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越的琴聲低低傳來,華錦微微蹙眉,移步尋著琴聲走向屋后,止步望著溪流旁的軒轅慕白。依舊是正午那一身冰藍色衣裳,席地而坐,衣擺曳地。三千青絲盡散落于肩頭,一張俊美的側臉隱隱可見。
膝上放著一把古琴,素手撥動琴弦,清越的琴音緩緩流淌。倨傲的身影,優雅的氣質,與五年前的司徒青桓竟然那么相似。
覺察到華錦的目光,他手指收攏,輕放于古琴上,琴音戛然而止。他回眸望她,莞爾一笑,“你醒了。”
華錦點頭,隨后向他走近。
坐在距他一丈遠的青石上,她將手指浸入清澈的流水。“司徒青桓不是賜了一座府第給你么?你為何不過那錦衣玉食的日子,反而尋了洛殤淵過這清苦的生活?”
他將古琴擱在一邊,抬手攏了攏散亂的青絲,淡泊道:“在府中,是錦衣玉食的囚徒生活。在此處,是閑云野鶴的自在。換了你,你愿在哪兒?”
華錦望一眼他,笑而不語。他們都是同一種人。他為自由舍棄府中榮華,而她為純真的愛情舍棄那三千寵愛。尋的,都不過是心中所期盼的自在。
華錦嘆口氣望著天空,笑道:“此生不入帝王家。不愿再遇上一個司徒青桓,亦不愿做第二個夕陽公主。山盟海誓,易變。兩相白頭,成空。”
與司徒青桓的花前月下,與夕陽憧憬的夫婿夢,一幕幕刺痛了心臟。
“可知我方
才彈的曲名叫什么?”他重新拿起古琴放在腿上,對她溫言。她搖頭。林木婆娑,風聲悠鳴。見他眉眼里皆是柔情,薄唇微啟,“這曲子是《長相守》,你若喜歡我再彈與你聽。”
長相守。
清越又不失繾綣的琴音自他指尖流淌,華錦眼眶不由濡濕。就是司徒青桓也不曾這么對過她。她匆匆起身向來時的路而去,說,“昨晚是我冒犯你,你不必覺得對我歉疚,也不必如此待我。”
身后傳來他輕輕一句話,“若我喜歡你呢?帝王家,亦有長相守。”
華錦聽得心頭一窒,喜歡?這兩個字太重,她要不起。“你我素昧平生,何來喜歡?”
他溫柔說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何須如此疏離——只要你愿意,我愿娶你。”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一句云淡風輕的話,擊中了她最后一絲苦撐的堅強,淚水盈眶——
她南宮華錦此生已失摯愛,又失貞潔,這樣的恩怨,她寧可不要。
孑然一生,終身不嫁,未嘗不是幸事。
天漸黑,她終是未能如愿離開,在這懸崖下的樹林里,她只怕會葬身于虎口。
窗外雷鳴大作,一陣疾風驟雨。聽雨點打在梧桐葉上的聲響,輾轉幾回也不曾入眠。忽聽輕輕開門的聲音,華錦警覺望向門口。
梨兒著急跑進來,急切的說:“姐姐,陛下的人來了。”
司徒青桓,你終于是
來了。
華錦躺在床上,出奇的安靜,但她心意堅定,司徒青桓,她今生也不愿再回他為她打造的囚籠。
軒轅慕白也跟進來,“你快走吧。”
“我不想欠你的。”華錦翻身起床,站在他跟前。
黎叔站在門外,看她的目光依然不帶一絲溫度,他卻連抬頭看她一眼也沒有。
他淡然一笑,很是隨意的靠在門上,“你說得對,司徒青桓豈是為了女人舍棄江山的人?倘若挾持你并不能逼他就范,怕日后我在秦洛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
華錦的話擲地有聲,“我的命雖不能令他放棄大好河山。不過要他放了你,綽綽有余。”
“可惜我沒姑娘那份自信,我冒不起這險。”他稍稍側側頭用眼角看她,依然笑得風輕云淡。
黎叔卻望了華錦一眼,欲言又止。
她微笑道:“他只是想讓我走,黎叔,你不必說,我知道。”不是不敢冒險,不是不自信,不過是不忍她回宮做回帝王的囚鳥。
她看看黎叔,“黎叔,會武的是你,挾持我這種事當然也不必他來。”
黎叔驚訝望著她,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溫度。他沒有想到這丫頭竟然會這么執拗!
她再開口,“我只有一個請求,帶我去昶夏皇宮見夕陽一面。見完她,我即刻離開,絕不會糾纏太子。你放心。”
黎叔點頭,隨即回房收拾行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