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熱血容易衝動,我毫不客氣地瞪了一眼石青松,氣呼呼地喘著粗氣。
“劉小溪,冷靜一點。”喬小卉向我擺了擺手:“剛纔你也聽到我介紹了,邱家的勢力很大,那幾位被我劃掉的,雖然不考慮,但是一旦邱家哪一個人出事,其他人還是會援手,所以真的很危險,帶你來就是多個幫手,沒事先和你商量,你有權不參加,自己決定。”
“參加。”
我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事先沒有和我商量,聽起來似乎是喬小卉等人的過錯,但是,同時也說明一個事實,這樣隱秘的行動,帶著我就是最大的信任。
對於一個少年,而且是一個犯人,還有什麼比被信任更讓人熱血的呢。
邱家的強大,把我們壓在一種同生共死的境地。
和喬小卉同生共死,又讓我激動幾分。
熱血激動之下,腦子似乎都變得靈活起來,我稍稍思索,接著說道:“我們的目標是邱明業和那些襲擊我們的人,只要抓住機會,迅速出擊,快速撤退,邱家其他人想要支援都來不及。”
“不算蠢。”石青松白了我一眼,淡淡說道:“喬小卉,先幫他打扮一下。準備行動。”
“是。”
喬小卉答應一聲,示意我坐正。緊接著拿出一些工具,在我的臉上捯飭起來。
我端坐著,任由她折騰,過了一會,喬小卉拿出一副金絲眼鏡,戴在我的臉上,又拿出假髮幫我套上。
“自己瞧瞧去。”
喬小卉看著我,滿意地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衣櫥門上的穿衣鏡。
我立即站起身走過去,看了一眼,自己就驚訝得張大嘴,一時合不攏。
鏡子裡的形象,和十幾分鍾前就判若兩人,臉頰從原來的秀氣變得圓潤很多,眼睛被瞄得小了點,但是配上金絲眼鏡,顯得很文雅。
假髮是那種比較長的,在腦後隆起,有點像個藝術家。
由於我的皮膚在農場風吹日曬,顯得老成,化了妝過後,更顯得成熟,有二十歲左右。
這絕對沒人會想到是個勞改犯,甚至不會想到是個鄉下孩子。
“文質彬彬。”
林蕊在一旁看著我,上下打量,咂了咂嘴:“沒想到打扮起來,還真有點人模狗樣。”
“什麼叫人模狗樣。”我忍不住白了一眼林蕊:“我本來就高材生好不好,要是繼續上學,清華北大都不在話下。”
“你就吹吧。”林蕊咯咯咯笑起來,似乎我給她帶了一些快樂,笑著說道:“你先想好自己的身份,別和人交談就穿幫。”
“就藝術家吧,素描在行,可以矇混一下。”我稍微思索,就根據自己的優點設計了個身份:“姓名,馬曉華,二十歲,廣義人,美術系畢業。”
“這小子還真是個人才。”林蕊指著我對石青松說道:“以後我離開農場,這小子歸我。”
“隨便。”石青松輕描淡寫地揮了一下手。
喬小卉也看著我,想要說什麼,張了一下嘴,立即又閉上。
接下來,喬小卉等人也開始收拾,石青松稍微改變一下,戴上一頂寬檐帽,遮住上面半個臉,穿上一套很規矩的中山裝,有點像機關的幹部,四平八穩。
喬小卉和林蕊則是精彩了很多,臉上眉毛嘴脣都進行了化妝,塗上一層白白的粉,戴上假髮。
兩個人立即變得長髮飄飄,柳眉大眼,粉面桃腮,充滿女人的魅力。
喬小卉穿上一件夾克衫,顯得自然瀟灑,充滿青春魅力。
林蕊是一身牛仔服,頭髮在腦後攏成馬尾,充滿野性。
傍晚的時候,我們四個人一起離開了小旅館,分散開來,去了解有關邱家的情況。
我和石青松走在一起,穿上一件米色風衣,自我感覺都有點文雅起來。
“石場長,襲擊我們的那幫人如果在廣義,難免打架鬥毆,還是到醫院瞭解瞭解比較合適。”
我看著站在街頭猶豫的石青松,輕聲提議。倒不是我無的放矢,而是昨晚和杜小蓮把光頭打得不輕,如果光頭要療傷,第一個選擇就是廣運第一人民醫院。
“你去吧,小心一點。”石青松揮了揮手:“我拜訪幾位熟人,瞭解一下。”
“行。”
我點了點頭,向石青松伸出手。
“幹嘛、”石青松不解地看著我。
“給錢。”我晃了晃手掌:“石場長,我這是執行任務,你總不能讓我身無分文在廣義轉悠吧,總要帶點應急。”
“省點花。”
事情掏出兩張鈔票,拍在我的手掌上。
看著他有點心疼的樣子,我差點笑出聲來。他是有名的小摳,宰他一下很爽快。
兜裡揣著二百塊錢,心中愉悅,我哼著小曲,走向廣義第一人民醫院。
在醫院門口的水果攤上買了一些水果,提在手中,才走進醫院的大門。
在醫院溜達,總要有點瞧病人的樣子,至於水果,不出意外,最後都要進入我的腹中。
醫院看起來似乎不大,沒有目標地找人,卻立即顯得大海撈針一樣。
住院部就有幾棟三層樓,每層樓上幾十個病房,每個病房幾十個人,要是一個個病人看下去,估計要看上一整天。
先把婦科去掉,腫瘤科去掉,放射科去掉、、、、、、、
站在住院部病房分佈地圖前,我一邊看一邊在心中合計著,先用排除法,縮小範圍。
“蘇蘇,我喜歡你。”
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我立即轉身,身邊就是走道,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抱著一束鮮花,攔住了一位護士的去路。
兩人堵在走道中間,雖然沒有把走到堵死,但也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
小護士身材苗條,眼睛不大,但清澈明亮,在柳葉眉映襯下,很秀氣清純,面對那位年輕人,臉色明顯有點驚訝,還有點不適應,柳眉蹙了一下。
“九十九朵玫瑰,這是我的心意。”
年輕人手捧著鮮花,向護士伸過去,臉上帶著自豪。
鮮活的玫瑰,價格不菲,在當時經濟還不是發達的時代,算是比較奢侈。
年輕人西裝革履,國字臉方方正正,頭髮梳得油光滑亮,看得出是個有錢的人。
至少不缺錢花。
“趙天浩,我說過,不要到醫院來打攪我的工作。”護士並沒有接受鮮花的意思,而是揮了揮手,一臉不耐煩。
“蘇蘇,我不是打攪你工作。”那位叫做趙天浩的年輕人依舊把鮮花捧在護士的面前,聲音很誠懇:“只要你收下花,我立即就走。”
“我不收。”叫做蘇蘇的護士冷聲說著。
“不收我就攔著你,我二叔是醫院的副院長,你叫保安都不行。”趙天浩一臉堅決。
“無賴。”
蘇蘇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位保安,似乎真的要叫,聽到趙天浩的話只好放棄,低聲罵了一句。
“爲了你,我做一回無賴又何妨。”
趙天浩一臉微笑,話說得還有點藝術感,無賴竟然被他說得文雅起來。
這種人,真的算是一種很特別的無賴,看起來一表人才,做的事卻讓人討厭,明顯是在逼著蘇蘇接受他的鮮花。
接受鮮花只是一種開始,他接下來就會更加得寸進尺。
蘇蘇的臉色變了變,柳眉蹙得更緊,牙齒微微咬了咬下嘴脣,看著趙天浩手中的鮮花,眼神明顯討厭。
清冷而有點無助樣子,和杜小蓮有幾分相似,我的心中莫名其妙地動了一下,幾步走到那位護士身邊。
“蘇蘇,我找你好一會,你怎麼在這。”
我故意很誇張地叫著,輕輕拍了一下護士的肩膀。
護士轉臉看著我,顯得很驚訝,微微張著嘴。
“沒想到我會來吧,是給你個驚喜。”我一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絲毫不理會同樣一臉驚訝的趙天浩,帶著蘇蘇轉臉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的姿態似乎和護士很親熱,身後立即傳來一陣噓聲,有人大聲說著:“原來人家有男朋友,這傢伙的花白白準備了。”
“媽的。
趙天浩似乎罵了一句,我根本懶得理會,繼續擁著蘇蘇,加快腳步。
蘇蘇的身體有點僵硬,隨著我走過一個拐彎,在僻靜一點的花壇邊停下腳步,伸手擋開我摟著她肩膀的胳膊。
“別誤會,我幫你解圍而已。”我擺了擺手:“沒有佔你便宜的意思。”
“我明白,謝謝你。”
姑娘擡手拂了一下鬢角的幾縷秀髮,微微笑了笑,聲音很溫柔,笑容也很柔和,就像春花綻放,帶著一種很清新的滋味。
“理解萬歲。”我回了她一個微笑,立即轉身。
只是個小插曲,我可不想耽誤正事。
“等一下。”蘇蘇忽然叫住我。
“有事?”我重新轉回來,看著蘇蘇。
“你是來瞧病人的嗎?”蘇蘇看著我手中的水果。
“是的。”我隨口答應,接著心中動了一下:“對啦,見到一個光頭,受外傷的男人嗎?”
“剛剛進來一個,剛好在我的病區。”蘇蘇笑了笑:“真巧,你跟我來,我帶你過去。”
還真的巧,我心中也嘀咕一句,跟在蘇蘇的後面,走向一棟大樓。
“你知道剛纔得罪的趙天浩是什麼人嗎?”
一邊走,蘇蘇一邊隨口問。
“不知道。”我立即回答。
“別看他人模人樣,在廣義可是個邪頭,地痞流氓。勢力很大。”蘇蘇語氣帶著討厭。
“很厲害似的。”我隨口說著,不管怎麼樣,已經動手了,沒有後悔的餘地。
“有點後悔嗎?”蘇蘇瞥了我一樣。
“沒有,就算知道,我當時還會動手。”我挺了挺腰桿,很豪氣地說道:“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雖然真的有點後悔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是面子還是要撐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