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腦袋一陣嗡嗡響。石青松說什麼我都沒有聽清楚。

我忽略了一件事，楚紅紅是女子大院的人，沒回去，喬小卉肯定知道，即使沒有被石青松發現。喬小卉也會找過來。

楚紅紅沒有回去，我剛纔開門又是磨磨蹭蹭，在石青松和喬小卉這兩位刑偵出身的人眼裡似乎無法隱瞞一些微妙。

“劉小溪。”我心中正七上八下，喬小卉打著手電來到近前，和石青松打了聲招呼，手電在我臉上照了一下，大聲問：“楚紅紅人呢。”

“不知道。”我只能耍賴：“昨晚喝多了，剛纔石場長叫我才醒來，楚紅紅晚上沒回去嗎？”

“回去我還來找。”喬小卉的語氣有點不悅，大聲說道：“難道我吃飽了撐的，大晚上，天又冷。”

“那、、、、、、、”我支吾一下：“真的不知道。”

喬小卉是從我住的地方過來，按理該發現楚紅紅在我房間裡，難道沒進去，直接衝著這邊過來？

“喬管理，你找我嗎？”

我正疑惑著，不知道如何應對，楚紅紅一邊說一邊走過來。

“你到哪去了？”喬小卉的手電在楚紅紅的臉上照了照，楚紅紅一臉羞紅。

不過，她平時就容易靦腆，倒也看不出破綻。

“昨晚劉小溪他們喝酒喝得比較晚，廚房間暖和，我就在鍋竈後面，不知不覺睡著了。”

楚紅紅輕聲回答，臉色又紅了紅。

廚房燒的是柴火，鍋竈後面基本上都會有許多草，在草上睡著，倒是一個理由。

至少，是一個搪塞的藉口，就算喬小卉懷疑，也找不出證據。

“跟我回去。”

喬小卉的語氣還是帶著點不悅，對於犯人晚歸，本來就應該嚴厲，到也看不出她對我有什麼懷疑。

楚紅紅跟著喬小卉離開，原野裡靜了一下，石青松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隨便在蔬菜大棚裡面的一個角落蹲下。

月光透進大棚，一片朦朧，他靜靜看著菜池，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能趕他離開，只好在他身邊也蹲下。

大棚密封比較好，冷風進不來，還殘留著白天太陽的熱氣，倒是比我房間還要暖和。

倆個人默默無語，感受著原野那種泥土的獨特氣息，我看著菜地，想著種子發芽成長，心裡充滿一種期待。

那種期待，在寧靜的夜裡讓人有種滿足感。

一剎那，身邊的石青松不再是那個嚴厲的不近人情的場長，而是一位蹲在田頭，等待著莊稼成熟的老農民，就像我老實巴結的父親一樣。

過了好一會，石青松掏出一支菸，點上，菸頭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石悠然說你肺不好，不讓你抽菸的。”

我忽然響起石悠然的話，脫口而出。

石青松似乎愣了一下，微微搖頭：“你什麼時候學會石悠然那種嘮嘮叨叨，大男人，別在一些不必要的小事上較真。”

說著，石青松竟然掏出一支菸，扔給我：“來，抽一根，試試。”

“這個、、、、、、”

我猶豫了一下，勞改農場是禁止吸菸的，那是明文規定。

但是很多老煙鬼還是會讓家裡送來一些，或者託管理買一些，偷偷過過癮。

抽菸這種事情，在中國幾乎是一種傳統，無傷大雅，管理起來也就是睜一眼閉一眼。

何況，石青松本身自己也抽菸，

“什麼這個那個的。”石青松很乾脆地說道：“讓你抽就抽。”

緊接著，他把打火機點燃，湊到我面前，我只好叼上煙，就著打火機的火苗點燃香菸。

用力吸了一口，吸得有點急，嗆得我用力咳嗽起來。

聽著我的咳嗽聲，石青松竟然輕聲笑起來，笑得有點惡作劇似的。

那一晚，我們蹲在大棚裡，月光下，一支一支吸著煙。

我竟然 吸出一種特別的感覺，似乎無盡 的夜晚，無盡的原野，那種空曠的感覺，只有吸菸才能充實。

那一晚，我學會了抽菸，後來想起來，簡直懷疑石青松是故意，完全擔心我幫著石悠然逼他戒菸。

把我教會，我自然不會在石悠然面前打小報告，相反，還要支持他。

“石場長，你這樣會把我教成不良少年的。”

石青松離開的時候，我一邊送他一邊抱怨，同時嘴裡還叼著一支菸，用力吸著。

“你本來就是個不良少年。”

石青松的回答，讓我徹底無語，只能站在夜色中，繼續用力吸著香菸。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一陣激烈的咳嗽中醒來，嗓子眼冒煙，自己都感覺到嘴巴里一股菸草的糊味。

都是石青松害的。

心中把石青松罵了幾遍，起牀倒了杯溫水喝下去，嗓子眼纔好受了很多。

廚房間有昨晚剩下的飯菜，放在一起，一鍋燴，胡亂吃了一些，開始我雷打不斷的訓練。

一通拳腳鍛鍊下來，出了一身汗水，感覺神清氣爽，嗓子裡那種乾燥的感覺也消失。

上午，按照石青松的安排，喬小卉帶著幾個女犯人過來，林蕊，杜小蓮，楚紅紅，還有一位我記不得名字，只有她的號碼，125號。

記得上課的時候，刑大壯曾經稱呼她二百五，長得還算不錯，看起來老實規矩，是個做事的料。

加上我這邊的劉猛侯三胡天雲以及刑大壯。基本上構成了我們種植金香玉五號的隊伍。

當然，我們只是日常的管理，遇到重活累活，還是會調集大量犯人過來。

金香玉五號雖然是蔬菜，但是我卻不敢掉以輕心，那可是獨一無二的蔬菜，大面積種植第一次實驗，就掌握在我這樣一個少年的手裡。

事情似乎很荒唐，但是，生活本來就是充滿意外和傳奇。

爲了守住金香玉五號的秘密，石青松連農技員都沒有請，一切都壓在我身上。

我雖然夠聰明，學得也比較快，但畢竟不是行家，就得不斷學學知識，積累經驗。

白天，我就泡在菜地裡，觀察蔬菜生長情況，不放過一絲細節，做出詳細的記錄。

晚上，必須挑燈夜戰，學習石青松給我帶來的書籍。

隨著金香玉五號的成長，移栽，定值，一天天長大，我的技術也變得很全面，似乎真的成了一位蔬菜種植的專家。

“劉小溪，你注意休息。”

沒日沒夜的忙碌，我整整瘦了一大圈，喬小卉看著我，一臉心疼、

“沒辦法，這是石場長的命。”

我很無奈地笑了笑，看著生機勃勃的蔬菜，想起石悠然的話，心中倒是有點很溫暖的感覺。

總算沒有辜負石青松的期望，一切向著順利的方向發展。

我在不斷忙碌，其他人當然也沒有閒著，大家都很認真地對蔬菜進行田間管理，就連楚紅紅和林蕊都忙得不可開交。

畢竟是好幾畝的菜地，十幾個大棚，到了天氣轉涼，早晚保溫用草簾子，什麼時候捲起，什麼時候放下，要根據天氣靈活掌握，就是技術加上體力活。

根據我那種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原則，我把男女犯人基本搭配開來。

開始的時候，侯三還是會動點心思，調戲幾句女人，但是，等到他被杜小蓮狂揍一次之後，立即變得老實起來。

他才發現，調配給我的幾位女犯人都不簡單。

何況還有個管理喬小卉。

尤其是我向他提起過林蕊，告訴他林蕊曾經把人家的卵蛋踢碎，侯三見到林蕊就有點膽戰心驚，我總覺得侯三緊緊夾著腿。

用他的話說，褲襠裡的玩意可不想出意外，還有個女人在等著他呢。

那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倒是偷偷過來看過一次侯三，我給了孩子很多好吃的，還特意偷偷爲她母女包了一頓肉餡的餃子。

當然，只有侯三陪著她們。

最奇葩的是刑大壯和那個125號，倆個人簡直就是對頭，刑大壯稱呼她二百五，125號女犯人則稱呼刑大壯傻大個。

刑大壯長得很壯，看起來也確實有點傻。

對於傻大個這個稱呼相當不滿，多次向125號提出強烈抗議，可惜，抗議沒有任何效果，反而導致大家全部稱呼他傻大個。

後來從喬小卉口中知道，125號叫賈小香。

雖然農場大多時候是以號碼稱呼，但我們蔬菜小組的人是特殊組合，朝夕相處，稱呼號碼也不合適，大家就稱呼小香。

當然，只是稱呼，其實比我大幾歲，我有時候也稱呼她小香姐。

男女組合，會根據每天不同事情安排，但小香和刑大壯的組合是絕不改變，那是我的主意。

刑大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嘮叨，女人都不是好東西，那麼，就讓一個女人好好折騰他。

“大壯，小香姐，今晚、你們兩個加班，把七號八號大棚裡菜灌溉一下。”

傍晚時分，收工的時候，我隨口布置任務。

“難不能換人。”

刑大壯和賈小香同時叫起來，然後相互瞪了一眼。

大家對他們的行爲已經習慣，只是冷眼旁觀。

“好啊。”我隨口說著：“明天你們兩就別來這裡了，我重新安排人。”

“不用安排，我們去就是。”

賈小香和刑大壯又同時開口，接連搖頭。

在我身邊幹活，雖然不是很輕鬆，但是很愉快，大家可以說說笑笑，而且還會不定時搞點好吃的。

最重要的是有可能立功，減刑。

刑大壯和賈小香不願放棄機會，只能再次乖乖向我妥協。

我以爲，兩個人相處久了，能夠改變刑大壯討厭女人的缺點，晚上特意偷偷觀察一下。

情況讓我很失望，水泵在灌溉，兩個人卻一東一西，離得遠遠的，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這可不行，得想辦法緩解一下他們之間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