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香的話還沒有說完,潘廣利已經叫了起來:“什麼,每個人五千!哪裡有這麼貴的嚮導?”
我雖然對嚮導行業(yè)沒什麼概念,也覺得這樣的價格未免高了一點。要知道當年我攀爬珠峰的時候所僱傭的嚮導也不過是這個價格而已,而且那位嚮導乃是一位經驗豐富,證照俱全,多次登頂珠峰的登山專家!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隊員的生命安全和登頂機率,這裡雖然毗鄰金三角,但是和珠峰的天威難測比起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蘇玉香年紀輕輕,經驗和資歷上也沒有什麼優(yōu)勢,這樣的價格確實有點誇張。
蘇玉香已經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你們以爲你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西雙版納旅遊風景區(qū)?不要忘了,這裡也是中緬太三國的交界,是一片熱帶叢林!還是世界第二大的毒品種植園!用這麼點錢保住你們的一條性命,難道還貴麼?”
潘廣利夫婦頓時驚訝地輕呼一聲,面現懼色。
我沉聲問道:“有生門在金三角地帶?”
蘇玉香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趾高氣揚地說道:“老實說,昨天有人出更高的價格我都沒走!就是因爲提前約了你們,我沒有坐地漲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現在整個景洪根本沒有第二個人能安全帶你們到地方,你們要是不想去就直說,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潘夫人立刻顫聲問道:“一路上有沒有危險?你是不是保證我們的安全?”
蘇玉香看了她一眼,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很快掩蓋了下去笑道:“沒問題。只要你們一路上都聽我的,保證把你們完完整整的帶到地方!”
君蘭已經笑著取出兩萬塊錢交到了蘇玉香手中,說道:“玉香妹妹,我還有一個問題。剛纔你說,到了地方以後能不能完成心願與你無關,請問是什麼意思?”
蘇玉香接過錢,大概看了一眼,笑道:“爽快!”順手把錢裝進口袋裡,這才答道:“那個有生門雖然百試百靈,但是能進入其中的時間卻不是固定的,每個月只有那麼三、五天。你們要是不著急,可以就近住下來等著;如果有其他的事情著急回來,想要再進去,我就得再算一次錢了!”
潘廣利夫婦眼睛一鼓又要說話,我連忙伸手一揮,豪邁地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如果到了地方恰好機不逢時,也是我們運氣不好,絕不怪罪你就是!”
蘇玉香看了我一眼,讚許地說道:“好!這位大叔下次要是再去,我給你打八折。”
潘廣利夫婦見事情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說,只是一再強調蘇玉香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問題。君蘭則只是輕輕握著我的手,我們二人對視一眼,都對這一次的有生門之行感到微微有些興奮。
蘇玉香朝我們大聲說道:“我去找車,你們有什麼需要帶的東西都準備一下。順利的話,後天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到有生門了!”
君蘭一愣,問道:“這麼遠?”
蘇玉香無奈地解釋道:“有一段路程車子開不進去,只能徒步前進。所以你們最好都換上嚴密一點的衣服,省得被蚊子、蝗蟲什麼咬到……”
君蘭無所謂地點點頭,潘家夫婦則立刻有開始抱怨起來,直接被我們無視了。
蘇玉香指著不遠處的一家服裝店說道:“你們可以去那裡選幾件比較適合叢林行進的服裝,提我的名字,老闆會給你們打折!”
我點點頭,啞聲問道:“用不用給你也捎帶一件?”
蘇玉香笑道:“謝了,好意心領。一會我去服裝店接你們!”說完朝我們擺擺手,扭頭向遠處走去。
潘夫人立刻朝君蘭小聲說道:“妹子,你怎麼把錢全給她了!這樣一來,她不會拿了咱們的錢就跑吧?”
君蘭哭笑不得地問道:“這人不是你們找的嗎?怎麼你們自己還信不過她?”
潘夫人頓時語塞,胡亂嘟囔了幾句,強調自己也是通過中間人介紹,和這個嚮導完全不認識等等。不外是想擺脫干係罷了。
我們四人進了服裝店,在聽到君蘭表示購物的花費也由我們負責後,潘家夫婦立刻老實不客氣地換了兩套店裡最貴的探險服。
君蘭則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表示讓我拿主意。我知道她一向都是穿軍隊供給的東西,對這些民間品牌並不熟悉,好在我經常在各種環(huán)境下探險,在這方面也算半個專家。於是拉著她選了兩套自己印象中不錯的功能外套,又朝老闆要了幾件細纖維內衣遞給君蘭。
君蘭臉上一紅,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需要換內衣?”
我輕輕一笑,曖昧地答道:“早上看見了……”君蘭立刻狠狠掐了我一把,抓起內衣走進了試衣間。
換完衣服不一會,蘇玉香找來一輛麪包車,載著我們四人朝城外駛去。
君蘭好奇地問道:“咱們不是去叢林麼,就開著麪包車去?”
蘇玉香淡淡答道:“先出城,一會還得換車。”
君蘭哦了一聲,甜甜問道:“玉香妹妹,路上有些無聊,你給我們講講有生門的事情好不好?”
蘇玉香似乎對君蘭完全不感冒一樣,目不旁視地答道:“我在開車……”
君蘭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氣餒,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地旁敲側擊,試圖從蘇玉香口中瞭解一些有生門的情況。可惜蘇玉香就是不開口,任憑君蘭說了半晌,也只是簡單的應對幾句敷衍了事。
我看在眼裡,心中微動。按理說蘇玉香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不應該有這樣高的警惕性纔對。何況君蘭本身又受過間諜方面的專業(yè)訓練,在套取情報、勘察信息方面的能力更是遠遠高於常人,居然會在一名小姑娘身上吃癟,實在是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君蘭又問了幾句,依舊不得要領,緩緩伏進我懷裡不再說話。我和她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個蘇玉香非同尋常,只怕不僅僅是一名嚮導這麼簡單。
車行漸漸偏離了公路,朝著一些鄉(xiāng)間的小路駛去。道路兩方的植物越來越密集,放眼望去,好像滿眼都是一片翠綠,讓人感覺十分心曠神怡。
知道傍晚時分,蘇玉香才把車子開到一座路旁的小木屋邊停了下來。淡淡說道:“下車吧,今晚咱們就在這裡過夜。”
我們一行四人下了車,潘家夫婦立刻開始抱怨一路顛簸,幾乎把腰都顛碎了。
蘇玉香笑了一聲,說道:“今天這都是好走的路,等明天換了車,還有你們受的!”
君蘭注意到木屋不遠處停著一輛越野吉普,順口問道:“明天咱們就換那輛車嗎?”
蘇玉香點點頭,說道:“先進屋吧,希望裡面不會太亂……”
君蘭拉了我一把,忽然說道:“我有點暈車,想在外面走一走透透氣,你們先進去吧。”
我知道她必然是發(fā)現了什麼,立刻做出關切的樣子配合著說道:“寶貝,我陪你。”
潘家夫婦早就累得不行,話也沒說就搶著進屋休息去了。
蘇玉香看了我們一眼,沉聲說道:“別走太遠。如果遇到人,立刻回來。”
君蘭點頭笑了笑,拉著我朝屋子後面走去。輕聲說道:“你看這個蘇玉香是什麼人?”
我沉吟著說道:“看不出什麼特別,很可能是永生教專門接送客戶的手下吧?”
君蘭搖搖頭,低聲說道:“還不只,這孩子的身手應該相當了得!”
我回想了一下,皺眉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君蘭笑了笑,柔聲答道:“我們女孩子練功夫,自然不可能像你們男人一樣練得虎背熊腰、滿手老繭。我知道一些特徵,只有從小練武的女孩子才能體現出來……這個蘇玉香應該就是這種。”
我自然不會蠢到去問究竟是什麼特徵,點點頭說道:“從小練功,心機謹慎,又和永生教有一定的聯(lián)繫……僅僅這些條件好像判斷不出她的身份吧?”
君蘭微微一笑,說道:“還有兩條線索,不知你注意到沒有?”
我知道君蘭喜歡考校我的性子又上來了,當然不能輕易服輸。只好皺眉想了一會,緩緩說道:“她木屋前停得吉普好像是從軍用車型改裝的!不過具體是什麼型號的車,我就認不出來了。”
君蘭點點頭,淡淡說道:“那是美軍的威利斯M151型野戰(zhàn)吉普,不是什麼新款式。不過,出現在這裡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我沉吟著說道:“能夠搞到這種裝備,自然不可能是普通向導或者小型民間組織。不過這也只能證明這個蘇玉香,和永生教必然有聯(lián)繫而已。”
君蘭搖搖頭說道:“就算是永生教和那位毒梟能搞到這種裝備,也不會大方到拿來接送客人使用!”
我赫然笑道:“我對軍事設施的確不夠熟悉……如果這樣說來,就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永生教背後的實力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大,足夠闊綽到拿著軍用野戰(zhàn)吉普當送客車的地步!第二……”
君蘭接著我繼續(xù)說道:“第二,就是咱們明天的路並不好走。必須要用到這部車上的相關裝備……”
我嘆了一聲,說道:“我寧可是第一個可能纔好,現在是局勢已經夠複雜了!”
君蘭也點點頭,應道:“他們放在明面上的實力本來就無所謂,只希望背地裡不要有第三方出來攪局!”
我笑了笑,說道:“剛纔你說的第二條線索又是什麼,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
君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輕聲說道:“原來我們的李公子也由疏忽的時候呢!我提示你一下吧,這第二條線索就在這位蘇玉香姑娘的名字上!”
我皺著眉喃喃自語道:“蘇玉香?這不就是個很普通的名字麼!她說她的傣族名字叫什麼來著?”
君蘭輕輕答道:“蘇晚納玉罕!”
我一拍掌,恍然大悟地叫道:“對了,我當時的確沒注意——‘蘇晚納’這個姓好像是他們傣族裡的皇姓啊?”
君蘭淡淡說道:“現在叫蘇晚納的傣族人也不少,不過這個姓氏的確屬於傣族中比較高貴的姓氏沒錯。”
我苦笑道:“現在傣族裡也沒有什麼皇族了,這位蘇玉香姑娘充其量也不過是叢林裡某個小村落的公主而已,不能算是什麼重要線索吧?”
君蘭眨了眨眼睛,問道:“如果這個村落正好坐落在有生門附近呢?”
我啞口無言,悶悶說道:“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沒有,不過幾率也未免太低了一些……那個有生門是一個村落還是一個建築都不一定呢!”
君蘭淡淡答道:“既然有這種可能,就要做好相應的準備!”
我曬道:“怎麼準備?綁住這個小姑娘,然後嚴刑逼供?”
君蘭啐了一聲,忽然古古怪怪地看著我笑道:“我看這位玉香小妹妹雖然對我不理不睬的,不過對你好像很有興趣哦!”
我哭笑不得地嘆道:“你都把我化妝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君蘭板著臉對我的刀疤看了一會,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果然很帥!看來我應該再給你畫出一對大小眼纔夠安全……”
我:“呃……”
女人吃起醋來果然毫無道理!我只好把頭扭到一旁不去理她,卻忽然發(fā)現不遠的草叢中有什麼東西在反光。頓時好奇走過去一看,卻是一支鋼筆!我以爲只是路過的遊客掉在地上的,剛想轉身回去,忽然發(fā)覺不對——這赫然是一支價格不菲的派克鋼筆!
我彎腰把筆揀起來打量了一下,的確是派克正品,而且還是限量銷售的一款紀念鋼筆,不由微微一愣。因爲這款鋼筆,我恰好見過。
君蘭走過來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我把鋼筆遞給她,沉聲說道:“小高可能來過這裡!”
君蘭接過鋼筆擰開來看了看,說道:“應該是掉落不久,筆帽雖然鬆動了,裡面的鋼筆水卻還沒有揮發(fā)!”
我點點頭,說道:“這款鋼筆全球只限量發(fā)售兩百支,我家裡有一支,是小高去年送給我的!”
君蘭看著鋼筆問道:“所以他自己也有一支?小高有隨身攜帶鋼筆的習慣嗎?”
我搖搖頭,答道:“沒發(fā)現他有這樣的習慣。但是全球只有兩百支的東西,不會這麼巧出現在這裡吧?”
君蘭沉吟道:“如果是小高的,他出門帶著支鋼筆做什麼?又爲何會遺落在這個地方?咱們分頭在周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
我點點頭,和君蘭各自選了一個方向仔細搜尋起來。
才走出幾步,就聽君蘭叫道:“在這邊!”
我應聲跑了過去,只見路邊有一片被壓倒的雜草,上面踩著幾個橫七豎八的腳印。君蘭朝我搖了搖手,示意我不要過去,徑自低著頭檢查起來。
君蘭一邊查看,一邊低聲說道:“有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可能是你的朋友小高!腳印是順著大路過來的,在這裡停留了一會,有搏鬥的痕跡!隨後兩個人各自分開走了……”
我知道君蘭勘查方面的本事絕對不比我弱,也就不上前打擾,提聲問道:“還有其他線索麼?有沒有血跡?”
君蘭緩緩說道:“地上有一點白色的粉末,我不確定是什麼。你過來看看……”
我繞著雜草走到君蘭蹲著的地方,只見幾片草葉上沾著些許麪粉一樣的東西,多數已經被露水浸溼了,微微有點發(fā)黃。我皺著眉用手指拈起一點粉末聞了聞,微微有些發(fā)酸。忍不住朝君蘭問道:“你沒見過這東西嗎?”
君蘭淡淡反問道:“是海*洛*因嗎?我確實沒見過……”
我用舌尖舔了舔指上的藥粉,點點頭道:“的確是海*洛*因。”
君蘭輕輕笑道:“我軍在抗毒實驗中已經不使用這種東西了,所以我還真沒見過實物!”
我點點頭,沉思著說道:“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難道是小高也在僞裝毒販子!”
君蘭悠然說道:“這個辦法雖然很老土,不過依然有很多人在用。如果不是咱們臨時改變計劃,現在說不定咱們也正看著這些東西呢!”
我沉思著說道:“如果是小高僞裝毒販,想要藉此混進永生教打探消息的話。那麼他在這裡遇見的應該是來接頭的毒販了,怎麼會和人在這裡打了起來呢?”
君蘭曬道:“這恐怕只能等找到他才能知道爲什麼了……”
我緩緩說道:“我記得那個蘇玉香曾經說,昨天還有其他人出高價到有生門去!如果現在這裡搏鬥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小高的話……那個昨天動身去有生門的人又是誰呢?”
君蘭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看來這件事情已經越來越熱鬧了……”
線索既盡,我和君蘭只好朝木屋走去。同時商定輪流保持警惕,以應付隨時可能發(fā)生的變故……回到木屋,卻見潘廣利夫婦正並肩坐在一張木牀上昏昏欲睡,而應該在木屋中的蘇玉香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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