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言不合又一頭撞上了障礙物把自己撞死的雪明煦,玄淵十分無語。
他心中頗爲無奈的想到,他剛纔說的話有那麼嚇人和可怕嗎,怎麼就嚇得雪明煦又一次失去了冷靜和沉重,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跑酷當中,甚至失去了之前好不容易鍛煉出來的水準,忘了自己在身處險境隨時可能碰到殺局的環境下練出的身手,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又一次撞上了障礙物死掉。
將再次一頭撞死在障礙物上的雪明煦復活以後,玄淵不由滿頭黑線,心裡覺得雪明煦還是不夠沉著冷靜,心理素質還是不過關,這後面必須要進行更嚴苛更殘酷的訓練,如此纔可以幫著矯正他的這個缺陷。對此,我們必須提前給可憐的雪明煦點一根蠟燭。
在從玄淵出現在雪明煦身前到與他說了一句話這段時間裡,雪明煦已經一言不合的直接死了兩次,爲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第三次,玄淵覺得他不能在想著凡事一舉兩得了。看來對雪明煦而言,一邊對話一邊跑酷有點太難了,必須得分開進行才行。
因爲雪明煦做不到一心兩用,他的大腦不支持兩件事情同時進行,玄淵想把對話進行下去,那就只能等到他想說的事情說完了,再讓雪明煦繼續去完成真人跑酷。吸取這個教訓,這一次玄淵在把雪明旭復活以後,並沒有再強迫性的讓雪明煦在繼續不停的奔跑在山崖上跑酷的同時和他說話。
玄淵選擇了將雪明煦帶回到位處於山巔的宮殿中,他帶著雪明煦來到宮殿花園中的水榭之上,自己隨意的往水榭樓閣中的躺椅上一靠,示意雪明煦自己找個地方坐下,玄淵準備與雪明煦繼續剛纔的話題。
之所以帶雪明煦前來花園水榭,就是因爲玄淵並不想話說到一半,說話對象就一頭撞死在哪裡,然後他得辛辛苦苦的復活雪明煦然後再繼續對話,就算這樣一直死的人是雪明煦,但這也很麻煩,玄淵懶得爲雪明煦費這個心。
半靠在躺椅上,玄淵依舊維持著之間上善若水的平靜心態,他看了一眼滿臉心有餘悸的雪明煦,他不由脣角微抽,目光頗爲無語的掃了雪明煦一眼,哼笑一聲說道:“你做什麼擺出一副這樣驚訝的模樣來,怎麼,我剛纔說的事情,有這麼讓你驚訝嗎?我可不記得我有說了什麼讓人招架不住的話。”
被玄淵的話問到,雪明煦抿著脣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沉默片刻,他垂下頭,言不由衷的低聲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太突然。雖然這一個月以來,我確實得到了很大的磨礪,身體得到了錘鍊、不再孱弱,甚至到現在,我的身體已經磨鍊到可以承受血脈之力的衝擊。”
“但是……”雪明煦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的俊逸面容上有點點陰鬱之色掠過,他輕聲道,“就算催發血脈之力,我的實力也不可能立刻增長到如何逆天的地步,我還很很弱小,就這麼離開貂王城,我又能去哪裡?難道要回嘯月皇朝嗎?如果是這樣,我心裡完全沒底……我不知道會不會被扭送過來和親第二次。”
雪明煦垂著頭,神色間一片晦暗難言,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什麼,反正他說出來的理由就是這一個,但是不是這個理由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完全沒有隱瞞,那就無人得知了。
聽著雪明煦的話,玄淵不由嗤笑一聲,他靠在前後搖晃的躺椅上,悠閒自在,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只是漫不經心地勾了勾脣角,語氣散漫的問道:“我看你不是沒自信回嘯月皇朝,你是捨不得離開這裡。也不知道是捨不得貂族,還是捨不得這裡的某個人呢。”
玄淵說著彷彿是調侃雪明煦和白暖的話,可是他下一句卻語氣微帶幾分嘲諷和譏誚的嗤笑道:“這麼利用算計白暖那個沒心眼的傻貂,真不知道在知道了真相以後,白暖是不是還會把你當成好朋友,甚至對你產生懵懵懂懂的情愫喜歡上你。”
雪明煦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似是沒有想到玄淵會這麼說,故而眉宇間掠過幾分狼狽和措手不及。他沉默了下來,沒有反駁玄淵的話,只是整個人身上的氣息變得冷然和尖銳起來,並不見多少在白暖面前時的溫和體貼、溫文爾雅。
玄淵依舊漫不經心的靠在躺椅上,整個人十分放鬆,狀態很是悠閒,他也不管雪明煦是個什麼反應,只是自顧自的輕笑道:“雖然我並沒有多分出心力去關注你和白暖,基本上只要保證你們不是真的死了就不會管你們做什麼,但是我卻也有注意到,你在故意接近和討好她,怎麼,你想留下來入贅貂族嗎?”
雪明煦臉色一改,面上極快的掠過一抹陰沉,他低聲道:“當然不是。”咬了咬牙,雪明煦一字一頓的重申道,“我絕對不會接受入贅這樣有損於我尊嚴的事情,我不可能會入贅貂族,成爲白暖的皇夫或者侍夫之一。我寧願死,也不做這樣違揹我尊嚴的事情。”
“哦,既然你心意如此堅定果決,那你爲什麼又要去招惹白暖呢?”依舊晃悠悠的靠在躺椅上,玄淵閉著眼睛,感受著身旁吹拂而過的涼風,語氣清淡而漠然的反問著,“是因爲她太好騙,還是因爲貂族所提供的修煉資源,又或者是白暖所代表的整個貂族的勢力?”
繃緊下頜,雪明煦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帶著倔強和不悔,他聲音僵硬,語氣低沉的回道:“你都已經說完了,還要我說什麼?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我是在故意接觸白暖,故意獲得她的好感,而我這麼做,也確實是爲了利用她。”
這一刻,雪明煦終於擺出了他心底深處潛藏的黑暗和陰鬱,他半垂著頭,清雋秀麗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深沉如許的的沉重:“我確實不想現在就離開貂王城,我實力還不夠強大,回到嘯月皇朝也不足以壓下一切反對的聲音登基爲皇,這是第一個原因。”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爲我需要貂族的幫助。不管是貂族提供的物資,還是他們後期可能會提供的其他幫助。貂族顯然有意與狼族結盟,但這個結盟的人選是誰對貂族而言其實並不重要,我必須要去爭取,讓貂族更傾向於我。”雪明煦輕聲說著。
他站在玄淵面前,閉了閉眼嘆息道:“因爲你不會永遠留下來幫我,你不是我能一直依靠的力。所以在你還在的時候,我必須費盡心機去爭取其他的力。貂族的力就擺在我眼前,那麼觸手可及,那麼好爭取……我,我自然也忍不住。”
“畢竟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雪明煦垂下眉眼,眉宇間一片陰鬱沉凝,語氣說不出的自嘲。沒有母親庇佑、沒有父親疼愛,能夠在危機四伏的嘯月皇朝皇宮內成長起來,雪明煦不會缺少心機,甚至也不是什麼乾乾淨淨、什麼壞事都沒做過的好人。
爲了活下去,他也曾經做過很多不好的事情,這一點雪明煦並不掩飾什麼,這就是真實的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他有些擔心,玄淵會因此而覺得他不堪早就,不願意在留下來幫助他——從玄淵的強大,他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被那所謂的任務限制住的,他想要離開的話,馬上就能離開。
不過很顯然雪明煦把玄淵想得太過光明磊落,對於雪明煦的忐忑不安,玄淵卻只是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又不是白暖爹孃,不會拿你這個欺騙人家小姑娘的傢伙怎麼樣。只不過,利用別人感情達到自己的目標,這樣的手段未免有些太下作。”
“不管是因爲什麼理由,被你用感情欺騙的人都沒有理由要爲你的事情而買單,被傷害、被欺騙。你要殺人或者算計那是一回事,但是拿感情去算計……”玄淵搖了搖頭,“這不是強者所爲,你要是有實力征服整個貂族,何必用這些算計手段?”
雪明煦心梗了一下,良久才艱難露出笑容倆,無語凝噎:“我就是沒有這個實力啊……”要是他有徵服整個貂族的實力,那成爲狼族新帝的事情都不難了,畢竟他也是皇子,有繼承權,如果實力夠強,上位是很容易的事情。
雪明煦看著悠悠閒閒的玄淵,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強大的。至少在目前,我沒有這份實力和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