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舞剛剛靠近就聽到了這個少年的自言自語,聽到他拿不著調和膽大包天的話,煙舞眼眸中頓時掠過一抹怒色,她可真的是許久,都沒有見過這麼癡傻愚蠢的人,看來他們玄冥教威勢還不夠,所以纔會有這麼多不敬之人。
不僅僅是煙舞惱怒,就連那些偷偷摸摸跟在教主身後,不敢靠近打擾教主,只是小心翼翼的給教主清理著周圍麻煩,偷偷跟在玄淵身後的教衆們也是一樣的不滿。
這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死小子,竟然敢這麼侮辱、褻瀆他們的教主,是不是沒死過?是不是這年頭膽大包天沒常識的傻子越來越多了,連害怕、敬畏怎麼寫都不知道?
雖然心中憤怒,但是煙舞還記得玄淵的吩咐,沒有因爲心中的憤怒而忘記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強忍著怒氣,直接伸手一把拎過這少年的衣領,直接拽著他就往玄淵那邊走,也不顧豆腐攤旁邊的老夫妻急切的呼喚聲。
偷偷在暗中跟著玄淵的教衆們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粗衣少年被拖走,都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如果之後教主沒把他帶回教中,就有他好受的了,兄弟們得好好教教他們道理了。
滄州城乃是玄冥教的地盤,這條最爲繁華的街道上數以百計的商閣有大半都是玄冥教的產業,玄淵微一側眸,幽暗的眸光輕輕一瞥,梭巡一遍後便找到了目的地,朝著一座雅緻低調的茶樓漫步而去。
煙舞拽著這少年的衣領,平凡普通的面容上沒有半分多餘的感情,徑直扯著少年追上了玄淵的腳步,而那對擺攤賣豆腐的年老夫婦自然由教衆處理——別誤會,只是請他們去喝茶罷了。
他們玄冥教雖然是魔教,但向來不會對一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做什麼,更不要說這兩夫妻年紀這麼大了,他們犯得著對付他們麼?
這座三層高的茶樓佈置非常雅緻幽靜,茶樓內的裝修和擺設低調卻清雅奢華極了,不管是掛在牆上的古畫,擺放在古董架上的瓷器、古董,都不是凡品,越發顯得這座茶樓高雅極了。
在這等繁華熱鬧的街道上卻開著一座幽靜的茶樓,這也算是獨樹一幟的事情了,而事實上,這座茶樓的生意確實非常不錯,茶樓中幾乎所有茶座上都坐著品茶的客人,連樓上的雅座和包間都滿了大半。
不過玄淵作爲玄冥教的教主,是這座茶樓幕後的大老闆,他都進了茶樓了自然不會讓他乾等著,這座茶樓的掌櫃立刻就主動迎了出來,親自將玄淵和跟在他身後的煙舞迎進了包間。
至於煙舞手中提著的少年,這個掌櫃笑呵呵的,就當自己沒看到。別說煙舞提著一個活著的少年了,就是提著一具屍體進門,他一樣會笑著迎他們進來,把最好的包間空出來給他們,別跟他說王法,在滄州玄冥教就是王法。
進了茶樓三樓的包間後,玄淵沒有落座,也拒絕了掌櫃要送上好茶的殷勤,他走到窗邊,打開窗後倚靠在窗欄上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熱鬧人羣,即使剛纔他在大街上明晃晃的直接帶走了那個玩家,卻也沒有讓大街上熱鬧的情景發生半點改變。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不管看上去有多麼真實,那些人物有多麼鮮活,他們終究不是真實存在的人,只不過是智腦創造出來的一些有著虛假記憶和性格的NPC而已。
目光幽暗的看著這熱鬧卻虛假、鮮活卻機械的一幕,玄淵扯了扯脣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譏諷,斂下眼眸,玄淵如畫精緻昳麗的眉眼間籠著淡漠和冷意,他聲音低沉的吩咐:“煙舞,你先出去。”
“是,教主。”站在角落裡沒有半點存在感的煙舞默默屈膝行了一禮,鬆開了被她制住不得不保持安靜的粗布少年,動作小心的退出了包間,沒有引起半點動靜。
等到包間中只剩下玄淵與這個玩家後,這個被煙舞拎過來的少年理了理衣口,帶著幾分抱怨的嘟囔道:“幹嘛這麼粗暴啊,勒得我脖子疼。”
不過他也就抱怨了一句,當玄淵側轉過頭朝他看來時,再次直面那惑人心神的昳麗面容,這少年忍不住小聲喃喃:“這建模的畫師真是大牛啊,真、真好看啊,美人啊……美人……”
這個少年是一個資深玩家,若非如此,也不至於在《江湖》開服不到幾日時間就成功離開了新手村,混進了滄州城中,雖然他現在只是被賣豆腐的夫婦收養,但他已經摸到了一點與玄冥教搭邊的線索了。
因爲是資深玩家,他對於NPC這種存在非常瞭解,知道他們雖然看似非常智能,活靈活現好像有自己的性格,但其實還是智腦設定的智能,對於玩家的特殊言論,他們是聽不到也毫無所覺的。
這也是爲什麼他敢明目張膽的提起建模、畫師這種話的原因所在,反正這個美人NPC也聽不到、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是嗎?
“也不知道美人叫我進來做什麼,剛纔聽那個NPC喊他教主?難道他是玄冥教的教主亓官凜,《江湖》中的第一美人?天啊,他、他難道要收我做徒弟?難道我之前找到的那條線索就是拜師亓官凜的任務支線?”
暱稱是仗劍走天涯的少年激動壞了,覺得自己可能是走了傳說中的狗屎運,進入遊戲後隨意打聽到的一條線索竟然藏著能拜師亓官凜的任務?他這是要一步登天啊!
仗劍走天涯此時心中一片激盪,忍不住擡頭目光炯炯的看向了美人,然後他就見玄淵斜倚在窗邊,狹長鳳眸中流轉著莫名晦澀的眸光,正靜靜的凝視著他,神情清冷淡漠,似乎已經把他整個人看透。
忍不住嚥了口唾沫,仗劍走天涯覺得自己是想多了,這樣美得天怒人怨的存在,現實中不可能存在,他肯定是NPC,而NPC怎麼可能知道他是玩家,又怎麼會聽得懂他說什麼呢?
所以,就算美人一副“本座就靜靜在這裡看你裝逼說胡話”的高深莫測模樣,也不代表美人真的把他看透了,對他的事情瞭然。
仗劍走天涯給自己打氣,別慫啊,雖然美人很美,但在他面前也不能失了氣勢啊,他輕咳一聲,鼓起勇氣看向玄淵,拱了拱手道:“晚輩……仗劍走天涯拜見前輩。”
不得不說,自我介紹自己的名字(暱稱)時他是非常羞恥的,這暱稱在同爲玩家的人看來當然不算什麼,但在NPC,尤其是這麼美的NPC面前介紹,真的覺得哪裡怪怪的呢。
幽深的鳳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玄淵掃了眼這強自鎮定卻掩不住窘迫的少年一眼,薄脣輕啓,嗓音清冽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重複道:“仗劍走天涯?”
在少年滿臉羞窘中,玄淵勾了勾脣,低低笑了起來,嗓音又沙又啞:“不錯的暱稱,花了心思取的吧,和《江湖》的古典武俠背景很配。”
仗劍走天涯渾身一震,擡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玄淵,磕磕巴巴的說道:“你、你不是NPC?你也是玩家嗎?可是,可是江湖纔開服,你怎麼就混得這麼厲害了。”
玄淵似笑非笑的盯著仗劍走天涯,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我現在殺了你的話,你會在哪裡復活,有什麼懲罰?”
仗劍走天涯臉色有點難看,被殺一次的代價他現在可承受不起,他乾笑兩聲:“大哥,我可沒有冒犯你啊,我們無冤無仇的,你幹嘛非得要殺了我?”
修長的手指輕悠悠的在窗楹上敲擊了兩下,玄淵眉宇間神色寡淡,他勾脣笑了起來,只是鳳眸中沒有一絲笑意:“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也許我可以考慮不殺了你。”只是找個地方關著,限制他的上線地點。
仗劍走天涯瞠目結舌的看了玄淵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默默妥協了,他一點兒也不懷疑玄淵能幹掉他,他剛離開新手村,還是個五級的小屁屁啊,連街頭流氓地痞都能把他打死,更別說這位一看就很厲害的美人了。
“我的出生點是在滄州城郊的青山村,現在我剛出新人村,還沒拜師也沒有加入什麼門派勢力,所以如果被殺的話,只能在新手村的復活點復活,而且會被扣一級經驗,掉落身上一件裝備。”
雖然他現在才五級,身上也都是一堆不值錢的布衣爆了也不心疼,但他要是死回了新手村的青山村,他得再花多少功夫才能再來到滄州城啊。
仗劍走天涯老老實實的詳細說著:“除非我加入了滄州城的勢力,個人信息掛在滄州城,這樣我才能在滄州城的復活點復活,否則我死了只能回新手村復活點復活。”
瞇了瞇眼睛,玄淵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又問道:“復活點長什麼樣?”
仗劍走天涯沒懷疑什麼,以爲玄淵是個新手小白玩家,沒死過當然也不知道復活點長什麼樣:“門前掛了一對綠色鬼火燈籠的亭子,就是復活點,每個新手村有一個,滄州城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