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沉寂了一下，氣氛有點冷。

我和趙天浩都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殺意，兇狠地對視著，冷著臉。

足足有十秒鐘，趙天浩冷聲說道：“我就是不鬆手，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冷哼一聲，直接用行動說明，一擡手，對著他的大腿砸過去。

記得沒錯的話，那條腿上，曾經被石青松用趙天浩自己的砍刀砍了一下，傷口還挺深。

我砸得很用力，嘭的一聲。

隔著厚厚纏繞著大腿的紗布，趙天浩還是痛得慘叫一聲，下意識鬆開抓著蘇蘇的手。

蘇蘇立即站到我身邊，怒視著趙天浩。

“狗日的，你他媽找死。”

趙天浩一臉猙獰，對著我大聲吼著。

“嘴巴乾淨點。”

我淡淡說著，一擡腳，又在趙天浩的腿上踹了一腳。

趙天浩又是一聲慘叫，臉頰痛苦地扭曲著，額頭上痛得汗珠都滾落下來。

他的目光更加陰冷，似乎是一把利劍，恨恨地要殺了我。

但是，他沒有再出聲。

因爲我的拳頭已經緊緊攥著，隨時準備敲打他的傷腿。

就算把他打得再次手術，我也毫不手軟毫不猶豫。

“媽的。敢動浩哥，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

旁邊牀上趙天浩的那兩位手下同時大聲吼起來，氣勢洶洶。

我扭身看了看那兩個人，想起他們拿著砍刀追殺我的情形，心中立即又升起一種狠辣，揮動拳頭，對著他們的傷腿砸過去。

兩個人向後發出慘叫，眼神有點懼怕地看著我，似乎在看著一個瘋子。

病房內再次沉寂，我掃視一眼趙天浩等人，伸手摟住蘇蘇的肩膀，冷聲說道：“記住了，要知道尊重女人。”

說完，我摟著蘇蘇立即轉身向門外走、

“馬曉華，這筆賬我記下了，我們沒完。”趙天浩在我身後大聲吼著。

“那也要等你能夠下牀再說。”我頭也不會地揮了揮手：“有本事你衝我來，我儘管接著，要是敢動蘇蘇一根指頭，我會讓你後悔爹孃把你生下來。”

護士值班室內，那兩位姑娘還在說笑著，見我和蘇蘇並肩走進去，大眼的護士立即揮手：“蘇蘇，今晚我們替你值班，你自由啦。”

“你們兩替我值班？爲什麼？”蘇蘇狐疑地看著那兩位護士。

“善心大發，不可以嗎、”大眼護士笑了笑：“難道我們在你眼裡，就是那麼不近人情。”

“謝謝，謝謝。”蘇蘇對於眼前的情況明顯意外，不明真相，但還是很感激地客氣著：“明天我請客。”

“請客的事情，以後再說。”大眼護士伸手推著我蘇蘇，大聲笑著：“去吧，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花前月下去。”

“她們好奇怪，平時都是我替她們值班，這次怎麼忽然勤快起來。“

蘇蘇換好服裝，和我並肩走出醫院，一邊走一邊輕聲疑惑地念叨著。

“或許她們是良心發現。”

我隨口回答，給兩位護士一張大鈔的事情，還是不說爲好，讓蘇蘇對她們留下美好印象，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我們去哪？”站在街道上，蘇蘇忽然有點無所適從。

她原本可能只是想在值班的時候，我陪著她說說話，沒想到那兩位護士把她的事情攬了過去，讓她陪我。

“隨便你。”我也是沒有想好去處，認真想一下，偌大的縣城，還真的沒有我的目的地。

“那我們就隨便走走吧。”蘇蘇信步沿著街道向前。

“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要不，我們找個地方慶祝一下。”

我緊跟在蘇蘇身邊，想起趙天浩的話，按了按衣兜中的鈔票，輕聲提議。

“不用。”蘇蘇微微擺手：“每年生日，都是蛋糕慶祝之類的，今年我只想安安靜靜過。”

停頓了一下，蘇蘇輕聲補充：“有個人陪著說說話，我就很開心。”

我微微沉默，心中有種異樣的滋味。

生日的時候，有人陪，那個陪著的人在她心中當然很重要。、

而她原本約的就是我。

可我這個在她生活中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人，真的適合充當那個陪伴的角色嗎？

向前走了一會，路邊有個新開的蛋糕店，我立即拉著蘇蘇走進去，買了一盒孩子吃的小蛋糕，順便帶上幾支小蠟燭和打火機。

在路邊小公園的一棵風景樹下，有個木質長椅，我和蘇蘇坐下，在小蛋糕上點上蠟燭。

“祝你生日快樂。”我把小巧的蛋糕遞給她：“許個願吧。”

蘇蘇接過蠟燭，沉默了一下，應該是真的在許願。

夜晚的城市，街心小公園的一角，漂亮的姑娘，淡紅色的燭光。

這一切，很浪漫，但是，我卻不希望蘇蘇的許願中會有我。

相對於柔情蜜意，我更加現實，我很快就會回到農場，繼續勞改犯的生活，我們不會有未來。

蘇蘇吹滅了蠟燭，把蛋糕一分爲二，我們兩很快就吃光。

蘇蘇向我靠近了一些，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很自然地身後摟住她。

“你得罪了趙天浩，真的不害怕嗎？”蘇蘇聲音輕柔，帶著點擔憂。

“不怕。”我回答很肯定：“有些事，害怕是沒有用的，生活就要勇敢面對。”

我的話說得有點豪壯，似乎根本不把趙天浩放在心上，事實，在趙天浩恢復之前，我早就遠走高飛，人間蒸發，趙天浩就算想對付我，也沒地方下手。

“ 趙天浩那邊，我會讓邱明珠和她交涉。”蘇蘇顯然對我沒有任何信心，柔聲說道：“另外，我和我媽說一下，我們蘇家也不是好惹的，那個趙天浩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聽蘇蘇的意思，是要把我正式介紹給她家裡，對我實施保護。

“真的不用，我有我的辦法。”

我輕聲拒絕，心中溫暖地用力摟了一下蘇蘇的肩膀，把她向懷裡攏了一些。

“就這樣定了。”蘇蘇任由我摟著，但是語氣卻沒有絲毫鬆懈的意思，很肯定，簡直有點霸道：“後天 我就去省城，和我爹媽說一下。”

後天！我心中鬆一下，那時候我應該不在廣義。

但是，不知道蘇蘇心中會怎麼樣。

心中微微酸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

看了一眼城市上空有點暗淡的月亮，只是個月牙兒，若隱若現。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我情不自禁想起古人的這首詞，低聲唸叨起來。

“你的聲音真好聽。”

蘇蘇低聲說著，我念完蘇軾的詞，緊接著有唸了帶著幾首柔情的宋詞。

蘇蘇聽著聽著，發出微微的鼾聲，竟然在我懷中進入了夢鄉。

我的手臂緊緊摟著她，一動不動，害怕驚醒她的美夢。

同時，又何嘗不是我的夢。

心中淡淡溫馨著，希望這樣的姿勢永遠保持下去，生命就定格在那一瞬間。

夜越來越深，街上的行人越來越稀少，整個城市似乎都進入了夢鄉，一片寧靜。

蘇蘇似乎有點冷，向我懷中鑽了一下，我微微彎腰，用胸膛和手臂把她抱緊。

她似乎很享受被溫暖包裹的感覺，暗淡光線下，都可以看出她的嘴角浮起微笑。

看著她的微笑，聞著她秀髮的味道，我心中一片寧靜。

那一夜，我們兩一直依偎著。

天矇矇亮的時候，蘇蘇被一陣晨練的吵嚷聲驚醒，從我懷裡坐正身體，向我微微笑了笑，略帶歉意：“對不起，我昨天工作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沒關係，我的胸膛能讓你美美睡一覺，是我的榮幸。”

我立即笑著迴應，在學校，我也算是口才出衆，如何應對姑娘，還是沒有忘記。

“你真會說話。”蘇蘇的臉上展開燦爛的笑。

花言巧語，女人都喜歡。

不是我輕浮，而是能給她快樂的，似乎只有這點花言巧語。

“馬上到交班的時間，我得回醫院。”蘇蘇看了看手錶，向我揮了揮手：“後天來醫院找我。”

說著，她臉上的笑更加溫柔。

後天，應該是她和爹媽攤牌後，打算給我點驚喜。

我的心又酸了一下。

“站住。”蘇蘇剛剛轉身，我情不自禁地叫住她。

分別之後，就是永不相見，我還是想再看一眼她清純的臉頰。

“有事？”蘇蘇又把身體轉過來，看著我的臉，微微皺眉。

“昨晚你睡著了，忘記把禮物給你。”

我伸手從衣兜裡拿出精緻的盒子，打開，拿出翠綠的玉鐲。

“給我的？”蘇蘇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沒有回答，默默抓住蘇蘇的手臂，把玉鐲套在她的手腕上。

白皙滑嫩的手腕，清涼翠綠的玉鐲，充滿一種純潔的美感。

“真好看。”我脫口而出。

“特意爲我買的？”蘇蘇臉色如天邊的朝霞，眼神明亮地看著我。

“你說呢？”

我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蘇蘇也沒有回答我的話，溫柔地笑了笑，扭身離開。

我的話，讓她心中留下了一個迷。

我也沒有想到，這個謎幾乎改變了蘇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