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魔崖這方懸崖峭壁陡峭高有千丈,其下山谷更是深達數千丈,險峻異常,陡峭嶙峋。此地本就環境險惡,再加上不知道有多少魔修隕落於此,積蓄了大量魔氣,越發使得此地猶如險地,若貿然接近,必定要在這附近受傷。
當初寧修臣之所以會被季涵陷害成功,是因爲當時他與季涵修爲都到了能在外歷練的標準,荒洲是正道地盤與魔道地盤的分界線,但名義上還是屬於正道的地盤,此地也是正道修士更多,魔修數量很少。
因爲荒洲的特殊性,所以正道宗門的年輕修士在出門歷練時,經常會將荒洲作爲歷練之所,一來碰到魔修的概率並不高,安全有保障,二來卻也能近距離看一看墜魔崖,直面魔修的可怖,甚至還能見識到“獵魔”之中去。
當年寧修臣就是帶著季涵來到荒洲歷練的,因爲寧修臣從來沒有懷疑過季涵,一直對自己這個師弟十分關愛,所以當季涵提起想去墜魔崖見識一番,想看看這正魔雙方大戰的遺留戰場時,寧修臣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然後就在玄淵如今所站著的懸崖之上,毫無防備的寧修臣被季涵一劍直接刺穿了心臟,並且將他直接從萬仞峭壁的懸崖上推了上去。季涵那一劍又準又利,若非寧修臣當時氣息未曾斷絕即使用靈力護住心脈,若非他很快得到凝朱救助,怕是他早就在當年就死去了。
當初季涵是真的要殺他,而凝朱也是切切實實的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寧修臣對於凝朱的觀感也十分複雜,具體要怎麼對這個先與寧修臣有救命之恩,後來又反過來捅刀的醫修妹子,還真得先把事情問清楚了再說。
站在高高的墜魔崖之上,玄淵低頭往下看了一眼,懸崖峭壁之下是深不見底的山谷深淵,下方積蓄累積著數量龐大至極的黑色魔氣,翻涌不定,氣勢磅礴,魔氣中所夾雜著的煞氣和血氣十分濃重薰得人直皺眉頭。
墜魔崖之下的魔氣不知道是多少魔修死後殘留聚集起來的,那場大戰雖然過去了幾百年,但這些魔氣卻沒有任何要散去的意思,若是修爲稍差些的修士不慎墜落於山崖之中,被這些黑色魔氣傾襲沾染,被迫墮爲魔修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因爲魔氣本身就是十分霸道險絕的力量,一旦衝入人體內,除非實力強大能強行將魔氣排出,否則這些魔氣便會倒灌丹田,將修士的丹田生生改造成魔修的丹田,讓他們只能修魔功,成爲魔修,再也無緣正道。
“這魔氣倒是霸道得很,似乎與修士靈力不是一套的東西。”玄淵低頭看了眼底下翻涌不定的魔氣,不由微微挑眉,帶著幾分驚訝和不解,有種頗感興趣的意味在其中。
在玄淵原本的那方修真界自然也是有魔修的,只是他們只是修煉的功法更血腥殘酷些,行事更肆意妄爲,動輒滅殺一個城池的人,但並不會出現死後魔氣不消的現象,這個修真界的魔修雖然還是修士,但魔氣實在是有些怪怪的人
不過不管魔氣再怎麼怪,大不了玄淵親自去調查一番,也就差不多知道結果了,所以玄淵乾脆直接從墜魔崖上跳了下去,整個人渾身輕飄飄的,直接乘風而起,往下方墜落而去。
玄淵身上所穿寬大的黑色披風被長風吹拂而起,衣袂紛飛,廣袖舒展,他下墜的速度極快,像一隻輕盈矯健的猛禽,又像一陣飄渺而又勁烈的長風,當他從墜魔崖上墜落而下時,自有一種疏狂豪邁的大氣與瀟灑。
隨著玄淵墜落,他所過之處的魔氣全都像是被一隻大手攪動一般,撥雲見霧一般的齊齊讓開了一條寬闊而明朗的“道路”來,這條通道直上直下,沒有一絲一縷的魔氣敢於擋在玄淵的路上,乖得簡直不像是隨時會反噬修士的魔氣。
縱然墜魔崖本身有萬丈之高,而玄淵下墜的速度也十分驚人,但當他落足到懸崖之下的山谷中時,當他落足之時,動作依舊輕盈矯健,落足無音,沒有顯露出半分重物墜落的衝擊來,當真是是輕描淡寫的舉重若輕。
墜魔崖之下的山谷同樣籠罩著深沉磅礴的魔氣,只不過這裡並不是魔氣最爲濃郁的地方所在,所以在這處山谷中依舊生長著許多奇花異草,有不少奇特獸類棲息於此,雖然魔氣喧囂,但依舊不掩生機勃勃之象。
不僅如此,此處山谷甚至還因爲幾百年來魔氣的侵襲而有了不同以往的新面貌,生長在這裡的動植物都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變異,在魔氣的侵襲和灌溉下,這裡生存下來的生物,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都越發顯得千奇百怪,惹人想要探究。
凝朱作爲一個醫修,雖然不知道她的來歷爲何,但能夠確定的是,能夠將心脈被季涵捅破的寧修臣救回來,甚至還曾經短暫壓制寧修臣體內的魔氣不讓其遊走到丹田的她絕對是一個十分出色、醫術極強的醫修。
作爲一個有真本事的醫修,不管凝朱本人性格是不是蛇精病,但是她對於醫術必定是非常有興趣的,至少在醫術上她的造詣確實頗深,而作爲一個有能力又有追求的醫修,前來墜魔崖之下的山谷研究這些奇花異草自然不算奇怪。
站在墜魔崖之下的山谷中,玄淵發現此處山谷面積頗大,而雖然此處魔氣濃度不高,但顯然這處山谷中生長的奇花異草都十足怪相,與修真界完全沒有半點相似,彷彿這裡的植被與修真界已經不是一個種類了一般。
玄淵可不是癡迷醫術的醫修,同樣也不是試圖用這些奇花異草想方設法的丹修,是以對於這個山谷中生長的漫山遍野的奇花異草全然無視,而是徑直散開了神識,開始尋找凝朱當初在這附近建造的藥廬。
寧修臣的記憶裡其實並沒有凝朱藥廬的詳細地址,這也不能怪他,當初墜崖之後他已經是命懸一線,只剩下一口氣了,哪裡記得凝朱是怎麼把他帶回藥廬去的。
再後來凝朱突然翻臉,他在不擅戰鬥的凝朱手下狼狽而逃,隨意尋了個方向就逃了出去,最後暈倒在墜魔崖附近,被路過的魔修當做奇貨可居的“奴隸”撿回了魔修的地盤——畢竟他那張臉,真的很惹人注目。
“果然已經沒有人在了。”玄淵的神識散開後,十分遼闊,磅礴如海洋一般廣博,即使墜魔崖之下的面積一點兒都不小,也不影響玄淵找到那座寧修臣記憶裡的藥廬,只不過與當年相比,如今這藥廬已經是荒廢多年了,凝朱早就不知所蹤。
雖然早就知道凝朱不可能跟季涵一直待在蒼正派一樣待在這藥廬附近,但玄淵還是稍稍有些失望,他站在原地不由輕輕搖了搖頭,低聲笑了一笑:“算了,事情真的那麼簡單反而沒意思了,麻煩一點兒也無所謂。”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原處,既然都找著藥廬了,自然先過去看看這個寧修臣曾經養傷了很長時間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凝朱留下來的痕跡。
說是藥廬,其實當初凝朱於此處暫住時的屋子並不算簡陋,也根本不是草廬,即使如今荒廢多年,依舊保持得十分完整,畢竟對於修士而言,建造房屋殿宇也不難,凝朱又是個女修,自然樂意把住的地方收拾齊整,而不是隨便找個山洞一窩就能住人。
出現在藥廬門口,玄淵四下打量了一眼,就不由微微點頭,是寧修臣記憶中熟悉的味道,沒找錯地方,當下神識就直接蔓延開來,直接將這一整個藥廬所包裹了進去,而殘留在這座藥廬之中的信息,也被玄淵一一找到,盡數瞭然於心。
收回神識,玄淵不由挑了挑眉,他倒是沒想到,這一番調查又給了他不少“驚喜”。原來這個當初曾經搭手救過寧修臣、也給他捅過刀的醫修凝朱,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她的名字是凝朱,但綽號卻是毒靈仙子。
只說這一個“毒”就知道,凝朱是以什麼出名的了,她確實是個醫修沒錯,但是她主修的卻是醫術的偏知——毒。而且最重要的是,毒靈仙子在荒洲小有名氣,但行事向來亦正亦邪,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多爲人所忌憚。
所以說,當初凝朱先救了寧修臣,再反戈相向的事情其實不是因爲她在寧修臣的刺激下突然犯病,而是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本身就不算正常?
這樣說來,這一次背鍋的不該是媚骨魔體,應該是寧修臣的“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