是再按照凌云的教法,女兒真是太可憐了。
于是,君牧野毫不猶豫地先接了女兒摟在懷里,雖然抱著的姿勢看起來十分別扭,但那副心疼孩子的模樣還是看得兩個長輩心里暖呼呼的。他們卻不知道,就因為君牧野不懂卻還輕易不愿張口。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自己琢磨。一下子就奠定了日后對女兒溺寵的教養(yǎng)方式,即便后來發(fā)現(xiàn)女兒長得不丑,但因為此時的憐惜心態(tài)作祟,完全與凌云的心理背道而馳,造成將女兒寵得無法無天的結(jié)果。相比之下,作為君牧野的兒子就可悲了,他被父親嚴(yán)厲管教唯一的訓(xùn)詞就是:沒有本事如何保護(hù)你妹妹?
君牧野一直抱著女兒以示疼愛,對兒子卻只瞥了兩眼,他想著,反正兩人長得一樣。看著女兒就知道兒子是啥樣。君牧野的心情經(jīng)過了如此波瀾起伏大起大落,瞧著孩子就把要給凌云準(zhǔn)備早飯的事忘了個一干二凈。都說女人剛生完孩子忘性大,凌云尚未有所體現(xiàn),卻被君牧野展示個淋漓盡致。
眼看日上三竿,兩個小娃娃早已被奶娘抱下去喂過奶,君牧野越看越覺得自己的孩子其實也沒那么丑,正看得忘乎所以,就見梅香匆忙跑來。對他道:“大人,夫人醒了,問起小公子和小小姐呢。”
君牧野正伸了食指試圖鉆進(jìn)女兒的小拳頭里,聽到這話,立刻縮回手,懊惱地一拍腦袋,原本蹲著的身子突然站起就要去見凌云,又突然意識到凌云問起孩子,便彎下腰去抱。可抱了女兒就包不了兒子。只得對凌夫人道:“岳母抱著孩子一起去吧。”
畢竟是臥房,慕容雖然是君牧野生父,名義上還是男客,并不方便進(jìn)入內(nèi)室,只跟著他們行到正房外便轉(zhuǎn)身出了隨云居。
凌云要坐月子,不能沾涼水,就連臥室里燒著幾個暖呼呼的火盆,一般人在里面待得時間久了還會出汗。凌云身子雖然有些虛弱,勝在底子好,生產(chǎn)的時候雖然費了力,睡了一夜已經(jīng)好了許多,覺得房里溫度太高,便吩咐把火盆撤下兩個。
這話正好被凌夫人聽到,趕緊阻止了,一邊將孩子遞給她一邊道:“這可使不得,萬一著涼傷風(fēng),可是要落下病根的,你就忍這一個月,再說這還有孩子呢。”
凌云看到孩子立時就把別的心思都放下了,她連忙接過來又看向君牧野懷里那個,卻沒留意到君牧野一直在偷看她的眼神。
君牧野面上看不出什么,若是自信觀察可以看出他的眼神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仿佛在擔(dān)心著什么。結(jié)果,一直等凌云把兒子抱在懷里瞧了又瞧,甚至還由凌夫人向她說明了哪個是兒子哪個是女兒,也沒見凌云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君牧野心里又是納悶又是慶幸。
你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還不是怕凌云嫌棄他們的孩子,他心里想著,孩子不像凌云那就是像他了,長得這么丑自然是他不好看的原因,凌云若是嫌棄孩子肯定也會嫌棄他,這才在凌云去抱孩子的時候感到害怕。
凌云將兩個孩子瞧了,聽說已經(jīng)喂過奶,便將他們留下來放在了大床里側(cè),這才被丫頭們服侍著洗漱后,慢慢地開始用飯。
君牧野的目光一直在圍著凌云轉(zhuǎn),房里不僅有下人還有凌夫人,他想和凌云說些知心話也找不到機會,經(jīng)歷了昨日那一場驚心動魄,他有千言萬語想和凌云傾訴,奈何凌夫人不停地在叮囑凌云坐月子的忌諱,而凌云也是餓壞了,不停地在用飯,他根本沒有機會。
好在凌夫人有早看出了君牧野內(nèi)心的焦急,也沒有拖沓,等凌云用完飯丫頭們收拾完出去的時候她也跟著離開,留下一家四口在臥室里獨處。
君牧野將凌夫人送走,折身回到床邊,見凌云一臉溫柔地看著他們的孩子,玉白的手指輕輕撫摸孩子的臉頰。一兒一女并排放在大床里側(cè),衣裳被子一模一樣,君牧野也看不出哪個是兒子哪個是女兒。
他脫掉鞋子上了床,將凌云身上的被子給她包裹嚴(yán)實,雖然時下已是深秋,但房里的火盆真是很足,不蓋被子也不冷。他將凌云連被子一起摟在懷里,同她一起看向兩個孩子,正溫情脈脈,卻聽凌云陡然道:“兩個孩子的眉眼和鼻子都很像你。”
君牧野一驚,心想,果然,凌云還是嫌他丑,當(dāng)下便覺得有些心虛,訥訥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長成這樣,要是像你就好看多了。”
凌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疑惑道:“你不喜歡?”
君牧野瞧著兩個孩子尚不平整的皮膚,努努嘴道:“沒有不喜歡,就是覺得他們?nèi)绻衲阋欢〞每葱F(xiàn)在看起來一個個好像小猴子。”
凌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夫君怎么會這么可愛,面上表情十分古怪,她卻沒有好心地同君牧野解釋,想著等過幾日孩子長開了看他還會不會說他們丑。心里打著看好戲的主意,凌云心里悶笑不已。
而君牧野面對凌云沉默的樣子,心里卻更加確定了凌云默認(rèn)了孩子是因為像他才丑的,眼神微暗,郁卒的樣子令凌云更是好笑。
“還沒給兩個孩子起名字呢,是不是問問公公的意思?”想到還不知道如何稱呼兩個孩子,凌云便轉(zhuǎn)了話題,同時心里也有些愧疚,名字的問題按說早就應(yīng)該列入考慮之中了,結(jié)果前些日子她和君牧野盡是慪氣了,竟把這件事給忘了。如今孩子生下來還沒個稱呼,實在不像話。
君牧野被凌云這么一提醒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聽她提起慕容,憋了半天才道:“嗯,我會同他提的。”
凌云想了想又道:“還有孩子的姓氏,之前我們提過要讓一個孩子恢復(fù)慕容的姓氏,你是如何打算的?”
君牧野聞言臉色微沉,兒子是長子,他是君擎天名義上唯一的子嗣,若是將孩子隨便改了姓,君氏一族怕是都不會同意。更何況還有皇家,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凌云懷的是雙胎,就必須要有兩個君氏的孩子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所改姓氏一事不是他們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沉默片刻,他道:“此事暫且不急,待日后找個由頭,再提此事。”他瞧著凌云依然蒼白的臉色,嘆氣道:“經(jīng)過這一次,我是不想再讓你受生產(chǎn)之苦了,恐怕之前提的要讓一個孩子隨你姓的諾言要落空了。”
凌云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其實她心里另有想法,雖然她也覺得有兩個孩子就夠了,奈何他們需求大呢!日后有機會再生一個兩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看君牧野心有余悸的模樣,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反正日子還長著呢。
雖然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隨了仇人的姓,慕容心里十分不痛快,不過如果沒有君擎天,哪里還有他的兒子和孫子,聽君牧野說要他為孩子取名,他也只略沉吟了片刻便答應(yīng)了下來,既然不能跟他的姓,用他取的名字也是好的。
只是隔了一日,慕容便請了相士,結(jié)合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篩選過后,終于定下了兩個名字拿給凌云和君牧野看。夫妻二人一看,又叫來了凌夫人一起參考,當(dāng)下便拍板決定,長子君佩瑾,長女君懷瑜,握瑾懷瑜,形容品德美好,而且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兄妹兩個,真是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