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金燕的手指柔軟細長,帶著一種很特別的溫熱,握在手掌中,給我一種異樣的愉悅感,讓我瞬間聯想起在影劇院摸著她脖頸以下那一段肌膚的滋味。
拉著她的手,似乎她已經屬於我,心中的憋悶不悅煙消雲散。
那種快樂,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不管她和那個中年男人是什麼關係,我似乎也管不著,我的身份註定和誰都沒有結果,何必多想,活在現在短暫的快樂中就很不錯。
就像我拿了石青松一千元的活動經費,明知道把大白菜賣到兩千元的希望很渺茫,還不如先痛痛快快玩一場,自在一時是一時。
拉著季金燕溫熱柔軟富有彈性的手,一直走出小旅館,我感覺著手牽手的浪漫情懷,心中美美的。
直到邢大壯看了看我們,一臉怪異的表情,季金燕才臉色微紅,把手抽了回去。
媽的,盡做些大煞風景的事情,我忍不住瞪了一眼邢大壯,大聲說道:“麻溜點,時間不早了,再磨蹭,連午飯一起吃。”
“不不,還是先吃早飯。”提到吃,邢大壯立即忘記了看到我們手拉手的事情,急忙搖頭擺手:“前面一家早點鋪,我聽說麪點不錯,揚州富春茶社的親傳。”
“那就過去吃。”
我直接揮手,雖然和邢大壯一樣,並不知道揚州富春茶社是什麼玩意,但聽起來似乎挺不錯。
那家早點鋪也沒有讓我失望,看起來就有點富麗堂皇的感覺,這在早點行業裡面不常見。
“我們的手藝是來自揚州的富春茶社,全國有名的點心小吃很多,翡翠燒賣,三丁包子,千層糕,涼拌乾絲、、、、、、”
服務的姑娘聲音溫和地向我介紹他們的特色小吃,我當然毫不猶豫地每樣都來上一些。
很快,我們四個人面前的小餐坐上就堆滿了吃的。
邢大壯一臉興奮地看了看那些吃的,又聞了聞,忽然搖頭晃腦很斯文地來了一句:“真是美味佳餚。”
說完,他的動作立即變得和斯文毫無關係,抓起一個包子,就狼吞虎嚥起來。
包子的味道確實鮮美,邢大壯吃得過猛,吃到第二個包子就噎得他直伸脖子瞪眼。
“慢點。”杜小蓮白了一眼邢大壯,噘了噘嘴,很不屑地哼了一聲:“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我們農場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是啊,要注意形象,季姑娘這個客人還在呢。”
我也白了一眼邢大壯,遞給他一杯豆漿,一邊示意他喝一邊輕聲提醒。
我真的覺得邢大壯這樣在季金燕面前很丟人,簡直後悔帶著他。
如果說在展廳的時候,我們的斯文是裝出來的,在季金燕面前,我卻有種真的大家都斯文的希望。
其實,我卻沒有意識到,在一個姑娘面前,不知不覺注意形象,已經是一種很心動的情感。
“不要緊,你們別把我當著外人就行。”季金燕微笑著擺了擺手:“我喜歡這種真實的感覺,想吃就吃,那是人的本性,不用裝。”
“那、、、、我們就隨便一點。”杜小蓮輕聲問,眼睛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季金燕,帶著點試探和詢問。
“隨便。”季金燕微微揮手。
接下來。杜小蓮真的開始隨便,只是隨便得有點離譜,那種吃相,比起邢大壯有過之而無不及。
伸手抓起一個包子,三下兩下就嚥了下去,緊接著,杜小蓮又抓起一隻燒麥,快速吃下去。
喝了一口豆漿,她又抓起桌上一盤白斬雞中的一隻雞腿,大口啃起來,啃得嘴角都有點冒油。
哪像一位小姑娘,瘋狂得感覺就是十幾天沒有吃飯,快要餓死忽然見到美味佳餚,迫不及待得有點過分。
我真擔心她會被一下子噎死。
“杜小蓮,你也太誇張了吧。”我忍不住搖頭,輕聲說道:“你可是個小姑娘,和邢大壯這樣的漢子不一樣,是要嫁人的,稍微注意點形象好不好。”
讓她隨便吃,但隨便也是有個限度的,這樣子,比邢大壯還要丟人。
“形象?”杜小蓮嘴裡塞著雞腿,瞪了我一眼。含糊說道:“我又不打算嫁給你,在你面前注意形象幹嗎。”
杜小蓮的回答讓我一時無語,就像吃包子被噎了一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有點尷尬。
季金燕在一旁卻輕聲笑起來,笑得很開心,一臉燦爛,一邊笑一邊說道:“有道理,人家又不打算嫁給你,注意形象幹什麼。”
說完,她也伸出手,一把抓過另一隻雞腿,大口啃起來。
她的動作很快,邢大壯在一旁,看樣子在猶豫要不要斯文,手猶豫著正要伸向那隻雞腿,慢了一步,被季金燕搶走,他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一臉懊悔。
季金燕似乎也和杜小蓮一樣,放棄姑娘的矜持,甩開腮幫子吃。
這讓我有點驚訝,同時,也感到一種溫馨。
人與人之間心靈的交流,最好最融洽的,就是變得和你打成一片,就像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朋友,不分彼此。
季金燕一邊吃還一邊看了看我,那意思,和杜小蓮說的一樣,又不打算嫁給你,用不著注意形象。
她的吃相倒是可以理解,一個在外都吃泡麪的姑娘,遇到真正的美味佳餚,自然忍不住吃的慾望。
“對,我也不打算娶你們。”
我被兩個姑娘的吃相感染,低聲說了一句,也伸手抓起包子,大口吃起來。
包子的面入口鬆軟,帶著小麥的清香,裡面的餡味美無比,吃在嘴裡有點回味無窮的滋味。
難怪杜小蓮吃得那樣難看,我都有把舌頭咬掉的迫切感,接二連三抓起包子往嘴裡塞。
不用照鏡子,我的吃相也不好看。
我們一起放開手腳吃,邢大壯自然不甘示弱,再次狼吞虎嚥起來。
餐廳很大,分成一個個小範圍的餐桌,四周是半人高的椅子圍攏,成爲獨立的小空間。
早餐,一般吃得都很文雅,
我們這一桌卻除外,四個人吃得完全是憑本能,肆無忌憚,旁若無人,一邊吃一邊相互看著其他人的滑稽樣,輕聲笑著,笑得也很開心。
早點許多原本可以用筷子的,我們卻乾脆直接得都用手抓,如同搶一樣。
一時間,我們幾個人成爲餐廳內一種獨特的風景,引起許多詫異的目光。
“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
我畢竟算是幾個人的頭,面對那些詫異的目光,微微有點不好意思,輕聲提醒。
“不管他們。”季金燕揮了揮手,咧嘴笑了笑:“我又不打算嫁給誰,怎麼吃,關他們屁事。”
季金燕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很爽快,但有點矜持,那一刻,她似乎完全放開,有點肆無忌憚的粗野。
餐廳門口又走進來一羣人,我眼睛瞄了一下,微微一怔,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餘慶,在他身邊,齊麗雅秀髮飄飄,一臉溫和陽光的笑容,並肩而立,就像很般配的一對。
兩個人邊走邊說笑,看到我們,微微意外地也怔了一下,旋即移開目光,顯得滿不在乎,繼續說笑著,帶著一羣人走向我們旁邊不遠處的一張寬大餐桌邊落座。
“餘慶、”
邢大壯也注意到餘慶等人,下意識說著,似乎影響了胃口,吃得慢下來。
杜小蓮也擡起頭,放下手中的包子,微微皺眉。
餘慶和我們 三個人之間的關係有點說不清,上次去那個農場拿金香玉五號種子的時候,就和他有過沖突,還動過手。
這次,就在昨天,又差點動起手來。
幾次相遇,當然並不是真的冤家路窄,而是雙方都是爲了蔬菜推廣,難免碰在一起。
就拿眼前的早餐來說,這裡是附近最好的,我們選擇這裡,餘慶當然也會在最好的早點鋪招待別人。
餘慶,就是我們幾人心中的結,影響情緒在所難免。
“管他餘(魚)慶蝦慶的,我們繼續吃。”
季金燕卻絲毫沒有受影響,一邊繼續吃一邊大聲說著,說得對餘慶似乎很蔑視。
她的聲音驚動了餘慶那桌的人,紛紛轉臉看過來,齊麗雅一臉厭惡地說道:“別理他們,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傢伙,看他們那種讒樣,這種高檔的點心估計這輩子是第一次吃。”
“我也覺得差不多。”一位眼有點斜的中年男人大聲附和:“估計就是一羣沒素質的人,不用理會。”
“我們吃,別因爲小人影響心情。”餘慶很溫和地說著,顯得很大度似的。
他的大度,卻讓我很不爽,立即有種打他臉的衝動,脫口而出,大聲說道:“來,加油吃,不加把勁,昨天贏的一萬塊,猴年馬月才能吃完。”
我一邊說一邊看著餘慶和齊麗雅,不出我的意料,兩個人的臉上,同時有點掛不住,變得微微陰沉,餘慶還瞪了我一眼,眼神充滿陰狠。
我白了他一眼,轉過臉繼續吃東西,不再理會他,成功把他臉上那種道貌岸然的微笑打掉,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潛意識裡,我還是在和餘慶較勁,很大一部分,是爲了喬小卉。
喬小卉從某種角度上,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