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修行乃是逆天而行之路,修士爲求長生之道,奪天地之靈氣匯於自身,讓本是普通生靈的自己漸漸蛻變成強大之人,本就是逆天之舉。故而及至築基後,修爲每突破一個大層次,都必須經過雷劫洗禮方纔能成功突破。
雷劫乃是天之殺機,乃是天道對於行逆天之事、走逆天之道的修士的懲罰,只有突破雷劫,方可成功晉級。若是實力不足強行突破,當雷劫降下,便極有可能在雷劫之下身死道消。
當然,雷劫並非全然害事,雷劫是天之殺機,卻同樣是天之賜予,若能度過雷劫,修士經脈之中的靈力便可被雷劫洗滌一次,淬鍊得越發精純。甚至雷劫之力還能將修士體內殘存的雜質煉化,讓修士蛻去凡胎。
譬如謝行歌本身是築基中期修爲,在他突破晉級到築基後期時,不會有雷劫降下,但他若是晉入金丹期,便免不了被雷劫劈上幾下,只有度過雷劫,方能成爲真正的金丹期。
金丹期的雷劫根據修士天賦、實力及所修功法不同,分爲最次的四九天劫,其次的七七天劫,再次則是六九天劫,最好的則是九九天劫。從金丹期雷劫數量,便可清晰看出修士的實力和未來潛力。
謝行歌天賦極高,然而他是丹修,天生不擅鬥法戰鬥,故而即使玄淵將他的修爲直接提升到金丹期,他所要經歷的雷劫也不過是六九天劫,而非最厲害的九九天劫,畢竟丹修長於煉丹術,而非術法戰鬥。
不過這也足夠了,原本玄淵突然將修爲提升到金丹期,其一自然是爲他之前閉關修煉的藉口畫下一個圓滿的句號,免得讓丹峰的人以爲他是故意推脫責任,對謝行歌的形象照成了影響。其二卻是因爲,他要借雷劫“找出”墨桀來。
謝行歌到底只是一個築基修士,便是墨桀重傷如何深重,實力損傷有多大,當他竭盡全力、手段盡出的想要躲藏時,謝行歌這個修爲區區只有築基期的丹修想要發現他還真不容易,但如果在雷劫時那就不一樣了。
雷劫乃是天之殺機,不管是金丹期雷劫又或者更高階的雷劫,都會引起天地間靈氣劇烈動盪,在這種大範圍的靈氣動盪間,已經重傷的墨桀必定無法完美隱藏自己的存在,會不由自主的泄露出一絲氣息來。
如此,因雷劫而靈氣動盪、泄露了自身氣息的墨桀自然如黑夜中不斷閃爍著的螢火,是那麼的顯眼,正好能夠被剛剛突破、正好處於對天地靈力的波動十分敏銳狀態的他所發現蹤影。
嗯,邏輯完美,細節完善,前因後果都能夠聯繫上,沒有錯漏之處。既能夠逮住潛藏在附近的墨桀,又絕不會暴露他暫時“奪舍”謝行歌的真相,而且還順便把謝行歌的修爲提升上來,簡直是一舉數得,是非常好的計劃。
轟隆!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漆黑深沉的天際上掠過一道紫色的雷霆,紫色的電光照亮了漆黑深沉的天際,讓原本漆黑一片、連明月繁星都沒有的天際上現出就幾分亮光,雷霆電光刺破漆黑天際,將整個丹峰映照得一片明亮。
天際上有數團雷雲正聚集著,在丹峰頭頂不斷翻滾著,漆黑一片的天空中,黑沉沉的烏雲聚集在一起,黑沉沉的壓了下來,彷彿隨時會壓倒下來,將這一片烏雲盡數砸落下來,落往人間,引起生靈塗炭。
烏雲間有成千上萬條紫色電蛇在不斷遊走走,它們在厚沉的雲間亂竄遊弋,速度極快,不時陰陽碰撞激發開一片刺眼電光來,烏雲厚得嚇人,雷霆密集得嚇人,這片雷雲籠罩著丹峰後山這一片的區域,引起了丹峰許多長老弟子的注意,他們紛紛離開洞府,出來旁觀這雷劫。
玄淵負手站于丹峰後山一片山石嶙峋的料峭之上,他踩在位於最高處的巨大青石上,似乎將整個丹峰踩在腳下,又似乎距離頭頂的烏雲和紫色雷霆近在咫尺,紫色電光不時一閃而過,照亮這片山崖周圍的景象,也照亮站在巨石之巔的玄淵。
擡頭看向頭頂不斷翻涌的雷雲,在不斷有紫色亮光劃過的丹峰後山,亮光將他清逸昳麗的五官照得清清楚楚,玄淵脣角微微一揚,露出一抹淡而冷的笑容來,上挑的眼眸中眸光幽暗:“似乎差不多是時候了,開始吧。”
烏雲之下狂風大作,吹拂起他身上寬大的衣袍和長袖,衣袂紛飛間,玄淵擡起右手,目光幽暗深沉極了,他聲音微微壓低,嗓音微帶幾分磁性,輕聲道了一句:“來。”
轟隆!隨著玄淵的話,之前只是在他頭頂不斷聚集,但卻遲遲沒有降落下來的雷霆就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一般,一道足有蟒蛇般粗細的紫色雷霆頓時從烏雲中探了出來,直直朝著站在巨石之上的玄淵劈了過來,來勢驚人,威勢浩大。
“該死!怎麼會這麼巧有人渡劫!”
後山一道如銀練般的瀑布後,卻是別有一番天地,若是修士不曾細細查探過連綿數十里的丹峰後山,只怕也想不到在後山一道看似普通的瀑布後竟然有個十分隱蔽的山洞。
這山洞被瀑布的不斷傾瀉而下的水流聲響和濃郁的水汽遮擋住,若是修士不細細用神識一寸寸查探,只怕絕對發現不了,更不會想到這裡還會別有洞天。但丹峰連綿數十里,像這等還未開發出來的後山,又有哪個修士會有興趣來探查,自然是不清楚此處竟別有天地。
此時在這道瀑布後面的山洞中,便盤膝坐著一個俊美高大的男子,他五官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高鼻薄脣,極爲俊美,只是眉宇間帶著幾分陰厲和狠辣,墨黑眼眸中更是猶如深淵般一片冷然幽暗,帶著幾分妖異的俊美。
這個人盤膝坐在山洞最深處,身上所穿的黑色帶火紅色紋路的長袍破破爛爛,多有被利器劃破或是被烈火灼燒過的痕跡,衣袍上破洞和撕裂的痕跡極多,其上還沾著不少鮮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不僅僅是此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他頭上束髮的玉冠早已經不知所蹤,一頭漆黑長髮披散了下來,沾著些許血液貼在他俊美白皙的臉龐上,血漬清晰,看著十分明顯;而在他頭髮的髮梢處還能發現捲曲的痕跡,明顯被火焰灼燒過,殘留下了痕跡。
只看這讓無比狼狽的外表和身上衣袍頭髮殘留的痕跡便知道,他必定是經過了一場極爲險惡的戰鬥才狼狽逃於此地的。此時他面目微微扭曲,咬牙切齒的透過山洞口不斷傾瀉而下的水流往外看去,似乎看到了外面那厚沉的雷雲和劫雷。
“難道本座今日便要喪命於此?爲何會有人正好於此時突破進階?怎麼可能這麼巧,本座今日才從逃來這裡潛伏下來,天行宮立刻便有修士渡劫,莫非真是天要絕本座?”端坐于山洞中的俊美高大男子微帶幾分咬牙切齒的說著。
這個人自然便是墨桀,在魔道紛爭動盪之時,他的封絕宮被攻破,自身也被數名元嬰期修士圍攻。仗著功法厲害和寶物衆多,心性果決狠辣的墨桀拼死從那些魔道大能的圍攻中逃了出來。
爲求一線生機,墨桀沒有選擇繼續留在魔道的範圍內,反而是甘冒奇險,在重傷遠遁後悄然潛入了天行宮附近,準備在正道地盤內尋覓地方療傷,等待日後有東山再起之日,能重回魔道報仇。
選擇天行宮,是墨桀慎重、認真考慮過後的結果,天行宮在正道數個門派中實力不高不低,既不顯眼也不孱弱,屬於較爲普通的一個門派,而且天行宮傳承衆多,門下弟子數量遠超其他幾派,正是適合躲藏。
墨桀認爲自己躲在天行宮,只要能瞞過天行宮之人的耳目,自然不會被魔道中人發現。原本他是計劃得好好的,可是誰能曉得事情會趕不上變化,天行宮各處條件都非常符合,可墨桀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正好碰到有人進階!
這天地間引起的雷劫會直接影響這方天地的靈氣,他本就重傷,在這等情況下只怕難以完美隱藏氣息,倒有幾分可能被人發現。
“現在趁著雷劫降下時逃走?”墨桀低眉垂眸,沉吟一番後卻又徐徐搖頭,自己否定了這個法子,“不妥,正處於雷劫劈擊之時,天地靈氣動盪難安,此時趁亂離去反而會泄露自身氣息。”
眉心微鎖,墨桀滿臉沉鬱冷然,咬牙道:“如今只能期望這渡劫之日乃是天行宮重要嫡傳弟子了,只有他將天行宮那些老不死的目光吸引住了,那些人才會注意不到本座躲在這丹峰後山。”
“哼,若讓本座知曉今夜是何人渡劫,害得本座又被發現之虞,本座絕不會放過他,定要此人知道得罪本座的後果!”墨桀滿臉陰沉之色,咬牙切齒般的放了句狠話。
就在墨桀冷眼說著時,一直用神識關注著他的玄淵突然輕笑了一聲:“哦,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