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滾滾,漫山遍野都是圓滾滾,這些皮毛顏色黑白相間、胖墩墩肥嘟嘟的熊癱得四處都是,碧翠一片的竹林中鋪滿了黑白毛熊毯,就連竹梢上,都掛著幾隻一看就沒成年,才半米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熊崽子。
“額……他、他們這是在警戒呢,我們部落居住的地方被竹林包圍著,在深處,這些外圍竹林裡的獸人們都是我們族中的斥候,負責(zé)警戒。”在潘達羞愧的低下頭的時候,諾爾不得不站出來乾笑著爲自己的族人解釋兩句。
潘達羞愧無比,根本沒有諾爾的好定力,還能開口爲自己的族人辯白幾句,他低著頭,小聲說道:“羅德,雖然你是想要找一個部落落足停留,但是也不急在一日,我們剛剛從森林中出來,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子再說吧。”
“嗯,我纔剛成年,很多信息都知道得不完全,如果你對山脈這邊的大陸還感興趣的話,不如留在我們部落幾日,多打聽一些消息再做決定,而且我們也是朋友嘛,就讓我招待你幾日。”潘達擡起頭來,眨著一雙桃花眼看著玄淵。
玄淵只是略一沉吟,就微微頷首答應(yīng)了下來。他確實不怎麼著急去收斂獸人建立部落,說起來他到這獸神大陸也有一個月了,但是剛附身在羅德身上就離開了獅虎部落,然後就是在深林中奔波數(shù)日,都沒好好了解一番這個世界。
尤其是,獸神世界那冒出來的奇奇怪怪的存在——亞雌。玄淵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亞雌這一類族人,既能夠讓雌性有孕,但也同樣能爲雄性誕下子嗣,這不就是介於男女之間的……陰陽人?
陰陽人這種存在其實並不少見的,玄淵也並不會鄙夷不屑,但在獸神大陸上,這種類似於陰陽人的亞雌並不是因爲意外而誕生的特例,而是形成了一種獨特的人種,玄淵並不是很懂,獸神大陸到底是在怎樣的環(huán)境下才會催生出這樣的特殊的人種來。
“奇奇怪怪的。”玄淵搖了搖頭,心中下了一個定語,這個定語不僅僅是給亞雌的,事實上大部分是給予獸人這種存在的。獸人這種存在和玄淵以前認識到的任何一個種族都不一樣,他們的原形既非人,也非獸,而是生來就能在人和獸之間轉(zhuǎn)換。
那麼……獸人到底是算作人,還是獸呢?他們擁有著人類的智慧,卻又同時保留著獸的習(xí)慣,但他們又不是妖族那樣,獸爲本、人形爲表。玄淵雖然有羅德的記憶,但他本人對獸神大陸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設(shè)定真的是無法理解。
如果說獸人是一步步從野獸慢慢衍化而來,才能變作人形,玄淵倒也能接受,因爲這是一種進步,但是在獸神大陸上卻並非如此,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獸人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就是同時以人與獸的形態(tài)能自有轉(zhuǎn)換的姿態(tài)誕生於這個世界的。
說一句稍微刻薄一點的評價,那就是獸人在最開始誕生的時候就沒有一個明確的種族判定,所以只能稱他們是獸人,是獸和人結(jié)合在一起而創(chuàng)造的詞彙。
玄淵會選擇這個世界,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奇葩的世界,所以抱著看一看的態(tài)度而選擇了這個世界,不過現(xiàn)在,他稍稍有那麼點後悔,因爲獸神大陸上的獸人與亞雌,並不是玄淵所想要了解的,他對弄懂他們沒有興趣。
玄淵並不喜歡獸神大陸,不是因爲這裡赤裸裸的叢林法則,而是因爲獸神大陸上畸形的人類種族,一個連是人還是獸都無法界定的種族,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真實存在的種族。
斂下眼眸,玄淵神情清冷淡漠,理智平淡,即使是走在玄淵身旁的潘達和諾爾,也不會知道他現(xiàn)在心裡在想什麼。
隨著三人越發(fā)靠近那一方連綿的竹林,那癱倒在竹林中,被諾爾稱做是部落斥候的黑白熊們依舊神情愜意至極的癱軟在竹林裡啃竹子,別說警惕是不是有人靠近,連翻身都懶得翻一個。
略略挑了挑眉,玄淵忍不住搖頭輕笑了一聲,怎麼說呢,這些黑白熊和他最開始碰到潘達的時候何其相似啊,都是一副懶洋洋、反應(yīng)慢兩拍的模樣,不得不說,他們這一族倒還真是特立獨行。
“呵呵,你別看他們懶洋洋的,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警惕的樣子,其實我們戰(zhàn)鬥起來還是很厲害的。真的,你不要被我們的表象所迷惑了,我們就只是看著憨憨的,但其實我們很強的,我們在熊族中,也是戰(zhàn)鬥力非常強大的戰(zhàn)士。”
諾爾和潘達都帶著玄淵進了竹林了,竹林中本來應(yīng)該放風(fēng)望哨的黑白熊的族人們,卻沒有一個發(fā)現(xiàn)——不,不能說,沒有人發(fā)現(xiàn),只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卻懶得理會,裝作不知道罷了。
沒有人一頭熊阻攔,它們依舊是懶洋洋的倒在地上啃竹子,再不然就是抱著竹子睡得噴香,或者是滾來滾去的各自玩耍,根本就沒有把三個人的接近放在心上,這副沒有戒心沒有戰(zhàn)鬥素養(yǎng)的憊懶樣子,讓潘達和諾爾都覺得大失顏面。
玄淵似笑非笑的揚了揚眉,看了眼潘達和諾爾一眼,黑眸中眸光清淡似含著些許笑意,他微勾脣角,淡淡的笑著,似有深意一般的說道:“你們放心,我不會誤會什麼的。”
“喂,喂,起來了,潘達回來了,我們還帶了客人回來,你們還在這裡賴著做什麼呀!”諾爾在玄淵帶著深意的微笑下只覺得無比羞愧,恨不得掩面而逃,就一腳踹了踹一棵竹子下躺倒著用前爪拿著一根竹子在吃的黑白熊。
這頭熊的體積比諾爾和潘達大了好幾圈,幾乎是竹林中體型最大的黑白熊了,而他也是黑白熊一族中在最外圍竹林中負責(zé)警惕的隊長,基本上警惕斥候的事情都是由他來負責(zé),雖然他不怎麼負責(zé)任就是了。
當然了其實也不能怪他,不說他自己天性如此,就是他手下的族人也都是這種憊懶性子,也難怪他很難約束族人在部落邊緣進行強有力的警惕工作了。
反正他們這一族向來很少有人會來招惹,警惕不警惕的還真的不重要。一來他們族人每個戰(zhàn)鬥力都非常強大,真打起來還真的說不好結(jié)果。二來就算是收服了他們,他們一族的本性也不會更改,其他部落就是兼併了他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得不償失。
他們一族的族人,尤其是雄性和亞雌,真的是懶到一定的境界,只要竹林在部落駐地之外,他們就能在竹林裡窩上許久時間,而想要攻打他們部落,就必須經(jīng)過竹林,這也算是另類的警惕方式嘛……
被諾爾踹了幾腳的黑白熊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抖了抖後爪,但還是堅持著把前爪中拿著的竹子吃完了,才慢悠悠的化作人形,卻是一個黑色長髮紮成馬尾、渾身洋溢著散漫不羈氣息的高大健壯男子。
他懶洋洋的看了潘達一眼,從地上爬起來盤膝團坐在落了些竹葉的地上,朝著潘達揮了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語氣淡淡道:“喲,潘達你回來了,找到合適的竹母能完成成人禮歷練?”
“不錯嘛,才離開部落兩三個月,就能夠找到母竹,收穫不小啊!”他撓了撓頭,把馬尾撓得一頭亂,“快回家去吧,你爸你媽可想你了。嗯,你們說帶回來客人,就是這一位吧?”
他的目光落到了玄淵身上,眼神有一瞬間變得非常凌厲,充滿著警惕和防備,不過很快這一絲凌厲之色又消失無蹤,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懶散隨意起來,就好像剛纔只是玄淵的錯覺一般。
“喲,你好呀,我是約克。”這個黑色長髮紮成馬尾的男子懶洋洋的對玄淵揮了揮手,“歡迎你來我們部落做客,我們部落很少有人到訪,很高興你能來,真的。”
“嗯,你是潘達的朋友,還是諾爾這個小子的?我想想,應(yīng)該是潘達的吧,諾爾這小子現(xiàn)在一頭熱的栽在討好未來伴侶的事情上,哪裡有心思交朋友。”
約克懶洋洋的拆了諾爾的底,在諾爾面紅耳赤不滿的嘟囔中,他聳了聳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行吧,你們進去吧,別在這裡礙著我們警戒,潘達,你小子成人禮回來,記得去找族長一次。”
被戳中了小心思的諾爾哼了一聲,不滿道:“約克你說什麼大話呢,就你們,還警戒,指望你們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呢,你們一個個的哪裡有警戒的樣子,一個個就知道倒在地上吃竹子睡覺。”
對諾爾的話根本就不在意,約克懶洋洋的掏了掏耳朵說道:“小屁孩,別在這兒煩我們。說得好像你們很懂事似的,沒成年之前,你們不也喜歡跑這兒來掛在竹子上麼?快去見族中吧,懶得理會你們。”
潘達好脾氣的扯了扯諾爾:“誒,諾爾,我們別打擾約克了。”他又扭頭看向玄淵,笑嘻嘻道,“羅德,你跟我一起去見族長吧,你想問的事情,族長知道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