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形象的歪坐在寬大奢華的金玉寶座上,當沒有外人在場、只剩下天帝一人獨處時,他渾然沒有了之前正襟危坐的肅穆和威嚴,背脊鬆鬆垮垮,姿態閒適放鬆,似乎恨不得直接在這凌霄殿上至尊無上的寶座上躺下來,似乎打算身體力行的貫徹能躺就不坐著、能坐就不站著。
價值連城、珍貴異常的金玉皇座上,天帝半靠在一邊扶手上,右手手肘拄在扶手上,而他額頭抵在其上,一個看著彆扭其實很舒服的姿態坐在寶座上,雖然身著袞服、頭戴冠冕,然而此時瞧上去卻半點威嚴的感覺都沒有,反倒像是一條鹹魚一般,只求舒服,半點都不講究威嚴和儀態。
鮮衣怒馬、恣意妄爲的青年
“百花仙子身上的那道防護也不知道是誰設下的,感覺不像是冥王的力量。”天帝額頭抵在握成拳的右手上,他微閉著眼睛,在心頭的懊惱和失望散去後,他不由開始回想起剛纔的事情來,著金緞錦靴踏在白玉地面上的腳隨意踢踏了兩下,他自言自語的哼道。
一邊抖著腳,天帝一邊回憶起之前他使用的法術在沒入百花仙子仙府之中後卻被直接被撕碎的那種感覺,他從他的靈光與玄淵留在百花仙子身上的那一道劍氣的碰撞來反推玄淵那道劍氣的強大後,天帝不由嘖了一聲:“很鋒銳也很凌厲的力量,只怕是個使劍的!”
那就絕對不可能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了,他要找的那個傢伙不擅長戰鬥,反倒是一肚子陰謀算計,最擅長在無聲無息間坑人,把人坑得被賣了還得倒過來跟他道謝,簡直是三界之中最黑心肝的人!(沒錯,天帝也是被坑得被賣還要道謝的人)
也不可能是冥王,冥王冥月性情好戰,在過去冥界不曾自封時,她也經常離開冥界來天庭挑戰各路仙神,那時起冥王冥月的武器就已經被三界仙神知曉了,她使的是鞭子,以黑龍筋和黑龍鱗打造而成的長鞭,她那一手鞭子靈巧狠厲,很是難纏,就是天庭戰神也在她手上吃過虧。
百花仙子身上的那一道絞碎他靈光的力量不是來源冥王,這說明要麼百花仙子背後還有其他靠山,要麼就是冥界還潛藏有衆人都不知道的強者,而且那位衆人都不知曉的。
而這位強者的實力麼……天帝禹黎擡起左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那道靈光被絞碎後他直接被反噬受了點小傷,只是一道附在百花仙子身上的力量就有如此威能,這位強者什麼實力已經可見一斑了。
哼,冥界藏有三界都不知道的強者,這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以往冥界雖然名義上臣服於天庭,但是除了偶爾假惺惺的上天庭來回報一些冥界事務以外,他們拒絕任何一位不屬於冥界的仙神進入冥界,哪路仙神也沒親自去過冥界,去看過冥界是何等模樣,誰又知道冥界暗處潛藏著些什麼。
“雖然這位護佑百花仙子的強者肯定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是不能就此做下定論,不能就此確定我要找的人不在冥界。”身著帝王袞服的禹黎不見半點威嚴霸氣,反而軟趴趴的靠坐在寶座之上抖著腿,在沒有外人在場時他似乎陷入到放飛自我當中,怎麼舒服怎麼來。
猛地一拍手,沉思中的禹黎做出了決定,他哼了一聲:“還是要繼續搞冥界!難得他們都已經把小辮子擺在我面前了,我要是錯過這個機會不對冥界出手,那纔是魔障了。不管現在有沒有線索和蹤跡,反正只要我把三界翻天找個遍,一定能找到人!”
至於在他把整個三界翻過來的過程會不會發生什麼動亂……哼,動亂就動亂吧,說不定見著三界不寧,那個傢伙會自己主動站出來也說不定。他不是一向以守護三界作爲自己的責任麼,不是一時自詡爲庇護三界的人麼,那現在三界動盪,倒是麻利的滾出來啊!
要是那個人還是躲躲藏藏不願現身,那就別怪他把這三界攪和得一團亂了。反正,現在的三界已經不是那個人的三界,他沒資格再指手畫腳什麼。要是那個人想挽救他的三界、想繼續守護三界生靈,那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他肯站出來,那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在天帝禹黎很沒形象的歪倒在寶座之上胡思亂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時,凌霄殿外突然傳來值守大殿門口的天兵莊重盡責的稟告:“稟陛下,西王母殿下前來拜訪,不知陛下是否要接見西王母殿下?”沒有天帝的命令,值守在凌霄殿外的天兵們不會放任何一個人隨意進入凌霄殿。
當聽到凌霄殿門口值守的天兵的問話時,原本還很沒形象、懶懶散散靠坐著的天帝禹黎立刻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坐正了身體,他正襟危坐、輕咳一聲,拿出了身爲天帝該有的高貴冷豔和威嚴霸氣範來,清了清嗓子,禹黎沉聲道:“請西王母進來。”
直到殿門口傳回天兵的應答聲後,背脊挺直、姿態端正的坐在金玉寶座上的禹黎纔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清俊秀逸的眉眼間染上一分懊悔,不由低聲咕噥了一句:“……我怎麼又條件反射的變正經起來,天兵值守在殿外,沒有我的吩咐是絕對進不來的,我裝樣子完全沒有意義嘛。”
至於西王母?噫,西王母是自己人啦,他什麼頹廢鹹魚的模樣西王母沒見過,就沒必要在她面前裝什麼樣了,畢竟西王母是他的長輩,他完全可以在長輩面前隨意點,不用那麼拘束。然而你不覺得你這已經不僅僅是不拘束的狀態了嗎?你這完全是放飛自我吧!
想通這一點後,原本還保持著正襟危坐狀態的天帝禹黎一秒忘形,就跟沒骨頭似的整個人軟了下去,他再次像一條鹹魚一般軟倒在了金玉寶座之上,散漫隨意、懶散惰性,渾然不覺得自己的作態和他身上所穿的帝王袞服有多麼大搭,簡直讓人覺得畫風有問題好麼。
西王母進入凌霄殿後,見到的就是天帝禹黎癱軟在寶座之上的畫面,額角隱隱跳動著的瞪了一眼鹹魚一條的禹黎,西王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自己身後空空蕩蕩、空無一人,這才鬆了口氣,頓時頗爲慶幸她是一個人進凌霄殿來見禹黎,沒帶著她瑤池中的仙女。
否則要是讓外人見著禹黎這幅模樣,那麼流傳在天庭衆仙之中的“威嚴天帝”的這一形象只怕就要蕩然無存了。畢竟在衆人眼中,天庭之主天帝乃是威嚴肅穆、堂皇昭著的帝王,而不是一條懶懶散散、恣意慵懶的鹹魚。
西王母朝著坐在上首寶座之上的天帝禹黎款款行來,她身著一席深綠的華麗宮裝長裙,手肘間挽著一條淺翠色的輕紗飄帶,長長的紗帶飄在身後翩翩欲飛,顯得優雅而飄逸,仙姿縹緲脫俗。
西王母外表看上去三十左右,娥眉輕掃,淡施粉黛,青絲綰鬢,鬢上插著華麗至極的金簪,步搖隨著她的行走而微微輕顫,卻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她鵝蛋臉,丹鳳眼,鼻樑高挺,面容美豔大氣,氣質端莊從容,顯得雍容華貴至極。
在款步走到凌霄殿中的高高的臺階之下後,西王母拾級而上,微微搖頭嘆息道:“你現在這幅模樣,可不是一位合格的天帝該有的樣子,你改該拿出帝王的威嚴和氣勢來。禹黎,你承繼天帝之位已有近萬年,怎的還是如此任性?”
“現在凌霄殿中也沒有外人嘛,讓我歇會兒有什麼不行?天天裝成一副威嚴模樣,這太有違我的本性,我很吃不消啊。”天帝禹黎在金玉寶座上半翻了個身,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舒服的姿態,他語氣很不滿的抗議著,努力爭取著在獨處時當鹹魚的自由。
不過,在西王母柳眉微蹙、鳳眸含煞的注視下,原本鹹魚癱的天帝禹黎心頭一陣心虛和害怕,不由癟了癟嘴,還是不甘不願的從金玉寶座上爬了起來。
他坐正身體,挺直腰背,雙手打開分別搭在兩邊的扶手上,俊秀明朗的面容被冠冕上垂下來的珠簾半遮半掩的,讓人看不清楚模樣,只覺得他的眼神深邃威嚴,即使透過珠簾依舊讓人心悸不已。
不得不說,當禹黎不鹹魚癱,而是擺出一副威嚴肅穆模樣出來時,還真的挺能唬人的,也許這就是爲什麼他一直沒有被拆穿的原因也說不定。
雖然擺出天帝威嚴的範來,但禹黎卻還是語氣不甘的哼唧了一句:“……任性又怎麼樣,這帝王之位也不是我,哦,不是朕想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