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之上。
慕容無垢去青樓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甚至已經傳到了楚明顯的耳朵里。
楚明顯有些頭疼，如果把這樣一個人提拔為太子太傅，顯然不能服眾。已經有人上奏，說慕容無垢身為朝廷命官竟然去這種煙花之地，品行讓人懷疑，有損朝廷的顏面。
官員上青樓并不是獨此一例，但慕容無垢實在鬧得滿城風雨。
楚明顯正打算把這件事情先擱置一段時間，卻沒有想到褚俊非突然有本上奏。
“臣據可靠消息稱，慕容無垢，慕容大人有事欺瞞陛下，此乃欺君大罪。”
楚明顯皺了皺眉，“褚卿家，可有證據，若無證據，詆毀朝廷命官，朕可無法輕饒。”
“此事關乎陛下天威，若不立即驗明正身，恐怕后患無窮。”褚俊非說完，便指著慕容無垢說道：“慕容大人，我有人證稱，你是前燕罪人慕容無垢，你可要否認？”
褚俊非話一出口，滿堂皆驚。
楚明顯冷眼看著慕容無垢，卻只見他一副不受影響的模樣，再看楚辭，卻是滿臉怒容的看著褚俊非。
慕容無垢還未回應，楚辭便怒然道：“褚大人，你是何意？世人皆知，慕容無垢大人是我的丈夫，即為其妻子，難道你的人證比我這個做妻子的還有說服力？！”
褚俊非卻未理會楚辭，只是看著慕容無垢，咄咄逼人的說道：“慕容大人可敢在皇上面前立誓，又可敢當堂對質？”
慕容無垢淡淡道：“不知褚大人從何道聽途說，竟把這謠言帶到了朝堂之上，帶到了圣上面前，褚大人，我私以為此行為好荒謬啊。”
慕容無垢話音剛落，引起了幾聲零碎的笑聲，褚俊非急面向楚明顯道：“圣上，楚大人和慕容無垢的婚事是皇上欽點，若慕容無垢是慕容涉歸，便是欺君，這種行為讓……”
慕容無垢朗聲說道：“陛下圣明，讓有情人終成眷屬，讓我與楚大人能夠同時為皇上效力，從來都感恩于圣上，忠君之事從無二言。反之我曾聽說褚大人愛慕我的妻子已久，卻未能得償所愿，我曾以為褚大人是寬宏大量之人，未曾想到褚大人竟至今不能釋懷。”
褚俊非想要說話，慕容無垢卻加快了語速：“只是褚大人針對我便算了，而今竟然質疑陛下圣裁，這種居心叵測之舉，恕我不能茍同。”
“呵，慕容大人，你是當朕閉目塞聽嗎？朕當初以為你與楚卿家情深意篤，才賜婚于你二人。如今你以朝廷命官之身，做出此等不顧禮節的事情，你是當朕不知道？你閉嘴。”
見慕容無垢無以為駁，褚俊非趁勢道：“陛下，此關乎天威，懇請皇上圣心明斷，讓證人與慕容大人對質……”
“夠了。”楚明顯怒道，“褚卿家的意思，是朕愚蠢看錯了他？是朕連忠奸都分不清？”
“臣并非此意，實乃慕容無垢過于狡詐。”褚俊非急忙道。
楚明顯卻冷笑道：“朕聽說，褚卿家最近與太子來往甚密，可有此事？”
“絕對沒有。”褚俊非否認道。
“那便是有人子虛烏有的事情了，褚卿家對國家做了很多貢獻，你的功勞朕都記在心里，聽到這種話，朕是不信的。朕一向認為褚卿家是個聰慧之人，應該懂得如何分辨謠言和真相，而褚卿家今日的表現，實
在讓朕有些失望。朕知你素來與慕容卿家存有隔閡，但朝廷命官均應為朕效力，為百姓做事，而褚卿家今日卻為個人私怨，而把這些事情鬧到朕的面前，朕不希望有下一次。”
楚明顯說完，拂了袖，“今日到這。”
“退朝~~~”
下了朝，一路上楚辭和慕容無垢保持沉默的默契。
直到回到幽冥樓樓中，楚辭看著身邊的慕容無垢，直接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今天這樣的結果？”
慕容無垢笑道：“皇帝處于頂層，他管不了那么多事情，所以需要朝廷命官幫他管理。他需要的是平衡，而褚俊非想打破這個平衡。你我如今是一體，褚俊非動我，不就是動你嗎？”
“正如你前面所說，若是我倒了，朝堂上會有更多勢力倒向褚俊非，這是皇帝不愿看到的。有時候真相對于皇帝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褚俊非挑戰了他的威嚴。他這不是逼皇帝認錯嗎？真是……即使是真的，楚明顯這種人怎么可能認錯啊。”
“那為何冒險？”
“我的確是在等褚俊非提這件事情，但我沒想到他會在朝堂上直接提出來。”慕容無垢笑了笑。
楚辭卻想到了另一件事：“所以……他說的人證，是錦云，對吧。”
“對。”
“你要動褚俊非了么？”楚辭問道。
茶是好茶，茶香四溢，而茶水澄澈，不似人心的渾濁。
慕容無垢看著楚辭，并不答話，他只是好好的看著這張他喜愛透了的臉，輕輕地笑了起來。
楚辭撇了嘴，“你說話。你想怎樣對付他。”
“交給你好不好？”慕容無垢斜靠在座位上，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道。
楚辭笑了，“我還以為你又會陰陽怪氣的問我是不是不舍得這類混話。”
慕容無垢坐直了身，往前傾了傾，用食指戳了一下楚辭的臉頰，“很明顯你的夫君我就比那個無恥小人好很多嘛，我才不信你會這樣沒眼光。”
“還是第一次聽見你罵他。”楚辭笑道，“那我要怎么做？”
“你喜歡啊，我是楚大人身邊的狗腿子。”慕容無垢說完，像模像樣的汪了兩聲。
“你在我面前這樣我會覺得你很可愛，但我不想旁人這樣說你。”
慕容無垢擺了擺手，“陶洪的祭日快到了，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我想等他祭日的時候，帶你去看看他，他救了我一命，我才有可能伴你余生。”
“這是考驗嗎？”楚辭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的心中還有芥蒂。我也希望他知道，我還是選對了人。雖然有些愚蠢，但我的確是這樣想的。”
“可是動了褚俊非，所謂的平衡不也失衡了嗎？”楚辭問道。
“等把褚俊非動了，那就不需要平衡了，我們直搗黃龍。”
楚辭一驚，慕容無垢看在眼里，“當然，這得等你除了他再說。”
幾日后，探子急報，吳軍進犯，邊關疏忽，岌岌可危。
楚國朝野皆驚，一直以為楚國軍力強盛，吳國不可能主動進犯，然而吳國不僅僅進犯了，而且還讓楚軍節節敗退。
雖然不至于丟了城池，但楚國從來自詡國力強盛，卻被吳國此舉打了臉。
楚明顯看見邊關加急信函后大怒，褚俊非近日的行為本已經讓楚明顯不能稱心，而此番雖與褚俊非無關，但褚俊非卻是軍方最高指揮者，楚明顯便把所有氣都撒在了他身上。
褚俊非卻不知前幾日已觸龍顏，但邊關失利他身為軍方總指揮的確難辭其咎，便想自動請纓去邊關把吳國給打回去，但轉而又想，若他離開了楚都，楚辭和慕容無垢便更易把控京城，況且打仗并不是小事，并不是一頭半個月就能夠解決，若是幾個月下來，楚都的形勢誰知道會變成怎樣。
他當下覺得，不能走。
只是即使他不主動請纓，若是前線繼續敗退，這已經有損國威，楚明顯定然會派他前去鎮壓，甚至讓他去把吳國給掃了。
若是從前，他定然已經躍躍欲試。當今天下，燕國弱小，依附于楚國，曾經可以與楚國匹敵的燕國已滅，而吳國國力尚不敵巔峰時的燕國。若是把吳國給滅了，天下便一統，他定然可以名留青史。
以一個將軍的身份。
但他不僅僅想做將軍。若是楚都沒有楚辭和慕容無垢，他大可先把吳國收拾了，天下一統，再想方設法奪得皇位。
但如今，他已得到可靠情報，那個叫后卿的女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足夠影響吳國的朝政，若是楚辭和慕容無垢策劃政變，把控了楚都，而后卿和慕容無垢關系匪淺，若是聯手，便很可能把他圍困。
步步維艱，一失足或成千古恨。
褚俊非意識到，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離開，然而他必須想一個辦法，留在楚都。
那就只能推一個人出去。
褚俊非承受著楚明顯的怒氣，毫無反駁，而腦里不斷的計算著，到底要如何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又能夠讓楚明顯同意。
楚都里，到底還有誰，能夠推上前線？
老將太老，年輕的又尚不能擔當重任，吳國，后卿必定會在背后出謀劃策，這個恐怖的女人，即使沒有和她正面交手，以褚俊非收集來的信息，甚至是這個女人，成就了慕容涉歸的名聲。
慕容涉歸？
怎么沒有想到他呢！褚俊非突然扯了扯嘴角，既然楚明顯明顯知道慕容無垢就是慕容涉歸，而慕容涉歸當年和后卿之間的曖昧關系，雖說不是人盡皆知，但也算是說書人津津樂道的話本。
只要讓楚明顯知道后卿在吳國，并且說這場挑釁就是她發起的，再提讓慕容無垢前去，楚明顯當然會知道，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君王多疑，即使慕容無垢與楚辭成婚，以慕容無垢與后卿之間的交情，也足夠讓楚明顯忌憚。
這般想著，楚明顯也停止了斥責，而是問他打算怎么辦。
褚俊非把心中盤算好的說辭托出，不過一會兒，便不出所料的，得到了楚明顯認同。
既然目前沒有合適的說辭讓慕容無垢進宮牽制楚辭，讓慕容無垢去前線，一可以探他的忠心，二可以探楚辭的態度，三至少可以讓慕容無垢去弄清楚吳國的意圖。
他現在可不想對楚辭做什么，那些神秘的玉石還得靠幽冥樓的網來找。
雖然慕容無垢現在沒有武功，兵法行軍之道是不輸褚俊非的，若讓慕容無垢前去，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至于褚俊非，也免得他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