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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狼。”軒轅洵大步跨進來,一眼看見倒在血泊里的惡狼,目赤欲裂的瞪視著華錦,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南宮華錦,是你,殺了它?”
軒轅洵目光森冷,透著一股殺人的嗜血陰光。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太監及宮女,全都驚呆了,嚇得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唯恐驚了身邊的皇上。
華錦猛的一抖,頓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狼本是草原動物,這皇宮內怎會有如此生性慘烈的動物?而且是在軒轅洵的寢宮內,那就只能有一個解釋,這狼是軒轅洵的。
蜷縮在地上的狼身體微微顫抖,兩眼已經翻白,顯然已無生還之機。
軒轅洵一步一步逼過來,“南宮華錦,你為什么到這里來?”目光掃在她手里的劍上,“南宮華錦,到孤的寢宮里來,你竟然還敢帶著武器?是何居心?”
華錦的心一寸寸涼下去,幾乎癱坐在地上,但仍竭力維持鎮定,“陛下,不是您命人把民女叫來的嗎?剛才有個宮女,說陛下命民女過來。”
軒轅洵目光更加陰沉,“你竟然殺了我的御狼,說,是誰讓你進來的?”
華錦緩緩搖了搖頭,身子抖了抖,“陛下,太子妃帶我進宮賞花,而帶我到這里來的,是一個宮女,民女并不認識。”
軒轅洵冷眸微閃,望著癱坐在地上的這個女人,胸中的怒火一陣強似一陣,這只狼是他專門讓人訓練的,被他稱作御狼。
御狼只熟悉幾個人的味道,而這幾人可以隨意進入軒轅洵寢宮,一旦有陌生味道進入寢宮,它就會攻擊來人,并將其撕裂吃掉,兇殘惡劣。
軒轅洵曾經測試過,五個武功高強的高手與之對陣,御狼都不會失手,而現在僅僅一個南宮華錦就將御狼殺死。
是這女人的武功太高還是有人在御狼身上動了手腳?
想到這里,軒轅洵怒吼,“傳御醫。”
一個太監嚇得屁滾尿流,慌忙轉身而去,誰不知道這御狼是皇上的心肝寶貝,現在卻被人殺死了,搞不好這滿屋子的人都會跟著陪葬。
“南宮華錦,沒人告訴你要在殿外守候嗎?這只御狼,只要聞到陌生人的味道就會竄出來把人吃掉。”軒轅洵的聲音里帶著些陰陰的冷風,陰沉無比,仿佛來自地獄的低吼。
華錦打個寒顫,慌亂的搖搖頭,“陛下請明察,民女一點也不知道,那宮女跟民女說陛下在里面等著,讓民女進來。”
頓了頓,華錦強自鎮定下來,朝軒轅洵跪地拜了拜,“陛下,民女知道犯了天大的錯,不敢祈求您的原諒,民女卻有些話要對陛下說。”
軒轅洵沉聲道,“有什么話盡管說吧。”
華錦又在地上拜了拜,“陛下,民女早就聽說陛下英明果斷,感謝陛下給民女這一次機會。陛下,這件事蹊蹺的很,陛下傳喚民女,應是有事要與民女說,自不會讓民女死于御狼口中,但帶我來的人又沒告訴我這宮中的禁忌,擺明了是要我進來的,我認為此人有兩個目的,第一,盼著我死在御狼口下。第二,我若死了,必會引起太子與陛下的矛盾。可見這人心計非一般,但她沒料到的是民女竟然殺了御狼。”
“民女生死無所謂,但對陛下來說,與太子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太子決不至于為了民女而與陛下鬧翻,但瞧在有心人眼里,倒是陛下容不得太子,這樣的挑撥,陛下,您應該放在心上的。”
華錦一氣說完,不再多說,只安靜的跪在地上,等待軒轅洵的宣判,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殘暴的軒轅洵即使一句話都不說就可以把人五馬分尸。
御醫適時趕來,朝軒轅洵拜了拜,立時奔到御狼跟前,一翻檢查后,對軒轅洵道,“啟稟陛下,御狼已去,往陛下節哀。”
華錦并不覺得奇怪,她下的力道,心里清楚,一到下去,必然致命。
軒轅洵眉頭緊皺,深不可測的黑眸里閃著陰測測的亮光,從御狼的尸體上飄到華錦身上,“南宮華錦,你分析的很對,依你看,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皇后嗎?上一次給你下藥的也是皇后,我只不過命她給你喝點紅花,而她卻給你下了毒藥。”
華錦抬了抬頭,“陛下,上一次并不是皇后給民女下了毒藥,而是另有其人,目的卻是一樣的。陛下,且不論皇后與我的姐妹情,皇后若真想害我,怎會這么傻,用這么蠢笨的手段,一眼就被人看穿,陛下,您英明神武,心里明鏡兒似的。”
軒轅洵陡的哈哈大笑起來,“南宮華錦,孤果然小瞧你了。怪不得司徒青桓會為了你與周國大動干戈。果然是個聰慧的女子。”
“不過……”軒轅洵話鋒一轉,臉上的笑意頓失,只留下一抹陰毒,“你殺了孤的御狼,這是事實,孤就要你付出代價。來人拉下去,關進黑牢,賞給黑牢的將士們。”
華錦臉色頓時變得刷白,她雖不知黑牢為何地,但‘賞給黑牢的將士們’卻是再明顯不過,那是一群餓狼柴虎,她若進去,只怕連死都辦不到了。
她咬了咬牙,俯身跪趴在地上,“陛下,民女殺了陛下的心愛之物,甘愿受罰,但民女還有一句話要對陛下說,還請陛下靠前來聽一聽。”
軒轅洵冷笑,“華錦,你太聰明了,孤怎會上當?來人,把她拉下去。”
幾個身穿盔甲的侍衛走進來,直奔華錦,軒轅洵抬步走向御狼。
華錦瞧準時機,手指微動,身子猛的飛起,手起劍落,明晃晃的劍尖已抵在軒轅洵的喉嚨處。
“陛下。”幾聲厲叫,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華錦卻身形微動,舉著劍到了軒轅洵的身后,劍刃貼在軒轅洵的脖子上。
軒轅洵卻不慌不忙,任由華錦挾持,“南宮華錦,即使你殺了我,你也走不出這皇宮,而到時候你會死的更慘。”
華錦恨得咬牙切齒,“陛下,莫怪我以下犯上,您明明已經摸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雖殺了御狼有罪,甘愿受罰,但您的懲罰卻置我于萬劫不復之地,而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陛下,還請您開口讓他們都走開。”
軒轅洵并不說話,冷冽的目光朝在眾人臉上一掃,所有人都自動退開。
華錦又道,“陛下,請您為我準備一輛馬車,并請您護送我離開皇宮。”
軒轅洵甚是沉靜,“華錦,孤現在改變主意了,不再罰你,你放了孤。”
華錦冷笑,倏地從懷里拿出一顆藥丸,趁軒轅洵說話之時,猛的塞進他嘴里,又強迫他咽下去,“陛下,這是一顆奪魂丹,原本是要給那些害民女的人吃的,沒想到竟然用在陛下身上,陛下放心,這藥十個時辰之內不會毒發,十個時辰,民女安全了,自會說出解藥放在哪里。”
軒轅洵勃然大怒,額頭青筋突出,“南宮華錦,果然活得不耐煩了。”
華錦冷冷一笑,“陛下,民女也是被逼無奈,請您先把民女送出去吧。”
軒轅洵低聲怒吼,“還不趕快準備馬車?”
華錦又冷冷笑了笑,聲音極低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如果我死了,就沒人知道解藥在什么地方了,陛下,您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南宮華錦,孤還真是小瞧你了。”軒轅洵氣的直想殺人,想他一世謹慎,不管到了什么地方,身邊都跟人無數,沒想到今天竟然栽在一個小丫頭手里。
也怪他大意,他實在沒想到弱流如南宮華錦,居然敢在他的寢宮里把他挾持。
南宮華錦的話當然能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周身手摸著刀劍的侍衛們個個對她冷眼相向,指不定一個不察,就會被他們一刀斃命,她必須為自己再加點保險。
果然,她的話起了作用,侍衛們開始有些面面相覷。
馬車很快就來了,華錦仍舊保持持刀按在軒轅洵脖子上的姿勢,上了馬車。
“南宮華錦,即使你出了這皇宮,你也逃不出昶夏,如果現在你乖乖的放開我,或許還有一絲生機。”軒轅洵企圖說服華錦。
華錦哈哈大笑,“陛下,謝謝您為我考慮,但是,我已經活夠了,在所有人眼里,我已經成為叛國投敵的人,甚至連我自己的國家都回不去了,我現在已經成為一條落水狗,與其被人打,不如拉上一世英名的陛下,至少還能死的轟轟烈烈,不是么?”
軒轅洵氣的兩眼通紅,拳頭緊緊握著,真想伸手掐死這個女人,但他一想到體內的毒藥,頓時把怒火生生壓下去。
“陛下,您還是省點力氣對付體內的毒藥吧,以免撐不到拿到解藥。”華錦笑聲冰冷。
軒轅洵咬牙切齒,“不是說要十個時辰嗎?”
“十個時辰之后會死人,而現在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有點反應了。”華錦猛的揚聲,“快趕車,誰也不許跟來。”
趕車人也不敢怠慢,揚起鞭子對著馬屁股揮下去,那馬立時便飛奔起來,圍在車四周的侍衛們因著華錦的話誰也不敢跟著,但等馬車出了宮門,他們全都一躍而上騎著駿馬緊追而去。
華錦先讓馬車去了別院,叫了梨兒上車。
梨兒大吃一驚,看著軒轅洵,嚇得魂都飛了。
華錦卻微微一笑,“梨兒,別怕,橫豎都是死,陛下也算成全咱們了。”
梨兒竟然真的點點頭,似乎又做好了去死的準備。
軒轅洵瞪視著坐在對面的小丫頭,“華錦,你自身都難保了,還再拉個墊背的,果然夠狠。”
梨兒卻直直的瞪了瞪他,“陛下,您不用挑撥我們的關系,為了姐姐,死多少回我都愿意,姐姐說得好,橫豎由您陪著呢。”
軒轅洵臉上肌肉抽了抽,氣的臉都青了,卻也無奈。
華錦并不讓馬車趕往荒郊野外,而是趕往鬧區,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悠。
皇家的馬車自是招人眼的,行人們時不時的投來驚訝目光,雖看不到坐在里面的人,仍是能猜到這馬車里坐著的定非等閑之輩,所以很多人都遠遠的離了去,不敢靠近。
華錦在軒轅洵身上掃了一眼,他今日穿著一件金黃色的長袍子,腰間束著一條紅玉帶子,如果拋卻眉目間陰狠的厲色,像極了儒雅的文士。
“陛下,您現在覺得怎么樣?”
軒轅洵緩緩搖了搖頭,頓覺腦子一陣混沌,甚至有些想睡覺,他使勁的睜著眼,竭力維持清醒。
見此情形,華錦微微一笑,看來藥效已經上來了,很好。
華錦掀起車簾向外看,目光落在一處,“醉紅顏。”
不錯,好地方,“停車。”
趕車人抬頭見是這種地方,嘴角抽了抽,“南宮小姐,真的要在這里停下嗎?”
“廢話真多,讓你停你就停。”華錦一手攙扶著軒轅洵,聲音溫柔,“陛下,好地方到了,等會兒我便去給您拿解藥。”
軒轅洵混沌的目光陡的一亮,精神又好了幾分,腳步有些機械的跟著華錦下了馬車。
醉紅顏的老板娘歡笑著迎出來,目光在馬車上掃了一眼,又在軒轅洵的身上掃了一眼,頓時便瞧出這定是大富大貴之人,這樣的好買賣,求都求不來,豈會放棄?
“哎呦,這位老爺好氣派,快進來,咱們的姑娘什么樣的都有,保您滿意。”
華錦微微皺眉頭,濃烈的香氣熏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媽媽,快給我們老爺找五個最好的姑娘。”
老板娘登時喜笑顏開,答應著朝里叫喊,“姑娘們,快出來接客,翠花,琉璃,美目,牡丹,美菊,長紅,快出來接客,貴客來了。”
話音剛落,五個身穿紅衣綠卦的妖艷女子便走出來,一股腦兒的奔軒轅洵而來,聲音嬌柔無比,“老爺……”
軒轅洵目赤欲裂,“南宮華錦,快去拿解藥。”
華錦微微一笑,“好。”
華錦卻攙著軒轅洵,笑著對眾位姑娘道,“姑娘們先別急,先把我家老爺扶進去。”
說著與梨兒一左一右直接上了二樓,進了一個房間。
五個女人也跟著進來,嘻嘻哈哈的圍在軒轅洵身邊,開始對他動手動腳。
軒轅洵體內頓覺一股熱氣上竄,混沌的腦子似乎更加混沌,眼前只有這五個女人不斷的搖晃,片刻之后,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很需要這些女人。
華錦冷眼看著五個女人將軒轅洵壓倒在床上,其實她給他吃的不過是很普通的一顆迷,藥,軒轅洵倒也是強人,竟然硬是沒暈倒,這會兒碰到這些個女人,才算迸發出來,“梨兒,帶著嗎?”
梨兒點點頭,她們出門的時候,總會帶著幾身男裝。
兩人迅速躲在房間一角里,各自換上一套男裝,又將臉上妝容洗凈,然后打開房門,大搖大擺的走下樓去。
宮里的侍衛早已趕到,此時正在樓下趕人,唯恐驚動樓上房間里的南宮華錦,所以壓下了眾人所有的聲音。
華錦與梨兒便混在人群里,爆頭鼠竄,剛一下樓,便被侍衛們一把扯下來,扔到門口,“快滾出去,別妨礙爺辦差。”
華錦與梨兒抱著頭蜷著身子從門口溜走,走過兩條街才敢停下來。
梨兒此時才感到有些后怕,“姐姐,現在怎么辦?咱們要去哪里?”
華錦不斷的四下張望著,“咱們現在必須馬上出城,然后去北虞。”
“北虞?姐姐,咱們為什么要去北虞?回秦洛不好嗎?”梨兒有些不解,“至少,陛下是不會為難您的。”
華錦咬牙,“正是因為不想見他,所以不會再去秦洛了。行了,別說了,咱們快去城門口。”
梨兒自不會多說,兩人加快腳程,飛速向城南而去。
她們趕到南門口時,還是晚了一步,守城的衛兵早已接到上頭命令,奉命查兩個偷出城的叛徒,但奇怪的是城門上并沒有張貼兩人的畫像。
即使沒有畫像辨別,華錦仍是不敢冒險的,她躲在一處角落里看著城門口正在嚴格搜查行人的衛兵,眉頭皺了皺
,這下倒真是不好辦了。
如果天黑前還不出了城門,城門一關,她們就更危險了。
“梨兒,你怕不怕?”
梨兒搖搖頭,微微一笑,“姐姐,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華錦笑了笑,伸手攬了攬梨兒瘦小的肩頭,點點頭,“梨兒,那咱們就搏一搏了。”
說著松開梨兒,走向正迎面而來的兩輛馬車,馬車上拉著幾匹布與一些雜物。
華錦疾步奔上去,緊緊的抓住車身,一臉哀戚,“大哥,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兄弟吧。”
趕馬的中年人嚇了一跳,立馬停了馬車,“小兄弟,這是怎么了?”
顯然,是一副熱心腸。
華錦朝前走兩步,似是要跪下一般,“大哥,我們,我們,我們是逃出來的,想出城,求您帶我們一起出去吧。”
跟在后面趕車的是個老頭子,見前面的停下來,也停下車,走過來,甕聲甕氣的問道,“怎么回事?”
華錦急的眼里的淚都快掉下來了,搖了搖瘦弱的身子,“大哥,我們兄弟,我們兄弟……實在忍受不了那些侮辱,所以才會逃出來,求求你們帶我們出城,救我們一條命吧。”
中年人順著華錦的目光看到同樣瘦弱的梨兒,又見兩人清秀的像個女孩子,此時又聽了華錦的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臉上頓時升起一股怒氣,“小兄弟,你們是從那種地方逃出來的?”
華錦心下暗喜,面上卻更加的悲戚,還帶著一股子羞憤,“大哥,若我們家中無父母,我們受了這等侮辱,死了也就算了,可我們家中還有年邁的爹娘,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爹娘跟前。”
中年人面色微怒,“你們是哪里的?家鄉在哪里?”
華錦拿起袖子掩在臉上,“我們是北虞的,被人抓來的。那些,那些老爺們……簡直,簡直禽獸不如,他們知道我們跑了,到處派人找我們,城門口那些人,那些人會把我們抓起來送回去的。”
華錦眼里適時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我們既是死也不要再回去了。”
中年人更加激憤,“朗朗乾坤,還有沒有天理了,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殘害小兄弟,天打雷劈了才好。”
老頭子眉頭緊皺,一雙狡猾的眼在華錦身上轉來轉去,“武定嚴,這樣的事你少管,現在天下不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被稱作武定嚴的中年人立馬瞪著眼,“不讓我碰見倒還好,既然讓我碰見了,怎能不幫?這小兄弟也是看上咱們能幫人一把,才過來,不然怎么不問別人?”
華錦眼里的淚立馬落下來,歡喜異常,“大哥,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只要你們能把我們帶出城就行了。”
武定嚴立時便拍了拍胸脯,“小兄弟別害怕,我帶你們出城,還能帶你們走上一段路,快把你那兄弟叫過來吧。”
老頭子氣的直跺腳,嚷道,“武定嚴,你怎么知道這兩個是什么人?你難道沒聽說?官兵也在找人,找兩個叛徒,萬一是他們怎么辦?”
武定嚴哼了一聲,“兩個弱小的人,手不能提劍的,能當什么叛徒,哪個男人愿意去做老爺們的小童?寧肯去做叛徒,都不會做這個。難道他們還能這么侮辱自己嗎?”
華錦見兩人起了爭執,立馬從袖里摸出一顆珠子,“兩位請不要爭吵了,我們兄弟是逃出來的,身上也沒什么銀兩,只有這一顆珠子是那些人賞的,你們,你們拿去吧。我看著也是難受的很。”
那是一顆熒光閃閃的翡翠,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那老頭子一見,兩眼都看直了,只差伸手去搶了。
華錦見狀,忙塞進他手里,“謝謝大叔了。”
老頭子立時便眉眼皆笑,武定嚴看不過去,又要搶過來,卻被華錦拉住,“大哥,謝謝您了。”
武定嚴自知那老頭子的脾性,若沒有這珠子,只怕真不會幫人,于是便也作罷,“快去把你兄弟叫過來吧。”
華錦高興的點點頭,返身去叫梨兒,一邊走一邊囑咐她,“梨兒,從現在開始,我叫南華,你叫南黎,你是我弟弟,家鄉在北虞,被人抓到這里來的,可不能說錯了。”
梨兒自是明白,乖巧的點了點頭。
武定嚴看著兩兄弟走過來,一雙大眼里還帶著怒氣,在心里狠狠的罵了一圈昶夏的那些老爺們。
武定嚴讓華錦兩人扮作兩人的伴隨,分別各立馬車兩旁。
華錦卻覺得不安全,示意梨兒鉆到一輛馬車下面,而她自己則鉆進另一輛馬車下面,四肢緊緊的攀在車身上。
到了城門口,看著那些舉著刀劍兇神惡煞的官兵們,武定嚴有些緊張,倒是老頭子反而活絡起來,他先是一溜煙兒的奔到一個看起來是個小官的人跟前,“軍爺,你看我們這車上都是布匹和一些雜物,也沒什么檢查的。”
那人冷哼大喊,“檢查,把布匹拉起來搜查。”
老頭子哎呦大叫一聲,“軍爺啊,我的布匹可不能拉起來檢查,您看看,您瞧瞧,這都扯開了,這回去還怎么賣?軍爺,您高抬貴手,翻翻就算了吧?您看這布里還能藏人嗎?”
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口里拿出些碎銀子,小聲道,“軍爺,您這實在太辛苦了,得空喝杯茶歇歇去。”
那人把銀子拿在手里掂了掂,還算滿意,對正在搜查馬車的官兵吆喝道,“都是寫布匹,兄弟們小心點,別給弄壞了,仔細檢查咯,一絲一毫不能放過。”
正在檢查的官兵們聽他這么一說,自然知道定是得了好處,只在車上亂找了一番,見沒什么違規的東西,便也作罷。
武定嚴立馬揚起鞭子使勁揮在馬身上,“駕……”
老頭子也很開心,對那人點頭哈腰說了幾句,便趕著馬車出城。
眼看著馬車就要出城了,卻聽到一聲厲喝,“那兩輛馬車,立馬停下。”
武定嚴嚇了一跳,卻佯裝沒聽見,繼續趕著馬車往城門外沖。
華錦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兩手緊緊的抓住一根柱子,連呼吸都有點不暢了。
她看到幾雙穿著官鞋的腳大踏步奔過來,又奔向前頭去,有厲喝傳過來,“讓你停下,沒聽見嗎?快把馬車停下。”
武定嚴再裝沒聽見也沒辦法了,只得硬著頭皮把馬車停下。
只聽有一人聲音低沉,冷聲喊道,“凡是再有馬車經過,一律檢查仔細,包括車底下都要詳細檢查。”
武定嚴心里一陣慌亂,緊握著馬鞭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那老頭子見來人不似方才那小將領好說話,倒像是個更大的官,也不敢亂說話,暗暗有些懊悔貪圖那顆小珠子了。
華錦的手摸在腰間,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
幾個官兵走近馬車,抽出長劍,揮舞著向馬車下刺去。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過來,只聽一人大聲喝了一句,“怎么才到這里?你們這幫人,怎么做事的?不是教過你們了,這點事都辦不好。”
所有人都朝那人望過去,那些官兵揮著長劍,愣愣的看著騎馬而來的人,一身黑衣。
黑衣人騎馬徑自來到剛來的那大官跟前,翻身下馬,抱拳道,“王大人,這車還沒檢查嗎?”
王大人仔細看了看黑衣人,皺皺眉,“你什么人?本官在執行公務,別讓本官命人把你抓起來。”
黑衣人從袖里摸出一塊令牌,靠近王大人,低聲道,“王大人請看清楚,這是誰的馬車,您該清楚了,太子要的東西,你們也敢攔嗎?”
王大人看一眼那令牌,果然是軒轅慕白的令牌,登時嚇得一驚,隨即問道,“還請太子殿下贖罪,下官不知,只是太子不是在邊境么?怎么用這樣小的車輛來運送幾匹布?”
黑衣人冷眼瞪他,“王大人,有些事不該你問的最好不要問,太子的用兵之道還要跟你一一匯報嗎?”
王大人嚇得后退一步,“下人不敢。”隨即轉頭對哪些官兵道,“還不趕快退下去,不是已經搜查過了?”
官兵們立馬收起刀劍,紛紛后退。
黑衣人小聲道,“王大人,你辦事嚴謹認真,等太子歸來,定稟明皇上陛下,賞賜與你。”說著翻身上馬,朝武定嚴兩人喝道,“還不趕快走,沒用的東西。”
王大人一臉的驚喜,望著天神一般的看著黑衣人,目送他們離開。
馬車咕嚕嚕駛離了城門,走得越遠,華錦的心越是安穩,直到沿著官道拐進一條小道上,馬車緩緩停下來,她的心才緩緩的放回去。
武定嚴蹲下身,“小兄弟,可以出來了,沒事了,已經出城了。”
華錦頓感手軟腳麻,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她緩緩松手,任由身體摔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武定嚴面色焦急,“小兄弟,沒事吧?沒傷著哪里吧?”
華錦呵呵一笑,“大哥,謝謝你了,我很好。”
她翻過身子,艱難的從車下爬出來,一身灰泥。
華錦抬頭便看見站在一匹馬旁身穿黑衣的男人,微微皺了皺眉角,仍是走上前去,“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黑衣男子卻對武定嚴兩人道,“你們可以走了。”
武定嚴一臉敵意看著黑衣男,“你是什么人?她們認識你嗎?”
華錦也一臉疑惑的看著黑衣男,也想問同樣的問題,他們認識嗎?
黑衣男又摸出那塊令牌,遞給華錦看。
華錦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中間上頭寫著軒轅慕白四個字,頓時了然,急忙回過頭朝武定嚴說,“武大哥,你別擔心,我認識他。”
武定嚴這才放下心來,溫和的看看她,“小兄弟,以后要小心掉,這里離北虞還很遠。”
華錦微微一笑,“武大哥,謝謝你,我叫南華,他日有緣再見。”
武定嚴哈哈笑了一陣,“南華兄弟,那咱們就此別過。”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以前的都過去了,回家好好過日子。”
華錦心里一陣感動,他竟然還在為她被人強迫做小童的事耿耿于懷,“大哥放心,我會的。”
武定嚴擺擺手,揮起長鞭,趕著馬車走了。
黑衣男很是恭敬,“南宮小姐,太子吩咐,請您暫避北虞,太子處理好一切,會去接您的。”
“他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華錦有些疑惑,不過是半天的功夫,軒轅慕白遠在邊境,已知曉這邊的事了嗎?何以在危機關頭出現的這么恰到好處?
黑衣男如實回答,“太子走的時候,專門留下屬下保護小姐,屬下見小姐跟太子妃進宮,便一直跟著,直到您挾持了陛下。”
原來是這樣,看來軒轅慕白還不知道她挾持軒轅洵的事。
“挾持皇上是滅九族的大罪,你怎么知道太子一定會救我?你似乎太自作主張了。”華錦撇他一眼。
黑衣男始終保持著同一個神情,不驚不喜不怒不笑,好像他就這一種神色,那就是毫無表情,“小姐,太子吩咐,不管您發生了什么事,都以您的安全為主,這令牌就是太子專門為您留下的。太子吩咐,您一旦出事,立刻把您送到北虞,太子會去那里接您。”
華錦心里微動,沒想到軒轅慕白對她竟是這般真摯。
她看一眼黑衣男,“你叫什么?除了你還有別的人嗎?”
“屬下叫萬印量,還有別的人,但小姐最好還是不要知道他們。”
華錦將令牌遞過去,“還是你拿著吧,你知道該在什么時候用它。”
萬印量并不拒絕,接過令牌放在懷里,“小姐,請上馬,前面有個小村子,那里有馬車等著。”
華錦點點頭,牽著梨兒的手,讓梨兒先上馬,然后自己又上去。
“萬印量,以后稱我為南公子,她是南二公子。”
萬印量提議道,“小姐,不如稱您南公子,梨兒姑娘還是您的侍童,這樣不容易引起別人懷疑。”
華錦想了想,確實如此,遂點點頭,“好吧。”
萬印量牽著馬,三人一起往前走,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前面果然有個小村子。
村口站著兩個人,見他們過來,慌忙迎上來,恭敬的朝華錦拜了拜。
進了一個小院子,華錦與梨兒下馬,跟著進了一間屋子,屋里擺設簡單,卻收拾的干凈利落。
“南公子,先讓路先生為您改變一下,然后咱們就出發。”萬印量指著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男人說道。
華錦明白,是要給她做一些易容的功夫,遂點了點頭,“有勞路先生了。”
路先生見她美麗大方,又態度恭謙,毫不以太子寵愛自居,倒是稍稍有些驚訝,微微點了點頭,并不多話,開始為華錦易容。
路先生的易容很奇怪,只是在華錦臉上用手指比劃了幾下,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后轉身走出門去。
華錦有些奇怪,萬印量解釋道,“路先生根據您的臉型,為您制作面具去了。”
“是人皮面具嗎?”華錦對此有些抵觸,總覺得人皮貼在自己臉上,帶了陰影一般的瘆人。
萬印量搖搖頭,笑了笑,“南公子請放心,路先生最討厭人皮面具,他的面具都是他自己鉆研制作出來的。”
華錦稍稍有些放心,倒有些好奇他是用什么材料做出來的。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路先生手上端著個木盤走進來,盤上放著一個玉瓷大盆。
華錦探頭看進去,見里面赫然放著一張人臉,漂浮在水面上,看起來竟是活人臉皮一般,心底頓時驚訝不已。
路先生早已習慣了這種驚訝,自然也很滿意這樣的驚訝,這是他的驕傲,“請小姐先把頭發都收起來吧。”
華錦哦了一聲,坐下,一雙美目里仍是流露著驚訝。
梨兒上前,將她額前的頭發全都收在腦后。
路先生拿出水盆里的面皮,
貼著華錦的臉面輕輕的放上去。
一股涼意順著那面皮在臉上蔓延開來,引得全身一陣冰涼,華錦禁不住打個寒顫。
路先生的手指沿著那臉皮在她臉上緩慢的撫摸著,像是在撫摸一件至寶,神情甚是嚴肅。
稍過片刻,路先生微微一笑,“好了,公子請照鏡子。”
一旁,梨兒發出一聲感嘆,“姐姐,真乃一流美公子。”
華錦微微一笑,接過銅鏡,頓時便被里頭的俊美少年吸引了,白潤光滑的臉面,流著一股子溫雅書生的氣息,烏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下巴稍顯四方,卻透著一股英氣。
“這是我嗎?”華錦驚嘆不已。
路先生但笑不語,萬印量卻皺了皺眉角,“路先生,公子如此這般模樣,是否更容易引起別人懷疑?”
路先生撇他一眼,“她這副身材氣質最適合這張臉,你們放心好了。”
華錦哈哈笑起來,“我喜歡,多謝路先生,指不定我還能俘獲小姐們的心呢。”
萬印量嘴角抽了抽,他們是要去逃難,她還這般開心,太子爺到底看上這女人什么地方了?
華錦又問,“梨兒不用變下了嗎?萬一到時候貼了畫像,也不安全。”
路先生回過身又從那水盆里捏出幾片小東西,很隨意的貼在梨兒臉上,梨兒小小的臉蛋兒立馬變了個模樣,額頭高挺,顴骨有些凸出,下巴尖尖的,儼然換了個人兒。
華錦驚嘆,“路先生,您,真是高手。”
路先生很是受用,面上卻淡淡的,回了句,“公子過獎了。”回過頭看一眼萬印量,“告訴太子殿下,后會有期。”
萬印量抱抱拳,“多謝路先生,您的話屬下一定帶到。”
華錦又說了感謝的話,目送路先生離開。
萬印量送路先生出門,返回來,“公子,咱們要出發了,馬車已經備好。”
華錦并不多問,只點點頭。
既然軒轅慕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他一定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好了,她只要配合就好了。
在昶夏的地盤上,她還沒自信到可以安然逃出去。
邊境,秦洛的營帳里。
大將軍董遼源匆匆奔進帳內,稟道,“陛下,南宮姑娘……”
司徒青桓正在批閱奏章,聽到這句話,手猛的抖了抖,聲音低沉,“怎么了?”
董遼源緩緩抬頭往上看一眼,“南宮姑娘殺死了軒轅洵養在寢宮里的御狼,軒轅洵要把姑娘關到黑牢,賞給那些士兵。”
啪。司徒青桓手上的筆落在桌上,微微抬頭,目赤欲裂。
董遼源嚇了一跳,慌忙接著說下去,“南宮姑娘挾持了軒轅洵,并強迫他吃了什么毒藥,然后出了宮,把軒轅洵帶到妓,院,然后逃脫,昶夏都城全都在搜查南宮姑娘與梨兒姑娘。”
司徒青桓陰沉的臉色變了幾變,眉角緊緊的皺著,忽然爆發出一陣低笑,“挾持軒轅洵?南宮華錦,膽子還真是夠大。”
董遼源見他面色微緩,也稍稍的舒了口氣,“陛下,這位南宮姑娘可謂女中豪杰,聽說軒轅洵的御狼不知道吃了多少活人了,竟然死在姑娘的手中,又能挾持軒轅洵,天下女人,也只有姑娘一人了吧。”
司徒青桓微微一嘆,“她總是給人意想不到的結果。既然她已經逃出來了,可知她現在在哪里?”
董遼源搖了搖頭,“姑娘使計離開妓,院,不知去向,咱們的人守在四處城門,竟然也未發現姑娘的蹤跡。”
司徒青桓臉色又陰沉下來,“多派人手,必須在軒轅洵之前找到南宮華錦,如果找不到姑娘,就都不要回來了。”
董遼源心中一驚,更加確信了南宮華錦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早就聽聞這位姑娘乃皇上心中至愛,看來所言非虛。
馬車一路狂奔,到了傍晚,來到一個叫青城小城市。
萬印量從外頭探頭進來,“公子請下車,今晚咱們就暫住在這里,明日一早趕路。”
華錦點點頭,爽利的跳下馬車。
他們住在青城最大的客棧里,叫做青城客棧,客棧兩旁立著兩尊大獅子,很有些聲勢的感覺,問過才知這客棧乃青城首富所建,是以規模浩大,比別處要奢華幾分。
華錦在客棧掃視幾眼,“住在這里是不是有點太招搖了?”
萬印量沉聲道,“公子請放心,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華錦微微皺眉,“這樣的道理,你懂,他們也懂。”
萬印量仍是仍是訂了兩個房間,都在樓上,華錦的房間是兩間連在一起的,里間擺設奢華,外間典雅。
正好適合一主一仆居住。
華錦不由感嘆,“這客棧老板倒是費了心思的,也不枉多花這些錢。”
只是這里目標太大了,一旦軒轅洵在城內尋不出她們,定然會想到她們已經逃出城去了,一路搜尋下來,她們是極容易被人發現的。
萬印量見她面上帶著些憂色,遂道,“公子先用飯吧,用過飯早點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華錦緩緩點點頭,萬印量走出房間,下樓叫飯。
梨兒這才得了空,“姐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挾持了皇上?”
華錦忙捂住她的小嘴,“梨兒,小點聲,小心隔墻有耳。”
梨兒忙閉上嘴,疑惑的看著華錦。
“我剛進宮就被人算計了,如果我不挾持軒轅洵,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華錦頓了頓又道,“不是死路一條,是生不如死。”
梨兒顫了顫,“公子,是誰害您?”
華錦冷哼了哼,“我想,應該是太子妃。”
“公子,既然你知道是誰害你,為什么不告訴太子殿下呢?他對你這么好,一定會幫你做主的。”梨兒一雙大眼眨呀眨的。
華錦俊美的臉上顯出一絲無奈,“太子也有太子的無奈,太子剛剛回國,勢力還不穩固,而太子妃背后勢力強大,即使太子知道太子妃做了這些事,他能還給我什么公道呢?”
華錦苦苦一笑,“再說了,與他,我不過是個過客,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給我個公道?”
“公子,其實……”梨兒還想再說什么,萬印量已在外面敲門喊道,“公子,開飯了。”
華錦應道,“進來吧。”
萬印量端著盤子進來,上面放著四個碟子,都是很簡單的菜式,卻是華錦都愛吃的。
華錦微微一愣,問道,“是太子告訴你的嗎?”
萬印量恭敬的點點頭,“太子特意囑咐的,這里不比帝都,還望公子不要介意。”
華錦心里微微一動,軒轅慕白真是太有心了,“這樣已經很好了,你們兩個坐下一起吃吧。”
梨兒習慣了,挨著桌子坐下。
萬印量卻不敢,兀自站著,“公子先吃,屬下去外面吃。”
華錦看他一眼,“這一路上時間還長的很,你若這么見外的話,有些事也不好辦了,坐下一起吃吧,指不定什么時候咱們連按時的飯都吃不上了。”
萬印量頓時一愣,心底里的擔憂又多了幾分,他雖是奉了太子的命令,但做的也是掉腦袋的事,南宮華錦殺了御狼,又挾持了皇上,任她跑到天涯海角,一旦被抓住,定是死罪。
或許他們都是過了今日便沒明日了。
他這才緩緩坐下。
“太子還好么?邊境戰事如何?”華錦低聲問。
萬印量急忙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回道,“太子殿下很好,只是秦洛逼得緊,兩軍對戰,可能也就在這幾天了。”
華錦又問,“有把握獲勝嗎?”
萬印量馬上回答,“勝算很大,太子殿下精通用兵,再說,這次昶夏聯合了北虞,秦洛縱使再強大,也抵不過兩國聯合。”
華錦心里一頓,這一次,秦洛要敗了嗎?
萬印量陡然想起華錦的身份,猛然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遂低了頭繼續吃飯,不再多說。
華錦也不再多問,只專心的吃飯。
一旁的梨兒,目里亮光閃了閃,自也低了頭吃飯。
用過飯后,萬印量端著盤子出去,在外面轉了一圈又返回來。
“公子,過來看這邊。”萬印量引著華錦來到里間,直接走到床前,掀起床上的被子,猛的一拉,床上登時露出個大洞來,“公子,夜里萬一有事,您就鉆進去。機關在這里。”
華錦低頭去看,見這機關竟然設置在被子上,輕拉被子無礙,向東南方向猛的扯起,便可以打開機關。
華錦有些奇怪,“這客棧?”
萬印量卻不直接回答,徑自道,“公子記住就好,如果沒事最好。”
華錦知他不想說,也不再多問,遂點了點頭。
夜深了,梨兒躺在外間已經睡著了。
華錦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睡不著,腦子里雜亂的思想猶如萬馬奔騰,不休不止。
“錦兒,無論你在哪里,如果我的人不能陪你去,我的心也會隨你一起,天涯海角,隨你行。”曾經他目光閃亮,把她擁在懷里,說的那樣深情。
她咯咯一陣笑,笑的開心,“陛下說謊,陛下根本不許我出宮,我哪里有機會帶著你的心遠行。”
他緊緊的把她攬在懷里,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臉上,聲音柔和,“錦兒,這一生一世,我都不許你離開我身邊。”
她靠在他懷里,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桓,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他急切的低下頭,火熱的唇壓在她唇上,“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我的錦兒。”
往日情形歷歷在目,可嘴角卻已冰冷,再也沒了往日的暖意。
司徒青桓,你的諾言真的如此不堪一擊嗎?五年的寵愛經不起一朝陷害,我在你的心里,究竟還占著什么位置?
五年,膩了?厭了?還是不愛了?
華錦翻個身,頓感腦子一陣生疼。
梨兒低低的呼吸聲傳進來,華錦驀地止住紛亂的思緒。
她已離開秦洛,也早已離開司徒青桓,為什么又要想起這些事,他們終究是無緣,再也回不去了。
可她,終是把第一次給了他,不是么?
她嘴角微扯,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但這笑意僅僅一閃而過,馬上又冰冷起來。
一夜并無意外發生,第二日,梨兒早早的起來,如常伺候華錦起床。
梨兒吃吃笑,“公子,您可真俊,奴婢都舍不得把眼拿開了。”
華錦伸手在她頭上拍一下,“本公子天生麗質,小丫頭不要動邪念才好,本公子還沒風流夠呢。天下美女何其多,本公子要挨個品嘗。”
梨兒故作大驚,“呀,那公子豈不是要做采花大盜了。”
華錦抬手在她頭上拍一下,“本公子就要采花,看哪個不服。”
萬印量從外頭走進來,見兩人在嬉笑,嘴角也扯了扯,卻更像是似笑非笑,“公子,都準備好了,吃過飯咱們就走。”
“好。”華錦微微一笑。
三人吃過飯,走出客棧,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很顯然是為她們準備的,卻并不是昨天的那一輛了。
華錦暗暗驚訝,萬印量辦事果然細致周到,就連這馬車都要做到如此無跡可尋。
有了這一天的相處,萬印量與兩人稍稍的熟悉了些,話也漸漸多起來。
出了青城,梨兒從車里爬出來,坐到前頭看萬印量趕馬。
梨兒歪著頭看萬印量,眸里都是崇拜,“我可以叫你萬哥哥嗎?”
萬印量回過頭看她一眼,“姑娘,屬下不敢。”
梨兒翻翻白眼,口無遮攔的道,“真是沒趣,什么屬下不屬下的,我又不是太子爺,我與公子以前也是姐妹相稱,你不同意就算了。”
真是個單純的小孩子,萬印量笑了笑,“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我一點都不介意多個小妹妹。”
梨兒頓時喜笑顏開,兩手親昵的挽住萬印量的胳膊,“萬哥哥,咱們要走多久才能到北虞呢?咱們去了要住在哪里啊?”
萬印量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回道,“到了那邊會有人接引咱們的,你就好好伺候公子,這一路上顛簸,吃不好睡不好的,你照顧好公子。”
梨兒撇他,“這還用你說,我當然會照顧好公子了。萬哥哥,你在戰場上打過仗嗎?”
萬印量點點頭。
梨兒立時便哇的叫了起來,“萬哥哥,你一定也是個大英雄,打過仗又活著回來的都是大英雄,萬哥哥,你給我說說打仗的事。”
萬印量好笑的看她一眼,“你個小姑娘,問那些血腥的事做什么,好好的跟著公子念念書寫寫字什么的。”
梨兒不滿的嘟著嘴,“就是人家上不了戰場,所以才問問這些事嗎,雖然不能親眼所見,但聽聽還是可以的吧。”
萬印量側頭看她,目光朝車內瞟了一眼,“公子的功夫倒是不錯。”
梨兒愣了愣,隨即道,“那是,咱們公子也是高手。萬哥哥,太子殿下什么時候才能打完仗呢?”
“你問這個做什么?”萬印量面上露出一絲警惕。
梨兒卻似什么都不知,接著道,“這次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我跟公子都死了,我想快點見到天子殿下。”說完湊過頭去趴在萬印量耳朵上小聲道,“主要是,公子想念太子殿下了。”
萬印量登時明白,再也沒了疑惑,小聲道,“大概就在這幾天了,太子的計劃馬上就要完成了,該是對戰的時候了。”
梨兒立馬開心的拍著手,“太好了太好了,保佑太子殿下旗開得勝,凱旋歸來。”末了又有些不開心,“萬哥哥,即使太子殿下凱旋,歸來也是回昶夏,而我們都去了北虞,還是見不到太子殿下。”
萬印量看她一眼,但笑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