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已經回來了,我知道如何去避免上一世所發生的慘事,不會再讓事情壞到那種情況,也不會再讓上輩子的事情重演。”唐文林焦急不已的說著,就差拍胸脯表決心了。
玄淵沒搭理唐文林,任由他一個人在那裡表決心,他只動作仔細的將白碗中的太陽花移栽到了路旁另一叢野生太陽花旁邊。郊區農村的道路兩旁沒有經過規整,夏日小道旁開著許多野花,鬱鬱蔥蔥,翠碧一片。
爲了讓從白碗裡移栽出去的這幾棵飽受折磨,經歷了它這個年齡不該經受痛苦的太陽花能活下去,玄淵指尖溢出一絲翠碧的生靈之氣,指尖輕輕點在耷拉下去的花瓣上,將這一縷力量注入了太陽花根莖之中。
“你相信我,我是說真的,我一定不會再做前世的傻事,一定不會再那麼混賬,一定不會再讓事情落到那樣壞的地步。”唐文林咬了咬牙,拳頭緊握,“代價什麼的,都應該由我來承擔,這是我該補償的。”
終於將太陽花移栽好,玄淵站起身來,回身看向了唐文林。見唐文林滿臉認真和堅定,眼中流露出決絕堅定之色來,不由微微一笑,語氣淡淡道:“已經遲了。”
手裡拿著空了的白碗,玄淵目光淡漠而冷淡的看著重生回來的唐文林,語氣平靜無波,並無半分情緒波動:“你難道以爲主神是開慈善堂的好人?能夠提出魂飛魄散、不入輪迴這種要求,已經可以清楚分辨出主神是善是惡了。”
唐文林不由沉默了下來,正如玄淵所言,只從主神提出的交換條件就能知道,主神絕對不是出於好心在幫助人,更不是家裡開慈善堂的好說話,它已經拿到手的報酬,真的會因爲他們的抗議而還回來?
可、可是這不公平啊。他跟方勝涵重生回來的目標大致相同,都是爲了扭轉預期可能發生的悲劇,這件事情明明只需要一個人就能完成,主神也知道這一點,但它當時還是選擇了與他們二人同時交易。
這、這不就是仗著信息不對等欺負人嗎?!他跟方勝涵都不清楚對方也獲得了這樣的機遇,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付出代價重生回來是可以想見的事情,而他們也都不後悔,但主神分明知道他們兩個同時跟它交易,爲什麼不提醒一句?
如果玄淵知道唐文林此時在想什麼的話,一定會嘲笑一句:傻孩子,如果主神提醒了你們,那祂還怎麼藉著信息不對等賺兩筆收穫?主神又不傻,不會白白放著到手的好處不要去成全旁人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當時主神同時告訴你們雙方,讓你們知道對方也在與主神交易。那麼唐文林那時候是不是心甘情願的一個人付出代價重生回來改變一切?方勝涵又能不能相信唐文林能不把事情搞砸呢?
“不對!”腦子有點笨的唐文林在抱怨了黑心商主神幾句後,突然反應過來有哪裡不對勁,他惡狠狠的瞪向玄淵,咬牙切齒的逼問道,“你不是方勝涵,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佔據他的身體。”
如果是真正的方勝涵,跟他一樣在前世死去、心懷不甘重生回來的方勝涵,怎麼可能這麼瞭解主神?唐文林可是記得當初主神與他做交易時,對話都是機械而又冷冰冰的,除了交易內容根本沒有任何其他,完全不可能泄露更多信息。
不僅是這一個漏洞,之前唐文林心虛不知道如何與方勝涵相處,所以不停走神,但現在真的跟玄淵對話幾句後,他就發現,他面前的“方勝涵”絕對不是真正的方勝涵,因爲性格真的差太多了!
當發現玄淵不是方勝涵,而是其他的什麼人代替了他,唐文林心頭涌起一股寒意的同時,也忍不住涌出無盡的憤怒,太可惡了,居然佔據了方勝涵的身體,居然以他的身份、他的身體代替他活著。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方勝涵豈不是就被人完全給替代了嗎?那麼到時候,活著的人還是方勝涵嗎?
這樣的事情,他絕不答應,決不容許!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唐文林即使重生了依舊是個性格衝動的人,在他發現玄淵不是方勝涵,而是附著在他身上之後,他當下就又驚又怒的握緊了拳頭,要用他一向熟練的方式來爲方勝涵討回公道。
提起拳頭朝著玄淵砸去,唐文林口中怒吼一聲:“你到底是誰?你把方勝涵怎麼樣了?”口中嚷嚷著,但一點兒也不影響他的動作,唐文林揮舞著拳頭朝玄淵撲了過來,動作深諳快準狠三個字。
面對氣勢洶洶撲過來的唐文林,玄淵手裡拿著容易磕碎的白瓷大碗,十分輕鬆寫意的側身一讓,繼而伸出了右腳。這一系列動作由他做來如行雲流水一般輕鬆愜意,不帶一分煙火氣息。
“撲通!”
氣勢洶洶朝著玄淵衝過來,拿出了跟小混混們拼死打架氣勢的唐文林雙手緊握成拳的撲過來,氣勢驚人。然而,下一刻,他腳下就因爲玄淵伸出的腳而絆倒了,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撲通一聲重響。
明明他有看到玄淵側讓,看到他伸出腳來絆他,甚至他也有心躲避,可是就是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讓唐文林即使知道應該躲避卻仍舊是不由自主的衝了上去,然後順理成章、彷彿早已註定般的被絆倒摔倒。
本來還一副兇神惡煞模樣的唐文林就這樣雙手緊握成拳,臉上帶著猙獰不已的表情以一種五體投地的姿勢倒在了地上,看上去當真是……有點好笑。
“我勸你,還是量力而行的比較好。”低下頭,玄淵笑瞇瞇的看了唐文林一眼,他收回伸出去的腳,俯身將手中拿著還有褐色泥土殘留的白碗平平放在了唐文林背上,然後才直接從橫倒在他面前的唐文林身上踏了過去。
狼狽趴到在地上的唐文林只聽到後面悠悠傳過來微帶戲謔的淡漠聲音:“挑釁你打不過的人,是一種愚蠢的行爲。雖然我知道你很笨,但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犯第二次蠢,明白嗎?”
“哦,對了,不許把放在你背上的碗打碎,去廚房把它洗乾淨了還給我。”聲音離他越來越遠,但話卻讓唐文林越來越氣,他惡狠狠的咬牙,恨不得撲上去再來一拳。
不過再給一拳什麼的只能想想而已,很顯然他並不是玄淵的對手,而且他現在稍稍冷靜下來了,還發現了一個剛纔他太沖動所以忽視掉的問題——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用的可是方勝涵的身體,萬一他動手把方勝涵的身體打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想通這一茬,唐文林只能憋屈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上下寫滿了從心的摸到了廚房,然後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把碗洗了乾淨,在規規矩矩的給玄淵端了過去。
這不是他膽小,不是他慫了,主要是現在這個人在方勝涵的身體裡,跟他動手容易誤傷到方勝涵,所以唐文林有些投鼠忌器,不想惹怒他間接傷到方勝涵,故而纔不敢輕舉妄動的。
絕對不是因爲他從心!
四個大人還在房間裡商量事情,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都沒乖乖聽話待在房間裡。唐文林捧著洗乾淨的碗,把它端端正正的擱在了書桌上,在踟躕片刻後,方纔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主神說的,可以幫助我們完成願望的‘宿主’?”
“算是吧。”玄淵坐在書桌前,手撐在桌上託著腮,頭也不擡、懶洋洋的隨口回答。
唐文林舒了口氣,看神色是隱隱放鬆了一些,他朝玄淵走近一步,抿了抿脣,又飽含期待的問道:“那等你把方勝涵許下的願望完成了以後,你會把身體還給他嗎?”
微一擡眸看向唐文林,玄淵勾起薄脣,神情似笑非笑:“我就是不還,你又能怎樣?有什麼辦法能夠從我這裡把他的身體搶回去給方勝涵?”
“方勝涵既然選擇了請宿主幫忙,就相當於默許了接取任務的宿主佔據他的身體生活,他都不反對,你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反對?”
不還?!
唐文林心中一個咯噔,表情也變得險惡起來,自然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捏得發出骨頭髮響,青筋暴起。
“好了,我不逗你玩了。”見唐文林雙眼充血都快撲過來了,惡趣味終於得到滿足的玄淵見好就收,態度很“親切”、很“友善”的笑瞇瞇說道,示意剛纔的話只是一個玩笑。
他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態度有些散漫和漠然:“雖然確實有很多宿主在完成原主許下的願望後,就留著不走,佔據原主的人生和身體過完一輩子,但我對這種事情並不感興趣,所以你不用擔心。”
他又不是那種死後才變成宿主的傢伙們,並不貪戀原主的人生,也用不著去竊取什麼。
“嗯,比起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說起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與你商談。”偏過頭看向唐文林,玄淵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突而徐徐勾起了一個“友善溫柔”的笑容,“聽說你的夢想是做運動員,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